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意外地只有白景之一个人，也不知道曾经那么受宠的人都去哪里了。

上顾卿烟就醒了，揉着眼睛去抱住了白子城的胳膊。

白子城喜欢极了这种感觉，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让白子城甚至有点沉。

也正是因此，他们就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白家门前。

白景之蹙眉看了两人好一会儿，这才冷笑道：“你们还会回来。”

“这是我的家。”白子城冷声道。

“是啊，你的家。”白景之嘲道，拉开门。

顾卿烟看了白子城一眼，总觉得现在的白家实在是太没落了。

曾经的管家不见了，保镖也不见了，甚至连保姆都一个没剩下，更别提曾经很受宠的白子城的继母了。

“她不在了？”白子城懒得提她的名字。

“呵。”白镜子冷笑一声，走到沙发上自顾自坐下，伸手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顾卿烟看过去，就见桌上乱七八糟地摆着不少酒瓶，显然是最近喝下去的。

她也不记得白景之是什么时候保释的了，甚至是谁带他出来的，自己都没有关注过。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白景之出狱以后，居然也过的这么惨。

“我来是给你看一下这个的。”白子城伸手将一张纸丢过去。

白景之怔了怔，伸手接过来，脸一下子就变了：“你这是要将我赶尽杀绝？”

“这是华夏的法律，”顾卿烟淡漠地解释道：“毕竟你现在也算是保释中，这样的身份是不适合继续担任白氏的股东的，即使您只是一个小股东，也会多多少少代表了公司企业的形象。”

白景之手都在微微发颤：“多少钱？”

“什么？”白子城蹙眉，脸很冷。

“我说，你们能够给我多少钱？足够我继续的生活么？”白景之不悦道：“你不能这样对公司的元老，没有我的话，白氏是什么？那是我打下来的天下！”

“你的天下。”白子城的话声猛地一顿，变得极为狠戾，他靠近了一点，冷声道：“你的天下？！你说的好听，白景之，你忘记了当时是谁对母亲说，没有钱你可以去卖的，你不记得是谁把母亲逼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母亲根本不会死！”

白景之现在显然很害怕白子城，闻言整个人都猛地一颤，却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白子城就静静地看着他笑，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白景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久方才顿了顿说道：“你这样说，我可真的是觉得很委屈啊，我的好儿子，你也不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觉得白家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母亲可能还活着，而白氏还在我手里，没有趟过浑水。你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寻死觅活的，都是因为你这个好夫人好么！现在还想要让我入狱，要我的命的，都是你这位好夫人！白子城啊白子城，我养你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你把白家拱手让人的！”

顾卿烟的脸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想要松开紧握着白子城的手。

然而白子城却没有动，只是径自握紧了顾卿烟的手指，冷声问：“殷桃是你的人么？”

“嗯？”白景之微微一顿，显然没意识到白子城会是这样的反应。

白子城冷声问下去：“我说，殷桃，是你的人吗？”

“是又如何？”白景之蹙眉问：“你不想想看，你为什么要这个夫人，即使当年你选择了莫清颜，莫清颜也会给你一个好儿子！她等了你那么多年，甚至如果她跟了你，白氏现在的规模可能能翻个倍！你想过么？你愿意被白氏付出什么？”

白景之的语气很急促，就像是要疯魔了一样。

白子城冷冷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顾卿烟知道，白子城很失望，可是这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在殷桃刺杀自己这件事上，自己是受害人。

只是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始作俑者是不是自己。

如果是的话……如果是的话……自己又该如何？

想到自己装睡听到的白子城和风喻的对话，顾卿烟心知肚明，白子城还是恨着当年的那个顾卿烟。

只是现在，想起越来越想要喷涌而出的记忆，顾卿烟很害怕，害怕那个人真的就是自己。

害怕那个让白子城失去了一切，甚至直到现在还在那场悲剧中的人，就是自己。

白子城却猛地闭上眼，冷声道：“白景之，你好好看看你面前的条件，没有任何补偿，股东会已经决定让你离开。”

白景之怒道：“这怎么可能？白子城，你不要被她蒙蔽，你是我的儿子，你甚至不打算赡养我了吗？”

“我会给你雇佣保姆和保镖。”白子城的语气极为凛冽。

“你……你小时候我怎么养大你的，你这个白眼！”

“是啊，我是白眼，”白子城淡漠地笑着：“我小时候，你让我亲眼看到你是怎么逼死我母亲的，你对她说有了保险金什么都有了，不然就去卖，我现在依然记忆犹新，至于后来，我再也没有拿过白家一分钱，所以父亲，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么顾卿烟呢？”白景之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语气又急又快：“你想想如果不是她的话，如果不是她的话，你根本不会经历这些！”

白子城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微微顿了顿这才笑了：“这是我的事了，换言之，是我们的事了。”

自始至终，白子城都没有看顾卿烟一眼，但是他的手，却一直紧紧握着顾卿烟的手，像是在坚定着什么一样。

“这栋房子我会留给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雇个保姆照顾你的起居，但是……我也会给你雇个保镖，现在外面的世界很乱，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请父亲不要随意出去的好。”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将这里变成了白景之的监牢。

从今往后的那么多年，白景之都会过着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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