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衣轻轻的哼笑了一声，有淡淡的嘲讽味道。

沈也不在意，只是从江九衣身上离开，正道：“半月后我会去雪，而我打算带你一块。”

“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把那个女人弄出来。”江九衣带着淡淡的笑，可是眼里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真的和她们不一样，这几天我过的不好，尤其是对着秦怀玉。”沈说的是实话，他很少用这种述说家常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这种话，因为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对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江九衣就莫名的想和她多说些话，哪怕只是一些无聊的话。

“一般时候，我对着一枚不中用的棋子也是没什么兴趣的。”

闻言沈深深的看了江九衣一眼，她从来都是这样，从不肯顺着他的话说，而非要当着他的面揭开血淋淋的伤口，就像从骨子里恨极了他，只要能看到他不顺的样子她就能得到安w。

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充斥在心头，让沈有种想慢慢掐死她的冲动。

“陛下已经如愿将秦怀玉抬高了地位，接下来就该让她从至高点摔个体无完肤了吧？”过河拆桥的事江九衣从来都做的脸不红心不跳，谁叫她秦怀玉有眼无珠的往她的枪口上撞？

她秦怀玉又怎么会知道这次的巫蛊事件本来就是江九衣和沈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抬高她秦怀玉的地位，降低丞相府的警惕，最终找出破绽一锅端。

这是沈的预谋，朝堂上的事江九衣并不知道多少，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沈无形中复仇的心，在沈逐渐稳固朝政的将来必会有一场残忍的风血雨肆意横行。

沈抚了抚袖子，姿雅致的整理着“现在还不是动秦怀玉的时候。”

意味深长的看了江九衣一眼，他接着解释道：“秦怀玉一倒，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那个时候王后进宫，你会吃亏的。”

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茶杯，江九衣愣怔了一下，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沈会想这么长远，更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考虑，可这种震撼的心只是一闪而过，她的脑海中便划过了燕京空洞的眸光，然后不由得就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恶魔如果不够美丽，又怎能世人？

尖舔血的江湖生涯早已让江九衣不再受这种甜言蜜语的蛊，而当意识到自己因为沈的话产生动摇的时候她也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警戒自己对于沈她唯一的对策只能是防备，不可以有其他。

如若不然，她的下场只能如同燕京和祝之双那样，甚至更惨。

晚上的时候画栋来到了碧华殿，说是沈要她过去，并且特意嘱咐她一定要换上便装。

她蹙了蹙眉头，却没有问什么，依言收拾了自己，然后由画栋引向了宫门口早已备好的马车。

踩着红漆凳，用手撩开车帘，便见沈好整以暇的坐在里面，样子倒似乎像是在等她，她垂了下眸子却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坐在了他对面。

已经进入了冬季，车里燃了暖炉，而车厢里也铺满了厚重柔软的绒毯，说不出名字的淡淡香气充斥在空气中，让人嗅着有些昏昏睡。

“走吧。”沈的视线从手中的古卷上转移，对着外面道了句。

“就我们两个吗？”江九衣惊讶。

“不可以吗？”他反问。

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江九衣只觉得无聊，心里烦乱的不是个滋味，干脆别过头去不去搭理他。

“坐到我身边会死吗？”他又问，声音里隐含怒气，像是威严受到了挑拨。

江九衣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问出这样的话基本上除了乖乖的坐到他的身边，就没有其他回旋的余地。

她坐了过去，虽然有暖炉烤着，但她的身上还是带着一丝凉意，让沈微微蹙起了眉头。

啪的一声轻响，古卷被丢在了桌子上，而江九衣的一双手也毫无征兆的被沈温热的大手b住，没等她厌烦的想要挣开，身边的人已经强势的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很温暖，久违的感觉，像是她小时候在雪地里爬了几天几后突然睡在别人家的热炕头上的感觉，很舒服很想睡

何必待自己？江九衣轻轻的了嘴角，颇顺从的靠在沈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度。而脑海中也自然而然的想起在雪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瘦弱的像根小萝卜头，可是那时的她已经会用一把跟自己胳膊差不多长的短杀人了。

或许是人的天与本能，对于小孩子，大人们总是轻视不屑，提不起戒心的。

那天她接到的任务是刺杀一个县令，她打扮成小乞丐的模样，大雪天里穿着破烂单薄的衣裳跪在冰冷的雪窝里，等待那个县令的经过。

她选的地段很好，地上结了薄薄的冰，然后她目光讥讽的看着两个黑壮的男人扛着一顶颤颤巍巍的破败轿子越走越近。

那是她的目标。

街头的小乞丐实在太多，所以那两个抬轿子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小的江九衣，以至于空气中银光一闪，他们的膝盖受到针刺一般尖锐的疼痛，同时因为地滑趔趄掀翻轿子的同时，他们还是没有意识到危险发生在什么地方。

两个轿夫砰然摔倒，很快便引起了人的围观，而那顶突兀摔下，几乎被颠散的轿子里则发出了猛烈的咳嗽声。轿帘动了动，里面的人似乎想要出来查看。

而这个时候的江九衣则缓慢的站起僵硬的身体，淡然的表，眼睛里不羁的笑意哪还有一分孩子的模样。

轿子里一个花甲老头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一脸肃穆的看着地上两个抱哀嚎的轿夫：“怎么回事儿！”

他话还没有问完，目光便定在了江九衣这个太不正常的孩子身上，不得不说，他这个岁数竟然会对一个孩子的眼神产生害怕的绪。

他自然而然的提起了戒备之心：“小娃子，可是你故意拦伸冤，难道不知道这种事要去公堂上状告吗！”

江九衣不搭理他，只是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老头，一步步走进，然后用不大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温柔的说了句：“我只是来送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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