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尘埃落定【中】

“不懂？”老夫人想要靠近郦芜蘅，却被她身边的丫鬟挡住了，老夫人更是委屈生气，眼眶红了一片，“是，明珠是要害你，可你不是没事吗？你们简直就是两个狼崽子，我对你们不好吗？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么对待我这个老太婆？把自己的亲爹送进大牢，你们要不要把我也送进去啊？”

老夫人很激动，郦芜蘅也不跟她计较，“老夫人，你别这样，其实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你也知道，皇上一心想要拔除世家之患不是一日两日了，就算今天没有我这事，也还会有别的事，何况，我什么也没说啊，都是皇上说的，对吗？”

老夫人先是一怔，随后蹲下身来放声大哭，捂着脸，眼泪从她指缝间流了出来，浑浊的眼珠子无助地望着地面，无法释怀。

郦芜蘅的确也没说错，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皇上的意思，他们也只是顺应了皇上而已。

见老夫人蹲在地上哭，郦芜蘅也不忍心，轻轻说道：“只要澹台还在，不管是哪里，难道就不姓澹台了吗？”

老夫人缓缓抬起头，郦芜蘅说道：“我和澹台一样可以给你养老送终，既然定国公府没了，那你也搬到这边来吧！”

下了朝，澹台俞明被很多人邀请去喝酒，都拒绝了，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赶，丁贵义跟其他大人调侃他：“看到没有，多学学澹台尚书，下朝就回家，绝对不出去乱来。”

大家笑了笑，澹台俞明丝毫没放在心上，自从他亲手将定国公府扳倒之后，颇得皇上心意，不少人都趁机巴结他讨好他，他还特别感激郦芜蘅，反正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澹台俞明没想到自己回来看到老夫人，他之所以一直没下定决心，和眼前这个老太太有很大关系，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这老太太很偏心，对，她对于澹台俞明很愧疚，但是她明知道澹台俞明曾经遭受过那么多毒害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点让郦芜蘅和澹台俞明心里很难受。

可如果站在她的角度去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澹台修德还是对于那两个死去的双胞胎兄弟，她一视同仁。

郦芜蘅正给她说这段时间肚子的变化，老夫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老夫人看到澹台俞明，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闹着想走，郦芜蘅一把抓住她的手：“祖母啊，这是怎么了？不是刚才说好了你照顾我吗？我年纪小不懂事，又是第一次怀孕，很多事我都不懂，如今我和澹台也出来自己开府，身边没个懂的人，心里总觉得很不安，你要是也走了，我这心里就更是空落落的，怎么办？”

澹台俞明走过来，叫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刹那间红了眼眶，澹台俞明想了想，说道：“我想把我娘移出祠堂！”

老夫人一愣，“为什么？你要干什么？”

澹台俞明沉声道：“当初我娘嫁给他本就是一个错误，他那时候喜欢上了欧阳氏，他们情投意合，是您生生拆散了他们！我娘救了你一命，可你却把她推向死亡，我娘临终前心心念念的是我的外祖父母，他们如今都已过世，我要把我娘安葬在他们身边，他们想了我娘二十多年，我必须这么做，我娘呆在澹台家的祠堂里不会开心的！”

“好好的家就这么毁了，就这么毁了呀！”老夫人浑浊的眼眸被泪水淹没，“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娘，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定国公府啊，都是我啊！”

老夫人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郦芜蘅和澹台俞明都没去拉她。

郦芜蘅为澹台俞明觉得委屈，这些年光是暗害就数不胜数，其中还有来自亲爹的杀害，这时候她在哪里呢？

后来哪怕已经告诉过她，可那又如何，老夫人装作没有这回事，依旧想要维持定国公府表面的风光，想要维持母慈子孝，想要一家和谐欢乐。

可私底下的裂痕她从未去想过，澹台俞明不是两三岁的孩子，这些年欧阳氏不时伸出手，还有他在娘胎中就中了毒，从出生就被下了判决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命就没了，这些又该怎么算呢？

郦芜蘅轻轻握住澹台俞明的手，满眼柔和地望着他，澹台俞明转身，郦芜蘅被他牵着手，走出几步，回头望了老夫人一眼，他们赡养她，可以说有情有义，就算他们不管她，也没什么。

有句古话说得没错，“纵子如杀子！”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想过这句话，澹台修德对澹台俞明下手的手，心里可有念着丁点的血缘情分，没有，他心里眼里都是欧阳氏所生的孩子，对澹台俞明，他视为平生耻辱。

老夫人在得知他对澹台俞明下手，选择沉默，选择什么都不说，这不是纵容是什么？澹台俞明尽管和他们没有什么情分，但他是人啊，他难道就不伤心吗？

澹台俞明说到做到，当天就带着郦芜蘅亲自去了澹台家的宗祠，将他娘亲的牌位迎出来。

老夫人自从澹台修德被抓了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郦芜蘅安排她住下了，府里的下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尊重她。

晚上郦芜蘅疲惫地倒在贵妃榻上，“澹台，我小叔找到了吗？”

澹台俞明点点头，“我本来今天回来就想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小叔人是找到了，但是他……有点被吓坏了！”

郦芜蘅见澹台俞明说话吞吞吐吐，心里不禁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吓坏了？是吓傻了吗？”

澹台俞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也不全是，怎么说呢，他就是经不起惊吓了，只要一吓，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郦芜蘅皱着眉头，“小彩说郦沧海也在皇宫中，怎么会被吓傻了呢？我还以为他见惯了皇宫的富丽堂皇，不愿意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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