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圣诞苹果

作品:《索多玛的囚徒

大学第一年圣诞节的午后,伍玥再次来到鼓楼公园,这一次她没有站在梧桐树下想念,而是像很多人一样,远远地望着这边的梧桐树。冬至刚刚过去,耀眼的阳光洒在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那些耀眼的光斑落在树下一张年轻的面孔上。南方的冬季并不寒冷,但空气中潮湿的寒意会渗透你的骨髓。很多人都在房间里开着空调取暖。而伍玥不喜欢干燥的暖,她宁愿在外面接受阳光的抚慰。冬天的江南,户外的阳光远比室内的空调舒服很多。

但因为气候原因,公园里的人还是比夏天少了许多。那个男孩子转过头,他有着一张文静的面孔,和两个好看的酒窝。他回转过头,对伍玥微笑,又笑了一下,匆忙离开。

“欧,欧阳。”伍玥有些牵绊的叫出了她朝思暮想恋人的名字。

“欧阳,欧阳。”伍玥有些失控,声音里充满了酸涩,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差点掉下来。

“你是在叫我吗?”那个大男孩儿转过头,走回来。阳光落在他的嘴角眉梢和酒窝里,于是他的嘴角、眉梢、和酒窝里就盛满了温暖的笑意。

他走过来,一步步的走进伍玥,伍玥这才沮丧的发现,这个大男孩儿根本不是欧阳,只是一个和欧阳十分相像的人。他们有着相似面孔的脸,有着相似的眉眼,和酒窝,最重要的是他们微笑时候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天下居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人,真是!”伍玥在心底叹气,她有些失望,但心里却充满了一点点未知的喜悦,见不到欧阳,这个和欧阳几乎一样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不是老天见我太苦,派他来安慰我呢!

“你刚才再叫欧阳么?”男孩儿走到距离伍玥两米外,站定,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伍玥笑了,来南大这么久,无论班级还是系里都没有人见伍玥笑过,这还是第一次。

“没有关系,看来我这张脸是大众脸,和你认识的人很像,是那个叫欧阳的人吗?”大男孩儿关切地询问伍玥。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你一直在叫啊,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对你很重要是吗?”

“是的,和生命一样重要。”伍玥点头。

“那为什么把他弄丢了?是他不愿意回来了吗?”大男孩儿眼里划着大大的问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伍玥楠楠地低语,眼睛不再看着面前的人,她有些空洞的视线落在梧桐树的树干上。梧桐树的树皮是黄褐色的,和北方的榆树柳树的树干不大相同。伍玥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又一颗颗顺着她光滑的脸颊不断跌落。

“天呢,是我不好,惹哭了这么漂亮的美女。罪过,罪过哟!”大男孩儿很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四处摸着,魔术般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这个苹果送给你,让它带我向你道歉吧!对不起了,是我不好,不该惹你难过。”

那个苹果那样光滑,那样充满了诱人的色泽,它端端正正的立在男孩儿的手里。在伍玥的记忆中,再也没有什么苹果有这么好吃了,在伍玥的记忆中,再也没有哪一个苹果有这年圣诞节的苹果意义深重。

“谢谢你。”伍玥接过苹果。

“你可看仔细了哦,这个苹果可不是老巫婆给白雪公主的苹果哦,当然,我不是白雪公主的后母,没有墨镜,也就不用在苹果里下毒了。”男孩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是圣诞节我收到的第一个苹果。”

“哦,天呢。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居然没有人送苹果,那些男孩子都没长眼睛么。既然这样,这个也送给你吧。”男孩又魔术般从上衣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橙子。

那个橙子圆溜溜、橘黄色,煞是惹人喜欢。

“这个橙子你也要送给我吗?”伍玥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然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的口袋里怎么会有橙子和苹果?”

“这,这,这是个秘密。”男孩儿把声音拖得好长,眼睛愉快地眨了眨。

“秘密,什么秘密?”

“秘密当然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了,否则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也是的,好吧,今天谢谢你送给我的苹果和橘子。”

“不客气,本来也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难过的。今天是圣诞节,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儿不开心。我叫思念。有缘再会!”

思念向伍玥招招手,走进圣诞节午后的阳光里,慢慢消失。

思念,是他的真名还是网名呢?伍玥拿着思念留下的苹果和橙子,出神的想着。她用手擦了擦苹果,咬了一口,别说还真甜。

伍玥开始在本子上胡乱地涂抹着,是一双双没有面孔的眼睛。有欧阳的眼睛,还有思念的眼睛,有时候他们的神情会重合在一起。在某天她从图书馆回去,忽然发现本子上有双眼睛居然是金葛的。

欧阳和思念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呢?他们是一个人么?他们只是长大相像而已么?伍玥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

圣诞过后,文学系开始进入考试前准备阶段,元旦考试以后,漫长的寒假就开始了。元旦时,502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姐妹都回家了,只有伍玥因为路程遥远,打算考完试后再回去和伍天伍楠团聚。

伍玥给自己预备了很多食物,她打算好好慰劳自己,努力复习功课,努力睡觉,其余的时间努力的想念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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