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的最，顾卿烟曾经记得，那些律师助理都什么事都不敢做的时候，就是自己勇敢地冲过去找刘仲亦要了第一份文件。

在所有人都不敢签字担心担责任的时候，是自己毫不犹豫地盖了章。

她还记得那时候刘仲亦欣赏的表，当时刘仲亦说过，在这个行业，或者说在每一个行业，只有你肯付出，你才能比其他人更优秀。

那时候的顾卿烟坚信，自己是做得到的。

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像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一样？勇敢地说出这句话，我可以，我可以担责任。

五千万……

刘仲亦的目光意味深长，顾卿烟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让自己去找白子城求助的意。

顾卿烟知道，尽管所里面的意是失去了一个户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那个户和白子城的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只要白子城一句话，他们的委托就不会丢掉，那是很大的一个版块。

顾卿烟沉默了久，整个人都是茫的。

也正是因此，年晴敲敲门进来的时候，顾卿烟并没有听到。

“少夫人，少夫人？”年晴的声音很轻。

顾卿烟看她一眼，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想问少夫人，您需要给白少打个电话吗？白少之前刚刚和那个公司有过合作。”年晴的语气古井无b。

顾卿烟微微一怔，明白了年晴的意。

说是合作，其实不过是单方面的买卖合同而已，因为是房地产开发商，白子城的公司经常招标项目，而很显然，现在和英华律师事务所解约的公司就是白子城公司的投标人，利益关系不言而喻，如果白氏说一句话，那家公司大概不可能和自己解约了。

可是要这样做吗？

顾卿烟沉默了久，咬住下唇。

“少爷让我转告少夫人，今晚还有一个酒宴，希望少夫人出席。”

希望，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希望，可是顾卿烟却是明白得很，这不是请求，而是一个命令。

顾卿烟平静地笑了笑：“可以帮我给白少打个电话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称谓悄无声息地变了，与此同时改变的，还有心的期许。

年晴怔了怔，点头：“是。”

她觉得很担心，关于白子城和顾卿烟，可是她没办法说出来，因为这对于她而言，同样是越界了。

白子城最讨厌的人，恐怕就是不自量力越界的人。

白子城的电话很快接通了，顾卿烟拿着手机，却是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只是最的自己，还会这样恳求白子城吗？

显然不会，在那时候，自己还是如此地孤高自傲，坚信没有他，自己会过得更好。

“白少，抱歉打扰你……”

顾卿烟的被白子城不耐烦地打断了：“说事。”

“我们这边有个合约被刘利建筑公司解除了，如果可以的话……”

“我会理。”白子城没有听完，径自道。

没有因果关系，没有前因后果，顾卿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安静地道了谢。

要怎么和白子城说呢？

难道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原汀兰，如果不是因为原汀兰，自己绝对不会找上门来？

太难看了……

何必呢？

顾卿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疲惫的，原来一切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也没什么不行的。

“还有什么事吗？”白子城耐着子问。

电话这边的顾卿烟并不知道，彼端的白子城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在发颤，他在期待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顾卿烟也不清楚，她只是摇摇头笑了：“没事了，谢谢白少，真的是麻烦你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顾卿烟发现自己的心底不会再钝钝地疼了。

好像真的就是放下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白子城的语气有点微妙：“好，那晚上见。”

“嗯，晚上见。”

将电话交还给年晴时，顾卿烟的神有点轻松。

年晴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看向顾卿烟问道：“您知道白少就在对面，是吧？”

顾卿烟一怔：“嗯，是吗？”

“是，白少一直在看着您，或许……白少是想要知道前因后果的，比如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年晴小声提醒道。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的，但是莫名的，看到顾卿烟这样的表，想起这几天白子城的状，年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顾卿烟盯着年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你这样对我好，我会觉得你已经放弃了白少。”

年晴没做声，只是抿了抿唇。

顾卿烟却是怔忪久，方才释然地笑了：“我不说原汀兰的事，只是因为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平静地仿佛真的什么事都放下了。

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想了想，顾卿烟转头看向年晴：“对了，如果白少问起，你也不要说是原汀兰的错了，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去了城，白少也不会让原汀兰来替我的班，更何况……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一直能够坚守岗位，律所也不会习惯别人用我的私章去盖所里面的章。”

年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卿烟的话听起来没有半点问题，可是唯一的问题是——

如果最开始，顾卿烟没有到白子城的话。

这一切的一切就全都不存在了。

顾卿烟还是那个认真而恪守岗位的好律师，而白子城……

还是那个冷冷心不会被任何人改变的白少。

时至今日，年晴竟然第一次不切实际地想起，如果他们不认识彼此，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这一切，顾卿烟已经不在意了。

她沉默地站在窗前，久方才笑了笑，将百叶窗拉上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面的楼上，白子城一直一直盯着自己的窗子，直到那百叶窗被完全拉上，直到他知道——

顾卿烟真的放弃了。

她将自己挡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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