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大鱼啊？那个大叔，我瞅着他身上的穿扮，不像是地主老财。倒是脏兮兮的，满身的油烟味儿呢！”大壮道。

“有油烟味就对了嘛！”沈春妮笑道。

“从他身上的油烟味，还有他的双手指关节来看，他应该是个厨子。”沈春妮细细分析起来。

“那人虽然穿扮不上档次，可是哥哥你发现没？他一身的福相。双下巴，还腆着肚子，这说明他油水吃的足。”

“过日子的老百姓家，都是妇人生火烧饭，只有酒楼这类地方，才会聘请男厨。又或者……他是大户人家的后院厨房掌勺者！”

只有酒楼的厨子，或者大户人家的厨房掌勺人，才会如此！

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嗯，妮儿这琢磨的，在理儿！”一旁抽着旱烟的老孙头也搭腔了。

笑着把手里的旱烟杆子往地上磕了几下，自嘲道：“就拿我说吧，跟你们嘎婆过了大半辈子了，都没去摸过灶门。一回生二回熟，妮儿送豆腐，是在拉生意，我看能成！”

“嘿嘿，那就借嘎公吉言啦！”沈春妮嘻嘻一笑。

看了眼天色，日头都到了头当顶了。

“嘎公，哥哥，咱动身家去吧！”

“可是，这木桶里还剩下三斤的黄鳝没卖出去呀！”大壮道。

“嗨，咱自个又不是没长嘴？带回去咱自个养着慢慢吃呗，横竖今个咱做了不少买卖呢！”沈春妮说道。

三人收拾东西，决计回村。

老孙头把这大半日来做买卖赚来的钱，全部交给沈春妮盘账。

来的时候一共带来了六十只竹编。

卖掉了五十五只，还剩下五只没卖出去。

竹编这一块进项二百七十五文钱。

豆腐统共是十八块，一块当做样品掰给众人吃了，还有一块送给了那个买黄鳝的中年大叔。

卖出去十六块，每块两文钱。

所以豆腐这块进项是三十二文钱！

黄鳝两斤，六十文。

如此算下来，这一日总共进项是三百六十七文钱！

给沈老三买香纸寒衣的三十文钱，是沈文洲付款。

在杂货铺子里，花了六十文钱采办杂货。

算下来，口袋里还有三百零七文钱的进账。

瓦市的租赁费是五文钱，老孙头的牛车寄存费是三文钱，便是八文。

如此算下来，今日的进项就是二百九十九文钱！

二百九十九文钱耶？

这个家，再也不是家徒四壁穷得一个子儿也没有了！

爷孙三人在走出瓦市去取牛车的路上，沈春妮把这个核算结果告诉了哥哥大壮。

大壮也是激动得嘴巴都咧到一边去了！

“哥这里面大头可都是你挣的呢！”沈春妮夸赞道。

大壮更是眼睛亮晶晶的，走在路上，腰杆似乎都比往常要硬了好几分！

“妮儿，这趟家去后，我还会接着扎竹编的，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大壮挺起了胸膛道。

沈春妮含笑点头!

老孙头很快就赶着牛车过来了，兄妹两个把装着三斤小黄鳝的木桶和剩下的五只竹编放上了牛车。

“嘎公，前面要是看到了衣料铺子，就停一下，我还想进去扯点布料家去做冬衣。”沈春妮贴着老孙头的右边耳朵说道。

“好嘞！”

牛车缓缓前行，在一家布庄前面停下了。

沈春妮跳下了牛车，挎着一只篾竹篮子，在哥哥大壮的陪伴下进了布庄。

布庄也是古色古香的那种，一匹匹布料，码放整齐。

伙计很有眼色，瞅见沈春妮和大壮的穿扮，也没去浪费口舌介绍那些绢纱绸缎，而是直接把他们引到了那边的棉布跟前。

“这些都是从松江府那边运过来的棉布，裁衣纳鞋，花色大气，耐用保暖，在我们铺子里卖得不错。两位客官可尽情挑选！”

“嗯！”

沈春妮笑着点点头，开始在柜台上的一排棉布里挑选起来。

“哥，这蓝底碎花的棉布，你瞅着咋样？”

沈春妮拍了拍一匹布料，征询大壮的意见。

大壮瞅了几眼，点头道：“这料子好看，也大气，做上衣不赖！”

沈春妮点点头，问候在旁边的伙计：“这布咋卖的？”

伙计道：“小姑娘好眼光啊，这布在这堆棉布里卖的最好不过了，甭管是大人，还是女娃娃们，做上衣都成！一匹一百三十文钱！”

“一百三十文？忒贵啊！”

沈春妮说道。

伙计道：“不贵哩，都是这个价啊，这布大人做上衣，可做七件，像你这般大的女娃娃做上衣，能做九件！”

能做那么多？沈春妮心中一动，吩咐那伙计：“那你摊开来给我瞅瞅！”

伙计照做。

摊开来的那蓝底碎花的棉布，宽度一米左右，长度足足有十三米的样子。

确实能做好几件上衣。

“那这匹黑色布料又咋卖？”沈春妮转而又把目光放在边上一匹布料上。

伙计道：“那个要便宜些，一百一十文一匹！”

沈春妮点点头，又连续问了好几种其他的。

最后，她跟大壮一合计，对那伙计道：“二百文钱，蓝底碎花的和黑色的，我各要一匹！咋样？”

伙计一听，犯难了。

“小姑娘，不带这么砍价的呀，二百文钱，咱进货也进不来这两匹呀！”

“那算了！”沈春妮拉上大壮，转身就走。

心里数着：“一、二、三……”

“小姑娘等一下！”

身后，如预期般传来了伙计的喊声。

“咱再商量商量嘛，你们先回来呀！”

沈春妮对大壮暗暗笑了笑，转身回到了柜台边。

伙计道：“这样吧，今个寒衣节，我家掌柜的说了，给你们打个折，一口价，二百二十文，两匹你们抱走！要是穿得好，下回还来我家扯衣裳料子，成不？”

“成！”

沈春妮另外还在铺子里，花了二十文钱，称了四斤有点粗糙的棉花家去。

做冬衣，里面不塞点棉花，不御寒啊！

兄妹两个抱着两匹布，篮子里塞满了棉花出了布庄，放到了牛车上。

口袋里这下就只剩下五十九文钱了。

但是，兄妹俩都乐呵。

衣食住行，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啊。

牛车径直前行，到了张记包子铺跟前，沈春妮又让老孙头停下了牛车。

“还要买啥呀妮儿？”老孙头问。

沈春妮道：“嘎公，这都到了晌午了，咱肚子都还空着呢，咱吃了再家去！”

老孙头看了眼那包子铺，浓香的包子香味勾得老汉饥肠辘辘的。

“嘎公不饿，妮儿你等着，嘎公去给你们买几只包子来，还有花儿和云儿，也都馋着这家的包子呢！”

老孙头说着，就要下车去买。

沈春妮给大壮使了个眼色，兄妹两个一左一右挽住老孙头的手臂。

“嘎公，咱今个做了买卖，今个我们请客，咱吃过了再家去，就这么说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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