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不用担心，机票在准备着，你去济州岛，免签的，江昱尧在那边有一套别墅，然后你玩几天，我安排好地陪带着你，会有人帮你拿去把韩国的签证办下来，你就在那里继续玩吧，林末末我也会尽快帮你安排过去……”

“你停车。”

百里霁不理会，还在苦口婆心劝阻：“凉茵，你相信江昱尧。”

宁蕊急了，眼泪也不自觉落了下来：“百里，你觉得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直接送我走，我就可以没心没肺在韩国好好待着吗？”

他狠了心不想理会，可是身边的某人眼泪直淌，他也觉得为难。

当时临危受命来送她离开就想到没那么简单，但是把自己兄弟的女人给弄哭了，他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又动摇了。

“百里，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要我确定他真的不会有事，我一定不再追问，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百里霁叹气。

“师以瞳自杀的事情引起了师家得不满，你的工作受到影响，还有工作室也遇到了麻烦，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胡老夫人一直在背后支撑着江昱尧，师家也会有所忌讳。只是看时间的问题，撑过这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的。”他说得镇定自若，不像是在骗她。

“那为什么非得让我走……”

“因为师以瞳近期会想办法伤害你，她捏着你最后的筹码。”百里终于露出一丝难色，“之前工作室弄丢的东西除了江昱尧的设计图，还有在酒吧你被陆泽欺负时的原版视频，她会以此威胁江昱尧……”

“我不怕。”

百里霁望着她笑了笑：“可是他怕。”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江昱尧推开门，昔日那个风光无限的影后师以瞳，此刻正躺在自己屋内的飘窗，上面铺了羊绒毯子，还放着几个枕头，就为了让她偶尔可以坐在那里，透过窗口向外望去。

外面一片绿树环绕，群山延绵，幽静又醉人。

她把手里的酒杯递到嘴边，丝毫不理会推门而入的那人，依旧仰头喝酒。

可是最终还是她没沉住气，扭头看向那个一直藏在阴影里的男人，说了句：“你是来跟我道别的？”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眼中已然没有温柔，只剩下浓重的无奈。

“师以瞳，遇到你之后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你跟我说，能不能跟我交换一下书的时候，我答应了你。”

那时候即使上了大学，他也无心学习，每天按部就班去教室，偶尔听课偶尔不听。

身边的人除了百里霁，几乎没有搭理过谁。

直到有一天碰上了专业里最严厉难搞的一个老师，每节课一开始就会检查大家上节课的笔记还有作业。

不合格的人不是被赶出教室，就是直接扣操行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老师格外记仇，被捉住一次，这学期基本就是废了。

江昱尧没什么学习的劲头，可平时也没有什么去玩的劲头，迫于百里霁上课基本睡觉，也不怎么写作业，他都会上课做好笔记，把作业一一完成再给他抄。

班上就属他，是老师比较满意的学生。

就在这天，他的袖子被人扯了扯，身后露出一张害羞得发红的脸，很漂亮的五官，精致得带着疏离感。不过现在她却像是只却生生的小兔子，小声问他：“我们可以交换一下书吗？我上次生病没来，所以笔记没有写。”

江昱尧对她有点印象，因为长得漂亮出众，最关键的是，百里霁喜欢她，在宿舍的时候有事没事都会提到，只可惜名字说了几次他都没记住。

“你怎么不找百里呢？”他提醒道。

“百里直接请假了……”

看了下，他还真的没来。

起初他想拒绝的，毕竟他和眼前这人不熟，就算她是百里霁喜欢的人，要帮也是该百里自己来帮。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师以瞳又小心扯了扯的袖子后，双手合十，撅着嘴巴，拜托道：“能不能帮我这一次呢？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看着她的样子，她的语气。

竟然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也曾经这样双手合十，一脸委屈望着他问。

——“江昱尧，能不能帮我这一次呢？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我发誓！”

江昱尧讶异得微微张开嘴，看着面前的女生，不知道是在看着她，还是透过她，看那个留在了记忆深处的人。

“为、为什么……是我呢？”

他自己都没想到声音会因为紧张得发抖。

“因为老师喜欢你嘛，不会为难你的。”她嘿嘿一笑，笑得理所当然。

就像是宁蕊一样。

每次拜托他帮忙的时候，只会在开口的时候扮得可怜兮兮的，一看到自己快要得逞，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小狐狸般的坏笑。

鬼使神差一样，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书递了过去。

后来师以瞳万分感激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

大脑深处充斥着宁蕊的声音，她一遍又一遍喊着自己的名字。

江昱尧。

江昱尧。

……

再抬起头，他看到了那个窗边颓废的女生。

如果当初没有一时心软，或许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师以瞳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手里的酒瓶就这么随意扔在地上，里面尚未喝完的葡萄酒撒在白色的地摊上，有些触目惊心。

她来到他的面前，抬起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江昱尧并没有拒绝，而是直直这样看着她。

“阿尧，你在我身边是因为可怜我吗？”她醉眼迷离抬头看他。

“不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是因为你会伤害我爱的人。在我看来，你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或者同情，尤其是轮不到我来可怜你。”

环绕在他颈间的胳膊僵硬了片刻。

“江昱尧，你真狠心。”她苦笑着喃喃道。

听罢，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扯开她的胳膊，然后直接扶着她的腰一起向宽阔的大床躺下去。他压在她的身上，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另外一只手撑在她的脸边。

双瞳幽深得看不见底。

师以瞳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即便在这样的视线中读到的全是冰冷和浅显的恨意，她已然情不自禁觉得心跳加速，内心燃气了一丝期待。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慢慢朝她俯下身。

她紧张得握拳，拍过那么多电影电视剧，吻戏床戏都经历过，这些年她也交过几个男朋友，可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令她神魂颠倒，于是她干脆闭起了眼睛——

可是那个吻并没有落下来。

好一会儿，她睁开眼，看到江昱尧依然望着她。

她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是她却无法推开他，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靠近着。

曾经她也绝望的想，如果得不到江昱尧的心，得到他的人也是好的。

可是他永远在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方。

在所有人看来，她已经拥有了一切，金钱、荣誉、地位、容貌。一个女人能够达到的顶峰，她应该也算是差不多了吧？

为什么偏偏只有这样一个人，站在她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地方呢。

“师以瞳，如果我说，我如你所愿，像是卖身一样跟你上/床，你能不能就此放过我，放过陆凉茵，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要相见。”他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像是机器人那般。

要吗？

她要吗……

注定了什么都得不到的话，至少她能够得到这段回忆也是好的。

可是她却笑起来，眼角滑落了几滴眼泪，摇摇头。

“江昱尧，我还是输给了你。”

一句话，让江昱尧终于松口气。

其实他也在赌，赌师以瞳会不会破罐子破摔，说实话，他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也知道，师以瞳不会真的这样做。

她那么骄傲，那么要强。

为他割腕来留住他，已经是她会做的最卑微的事了。

江昱尧慢慢直起身，打算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师以瞳忽然重新搂住了他的脖子，一抬起上身就直接吻了上去。

他心里一惊，想要推开她，但是她像是拼了命把自己扯过去一样，一时间，他也没有再拒绝，而是任由着她亲吻自己，没有给予一点回应。

最后，就连师以瞳自己也发现了。

她就像在亲吻一块没有感情冰凉的石头。

所以她最终还是松开了他。

江昱尧站起来，走向门口，快要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视频我会销毁的。”

“谢谢。”

江昱尧驱车离开别墅，山间云雾缭绕，起初来的时候觉得压抑，现在要离开，竟然觉得倒是一番美景。

可是远远看过去，似乎前方正有一些模糊不清的黑影。

他在半途停了车，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刚走了几步，前方传来了动静，他意识到不对想要离开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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