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想，江九衣便知道所谓的礼物是容瑾睿。

不过的确，他捏准了她的心，可是这个礼物却太过烫手，让江九衣不敢去接。

江九衣不动声的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淡然的立在沈身前，纤瘦的身形挡住了些许阳光，在沈冠玉般的面庞上落下一道侧影。

“你叫我杀了他的。”江九衣的语气平淡的像水，眸光沉寂的落在他微微垂着的眸上。

沈唇角几不可察的牵扯出一抹淡笑，似嘲讽似不屑：“你以为我让你见他是为了震慑你？”

不知道是不是斜阳有些刺眼，江九衣眯起了眼睛，微微挑起的眼角透着讥讽：“整个天雪楼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故意让我混进去接近容瑾睿，不过是想让我看清楚你想要他的命究竟有多简单。”

江九衣会这样想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沈只是想告诉她他救了容瑾睿，那他大可以直接说明，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身临其境，正好能让她明白容瑾睿现在阶下囚一般的境。

不料沈的姿却是十分悠闲，轻轻的将头向后枕在了椅背上：“我说过我和容若不是一类人，所以你没有必要将他的秉强按在我身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江九衣微微一滞，是了，她的确是在潜意识里将沈想象成了和容若一样的人，只会利用威胁恐吓的方法控制她，可是现在一细想，似乎是她自己太过在意了，想要远离容瑾睿却偏偏在沈面前露出了弱点。

江九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木头一样站在原地。沈总是这样，能在只字片语之间将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回宫吧。”停了片刻沈才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突然的转变让江九衣觉得恍若隔世，甚至不能明白自己这次出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沈似乎看懂了她的疑，随即坐起身子有些压迫的靠近江九衣：“你不是觉得宫里太闷，所以想要出来散心？”

散心？她哪散了什么心，分明是被沈牵着鼻子戏弄了一番，窝了一肚子闷火罢了。

见江九衣一脸冷淡，不为所动的度，沈不了唇角，好似梅梢的一点融雪：“既然都收了人家的钱，哪有拖着不做事的道理？”

江九衣此刻才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般，淡定倨傲的表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你知道了？”

话一问出来江九衣便知道自己问的多余了，沈手下的信息网如蛛丝一样纵横密集，江九衣虽然躲过了在明的凌霄，却也因此疏忽了沈埋藏在暗的势力。这么说她辛苦得来的钱财又要这么打水漂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沈有些讥讽的笑了笑：“放心，我还不至于穷到要靠你那点小钱安邦定。”

江九衣面上浮现出可疑的窘迫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相信沈已经知道了她和秦怀玉之间的一点当，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

不过午后，街上便驶出了一拴金铃的华丽马车，晃晃的向京都去。车铺着虎皮纹的毯子，皮毛厚重毛发亮，江九衣坐在铺了绣牡丹的明黄软垫上，低着头用脚尖在那毛发上缓慢的刮着，逆着纹理一刮便是晦暗的一片，再用脚尖拂回来又是明晃晃的纹络。

江九衣正玩的百无聊赖，偌大的车厢里便响起了一声轻微的翻书声。

江九衣抬起了头，淡然如清晨蒙了水雾的湖水般的眸子正好落入沈抬起的眸中。

“饿了吗？”他问了句。

江九衣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她来之前是没怎么吃饭的，腹中确实有些饿，只是沈这样问她，她若是答应的太快反而有种向他讨食的感觉。

不想她方垂了眸子，将脚下的虎皮再次划出奇怪的花纹，便听到有轻微的抽屉声音，侧目看过去的时候沈已经从车紫檀木的方桌抽屉里端出了一小叠糕点。

鼻尖嗅到清香糯甜的味道，江九衣有些忍不住的抬起头来，只见白玉盘中卧着摆放整齐的几只小巧糕点，糯白的膏体，塑成花朵的形状，其间颜亮丽，隐隐能透过外面薄而软的透明表皮看到里面纷呈的馅料。

说实在的，陈果然有许多好东西，沈手中的更不必多说，只是江九衣碍着面子，既然拒绝了他就不能因为一点而屈服。

白玉盘被人推动在紫檀木的桌子上发出轻微的滑音，江九衣抬头看过去只见那糕点就放在自己面前，而沈恍若未觉，继续淡漠疏离的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书。

因为距离太近，江九衣呼吸之间全是糕点的香气，不由得暗自在心中骂沈缺德，过了片刻实在忍受不住，江九衣便也豁出去了，动作粗鲁的捏起一只糕点恨恨的填到口中大嚼特嚼。

对面的人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唇角，却是没有什么表示。

糕点小巧致，味道甜美可口，不过片刻便被江九衣消灭殆尽，吃完以后江九衣故意一手擦了擦唇角，一手又毫不掩饰的将白玉碟推回了桌子中央。

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江九衣跟随着沈下去马车的时候，依然在宫门口看到了盛装打扮的众嫔妃们。

位分最高的秦怀玉和祝之双自然站在最前面。

秦怀玉依然一身浅淡的粉紫华服，梳着叠云发鬓，用银钿鸾金丝的簪子松松的挽着，面上依旧挂着温婉从容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开在雾中的紫罗兰，神秘而高贵，温柔而疏离。

相比之下，祝之双便高调了许多，穿着一身海棠的云锦长裙，用料华贵，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可以看到那玫红的衣料上连着绚丽的光彩，再加上她一头的圆珠宝石，在的灯光下，越发闪耀夺目，整个人自然在百花丛中脱颖而出。

相比之下，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九衣的衣饰便有些相形见绌了，但她一身清华，一双眸子中自有古井般

深邃冷冽的光彩，只单单往那一站，一身凛冽气息便容不得他人轻视。

理所当然的，众人的目光全落在沈的身上，秦怀玉与祝之双更是笑若春花，几乎同时上前一步凑到沈面前，那祝之双却是个刁蛮个，脚步刚一站定便作势扛了秦怀玉一下，率先一步占据最佳位置。

“臣妾恭迎陛下，率众妹在此为陛下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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