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立政殿里贵气扑面的装饰和摆设不同，含凉殿里摆放的物品似乎多了几丝随意和闲适。杜宜琬觉得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应该会是个很会善待自己的人。

正想着，杜宜琬已经随着朱氏进了屋内，一名身着宫装的中年丽人含笑着看着她们。

朱氏认得杜蘅，忙行了礼，道了一声“娘娘万安”。

杜宜琬跟在身后也有样学样，也向杜蘅请了安。

杜蘅连忙把人扶起，一面笑着对朱氏道：“阿颖多年未见，还是这般叫人眼前一亮”,一面示意她们入座。

朱氏嫁给杜荀时，杜蘅已经入宫，所以她从未和这位姑姐相处过。加之当年杜荀官位不显，她入宫见杜蘅的机会屈指可数，后来更是陪着杜荀去了宁州，不比李氏和杜蘅相处的机会多，因此也不了解杜蘅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只好客气而又恭敬地说道：“娘娘谬赞，臣妾怎么比得上您光彩照人风姿绰绰。”

杜蘅摇了摇头，嗔道：“咱们自家人，谁要听你打官腔！”

说完也不待朱氏回话，便拉着杜宜琬的手，带到到自己身边，笑容中带着慈爱，目光柔柔地打量了杜宜琬几眼，道：“你是阿俪吧？姑姑还没见过你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你都长这么大了！嗯，幸好你长得像你娘，明眸皓齿的，要是长得像你阿耶那般五大三粗的可怎么办？”

杜宜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原本初见的紧张顿时消失，她竟不知这位姑姑还是个妙人。

“姑姑说话好有趣，我阿耶只是身材魁梧，长相并不丑的。”看着这张同样长眉细目的容貌，血脉之中的亲近感油然而生，杜宜琬不自觉地就拿出对家人的态度来和杜蘅说话。

杜蘅也看出杜宜琬眼中的孺慕之意，眸光越发柔和，她抚了抚杜宜琬有些凌乱的额发，玩笑道：“你倒是替你阿耶说话，你不知道，前几年年节时，你大父带着你大伯父和你阿耶入宫。我当时也在宫宴上，我就奇怪了，我们三兄妹小时候一向长得相似，都和你大父似的，颇有几分儒雅文隽，怎么只有阿荀越长越粗犷了。”

杜宜琬听了杜蘅了话，也大起胆子看了杜蘅几眼，虽然自家这位姑姑已经芳华不在，但面容上看却还如同三十许人，眉梢眼角依旧风韵流转。

更难得的是姑姑当年既受过祖母正统世家女子的教导，又承袭了祖父武将出身的朗朗之风，这让她举手投足之间既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又隐隐带着几分英姿大气，这种糅合在一起却并不矛盾的气质，让她有别于一般的宫妃。

想到这里，杜宜琬却是有些替杜蘅难受，这样好的人要是没有进宫，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大伯父这些年倒是和大父越长越像了。”杜宜琬收拾了心情，笑着同杜蘅说道。

“大兄他...”杜蘅想起杜蔚这几年一直坐着轮椅，心中微沉，不欲再说这个话题，看着杜宜琬的笑靥正准备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却忽然发现了什么，笑着对朱氏道：“我才发现，阿俪居然也有一对酒窝。”

也有？还有谁有？

朱氏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杜蘅伸出如葱管一般的手指，点了点杜宜琬脸上的酒窝，解释道：“城阳她也有一对酒窝。”

顿了顿，又带着一丝回忆一丝怅然道：“阿娘当初也有一对酒窝，可惜我们兄妹三人没有一个有，倒是你们这两个孩子像她。”

朱氏想起这位既是表姨母又是自己的婆婆的长辈，也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杜宜琬见气氛有些沉闷，连忙望着杜蘅问道：“姑姑，怎么不见公主殿下？”

“她去宫学了，一会午膳前我叫人去唤她。”杜蘅回过神来道，“城阳虽是公主，却也是你表姐，只比你大两岁，想来你们能玩到一块去。”

说着，又向身边的兰亭示意，兰亭便捧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上前来。

杜蘅笑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阿俪见面礼，这是我年轻时戴的首饰，用芙蓉玉做的一套，现在这个颜色我是用不得了，阿俪拿去玩吧。”

杜宜琬大大方方道了谢，示意蓼蓝接过来。

杜蘅见杜宜琬行止从容、有规有矩，心底的担心便少了几分。

“阿俪坐在这里陪我们说话怪闷的，不如去院子里转一转，我养了一只西域那边来的长毛猫，浑身雪白，一只眼睛是蓝的一直眼睛是绿，城阳喜欢得不得了。我叫曹娥领着你去看，你肯定也喜欢。”杜蘅招了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宫女过来，让她带着杜宜琬去院子里。

杜宜琬晓得圣人召她们母女进宫肯定是有事，姑姑要和阿娘说起，所以才把自己调开。当下便欢欢喜喜地冲杜蘅行了礼，跟着那名宫女离开了内殿。

朱氏见杜宜琬离开后，眉目间多了三分凝重，她看着杜蘅轻声道：“娘娘，可是圣人有什么吩咐？”

杜蘅轻叹了一口气。

杜宜琬见到那只长毛猫时，也生出了几分欢喜之意。没想到还真有毛色比阿欢还要雪白的猫儿，而且果如姑姑所言，这猫生就异瞳，是她从未见过的。

忍不住摸了摸这只慵懒地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猫，杜宜琬头也不回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阿雪。”

一道如珠落玉盘般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杜宜琬直觉不是那个叫曹娥的宫女，连忙转身看去。

果然眼前站着一名穿着姜黄色宫装襦裙，梳着随云髻，妆扮端丽柔婉的少女。

杜宜琬一下就反应过来，恭敬地行礼问好：“见过城阳公主，公主安好。”

城阳公主嘴角挂着笑，扶起了杜宜琬，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二舅舅的女儿？是不是叫阿俪？”

杜宜琬点了点头。

“你长得可真漂亮！”城阳公主赞叹了一句就开心道，“我叫和安，私底下你可以叫我安表姐，或者，就叫我表姐好啦！”

杜宜琬见城阳公主目光真诚，便从善如流地笑着喊了一声“表姐”。

城阳公主在宫里见惯了矫揉造作之辈，倒很是喜欢杜宜琬这样的性子，加之又是舅舅家的小娘子，心中更是有意亲近，指了指早就跑到她腿边撒娇的阿雪道：“你也喜欢阿雪？那等阿雪下了小猫崽子，我让母妃送你一只。”

“好呀！”杜宜琬笑的眉眼弯弯，投桃报李道，“我家里养了两只梅花鹿，是从宁州带来的，不知道表姐喜不喜欢？”

“咦！你居然养了鹿，我只知道上林苑里养的有鹿，可那都是给父皇行猎时候准备的，我平时也见不到，你家里的鹿要是生了小鹿，送我一只可好？”城阳公主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杜宜琬。

杜宜琬自然应好，还同城阳公主说起那两只鹿的样子和生活习性，城阳公主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幕被倚在窗边的杜蘅看了个正着。今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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