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

作品:《重生之锦绣美人

杜绍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久久地坐着,半天都没有反应。

赵管家看着有些担心,心里想着是不是要请明华院的唐太医过来一趟。

杜绍却突然轻声说道:“阿槿,我对不起你啊,九泉之下你恐怕也不想再见我了吧。”

赵管家作为杜绍的心腹,听到杜绍这样说,心中也十分难受,连忙劝道:“家主切莫如此,夫人泉下有知,不会责怪家主的。”

杜绍不语。

半晌,杜绍才道:“阿赵,派人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人想要我儿子命!”

谁都知道他家老大等着林太医救命,林太医什么时候不得病,偏偏这个时候得病,不是有人有心要害他家大郎又是什么。

赵管家恭声应诺,随后又道:“家主,要不要着意打探一下柳家。?”

杜绍点了点头,道:“还有圣人那边,也想办法查查。”

赵管家闻言心底一凛,却也没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杜绍望着屋外的天色,突然觉得风雨欲来。

“阿槿,你若地下有灵,就护佑一下老大和阿俪吧。”

城内永宁坊一座气派的大宅子中,一位长须老者专心致志地练着字。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见老者正在练字,便侍立一旁并不多话。

半刻钟后,老者将笔放着笔架上,拿起一旁的白巾擦了擦手,又慢条斯理地押了一口茶。方才抬头看向一旁的男子,道:“说吧,什么事?”

男子躬身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大父,那件事成了,杜家老大应该是撑不过去了。”

老者点点头,又问:“后手准备好了吗?”

男子又答:“那人已经答应,听凭我们吩咐。”

老者看着自己写得字,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定好的办吧,没什么意外就不用来禀告我了。”

男子应诺,却有些迟疑地说道:“大父,万一杜绍那匹夫逼急了,将东西交给圣人该什么办?”

老者头也没抬,道:“杜继庭是头倔牛,他肯定会把东西都交给圣人的。”

“那...”男子道,“咱们不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老者这才抬头,看了男子一眼,道:“圣人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就他那手段哪里能跟你堂姑相比。杜继庭要不是沾了你堂姑的光,能把持那些东西那么多年?东西到了圣人手里,咱们想要弄过可比从杜继庭手里弄过来轻松多了。再者,弄不过来又如何,以前那些东西在杜继庭手里,他只要按你堂姑以前的路子,一分能当十分用。到了圣人手里,十分能用出一分的作用就不错了。”

老者顿了顿,似是叹息道:“老三智谋平平,教出的女儿却是惊才绝艳,可惜啊,你堂姑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不然我柳家早就更上一层了。”

男子不语。

老者挥挥手示意男子退下去。

男子走后,老者又押了一口茶,轻笑道:“杜继庭,我等着看你入瓮。”

几日后,赵管家冷着一张脸走进了杜绍的书房。

“家主,胡侍卫手下的齐健是柳家派来的钉子,这回也是他悄悄将药物下到林太医的膳食里的。”赵管家恨声道。

杜绍面色铁青地听完赵管家的话,他起身来回走动了几圈,却又有些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赵管家有些诧异,在他眼中杜绍最不怕的就是得罪柳家,何况如今是杀子之仇。他喊了一声:“家主?”

杜绍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赵管家。

赵管家接过之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失声道:“圣人居然想反悔?!这,这怎么可能。”

杜绍道:“方才宫里的人送来的,说是圣人也想趁此机会打压我们杜家。”

若是一个柳家出手,他杜绍还能撑着老骨头顶回去,可若是圣人也有打压之意,他们杜家又能撑几时。

“可是圣人当初明明答应过,只要时机合适,不但大郎君不会降等袭爵,二郎君也会有封赏!”赵管家急急说道,“何况他不是还需要我们帮他扯住柳家吗?”

杜绍嗤笑一声:“你觉得一个靠篡权即位的圣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何况如今圣人的势力也越加壮大,恐怕他是打算动柳家了,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打算杀鸡取卵。”

赵管家默然。

杜绍沉默了一会,忽然沉声道:“阿赵,你说如果让老二来继承杜家怎么样?”

赵管家大惊:“家主何出此言?就算大郎君...可是还有大郎啊!”

“云彦智勇双全,杜家交给他的确合适。”杜绍道,“可是当务之急是要解除圣人的疑心,老二在旁人眼里就是个莽汉,他当家圣人可能更放心。”

赵管家有些担心道:“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埋下了祸根。”

家族最怕的就是祸起萧墙,本该是属于大房的爵位无端给了二房,两家人之间岂能不生嫌隙。

杜绍叹道:“顾不得了,我打算把东西交给圣人,换取他信守诺言。不然圣人和柳家同时打压,我们扛不起。至于云彦,老二一家不会亏待他的。”

赵管家闻言亦无话可说,这样看来,这的确是杜家最好的选择。

两人正相对无语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仆从的询问声:“家主,二娘子身边的阿陈求见。”

杜绍闻言有些吃惊,书房重地,内宅之人向来少来,他家这个二儿媳怎么会把人派到这里来。转念一想,杜绍忽然想到了杜宜琬,忙道:“叫她进来。”

阿陈进来后规规矩矩行了礼,恭敬地说道:“家主,三娘忽然醒了,说想要见您。”

这话委实相当无礼,哪有一个小辈要求长辈去看她的,阿陈心里觉得不妥归不妥,但还是照着朱氏的吩咐说道。

原来今天灌了药后,一直昏迷的杜宜琬突然醒了过来。还不等朱氏高兴,杜宜琬就急急询问杜蔚的情况。得到林太医生病的消息后,杜宜琬就要朱氏去请杜绍过来。朱氏见女儿一脸着急的模样,想起女儿的梦兆,便也顾不得体统,叫阿陈来请杜绍。

听了阿陈的话,杜绍自然也想起了自家孙女的本事,提了脚就往明华院去。

待见到杜宜琬时,杜绍吓了一跳。只见平时活泼开朗的杜宜琬整个人都摊在朱氏的怀里,细幼的身体一点气力也没有,巴掌大的脸上竟然笼了一层灰败之色。

“怎么会这样?钱医令不是说只是风寒,高热也降下来了吗?”杜绍这几日都忙着杜家的大计,对杜宜琬的事情就关心较少,如今见到孙女这样,如何不心疼。

朱氏已从杜宜琬清醒过来的欢喜变成了伤心,她觉得女儿这像是回光返照,心中如刀绞一般,听到杜绍的问话,也只是泣道:“儿媳也不知道。”

杜绍皱了皱眉,正欲向伺候杜宜琬的侍女询问具体情况,杜宜琬却看着杜绍,虚弱地说道:“大父,阿俪有话要和你一个人说。”

朱氏闻言有些不舍地看看女儿。

杜宜琬冲朱氏笑了笑:“阿娘,我要和大父说悄悄话。”

朱氏忍着眼泪,把女儿放回榻上并掖好被子,才带着仆妇们退出去。

杜宜琬伸手去够杜绍的衣袖,杜绍忙将杜宜琬抱在膝上,问道:“阿俪要和大父说什么。”

杜宜琬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连忙说道:“大父,若是大伯父回不来,千万不要把爵位给阿耶,要让大兄做世子,否则杜家会有祸事。”

杜绍闻言面露惊诧,他刚刚做的决定,杜宜琬就知道了,看来定是孙女又有梦兆。

“阿俪又梦见什么了吗?”杜绍问道。

杜宜琬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就快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好重复嘱咐道:“阿耶承爵会有祸事,大父,千万不要乱了规矩,千万不要。”

杜宜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居然又昏迷了过去。

杜绍看着昏迷过去的杜宜琬,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难道他的决定是错的?他将孙女小心翼翼地放回榻上,唤了候在门外的朱氏等人进来。

朱氏看着躺着榻上没有反应的杜宜琬,脚下就是一软,颤声道:“阿耶,阿俪她...”

“阿俪只是昏过去了,你快去叫人找大夫,把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找来,我就不信治不好我的孙女。”杜绍一面吩咐着朱氏,一面朝外走。他要去弄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他不能辜负了老大和阿俪的命。

杜绍回到书房后,就吩咐赵管家道:“你去查查,曹赫除了和我们通消息,还和谁有来往?”

曹赫是在魏成帝身边服侍的内侍,官至内侍省少监。虽不是魏成帝身边最得宠信的心腹,却也是潜邸旧人,能跟在魏成帝身边进进出出。当年杜绍之妻柳氏不知花了多少金钱开道,才砸开了这条通天的路子。

赵管家闻言,看向杜绍道:“家主是怀疑那纸条的消息不实?”

杜绍颔首:“圣人这人时候动杜家,好似情理之中,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曹赫既然能被我们收买,肯定也能被别人收买,你留心查查。”

赵管家应诺而去。

七日后,赵管家带来了消息。曹赫进宫前曾经有妻女,只是失散了。而柳家近日一名庶出旁支的族人娶了一个贫家女为妻,柳家大房就给那名族人在北安都护府安排了一个官位,让人带着新婚妻子去上任了。

“柳慎!我险些中了你的毒计!”

杜绍怒不可遏时,仆从又送来了一封杜荀的信,道是杜蔚得救了,如今已经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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