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一惊，灵力顿时散了开去，望着他有些焦急的面色，不解道：“怎么了？”

“殿下有所不知。”秦墨看了她一眼，开口解释：“方才情急之下，秦墨已经将珍藏多年的云山灵丹取出，为主子服下，此时恐怕药性已经融入主子周身经脉，若是有外力介入，秦墨担心会适得其反……”

“原来如此。”

听了秦墨的解释，红菱稍一思忖，便收回了手，暗暗点头。

云山向来诡秘，出一些奇药也是极有可能的，加上眼前秦墨肯定的神色，她的心中也安稳了下来。

此事一了，二人倒是有些默契似得，都不再开口，一时间屋子里就这么静了下来……

红菱亦是低头看着昏睡中的齐修鸣，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那一丝皱褶。

当初在宿墨教中，方重良受伤昏迷时，也是这般躺着，虽是安安静静，可眉头却总也舒展不开，好似承受了多少苦难一般。

这齐修鸣，虽然少负盛名，受人敬仰，但恐怕背地里，也是承受了许多常人所不能及的事罢……

说起来，她对齐修鸣这人，除去那些远播的声名和苏井然的介绍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了解了。

想到此处，她索性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秦墨，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门外一声通传——“殿下，太医到了。”

“飞将军的动作倒是挺快……”话到嘴边，终究是改了话头。

红菱对着秦墨一笑，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忙问道：“那太医来诊治，应当无碍吧？”

“秦墨代主子多谢殿下体恤，医者把脉与武者探息不同，倒是与云山的灵丹并不冲突。”

“那好。”得了秦墨的肯定，红菱便站起身来，往外间走去，一面扬声道：“请太医进来吧。”

方才一干人等尽数离去，唯有秦墨和她还在屋内，此时自然也没有旁的丫鬟小厮服侍在侧。

外面的人听见了红菱的传话声，先是守规矩的应了一声“是。”才推开门来。

入内的，除了太医与飞将军之外，还有从宫中一同前来的挽霜弄梅与几个小内监。

想来许是飞将军已经将这面的情况告知了隆帝，得了首肯，才将这些近身服侍红菱的人一并带出宫来。

见此情形，红菱只感慨飞将军心细，倒是并不惊讶。

那太医一见红菱，当即便跪倒在地，拜道：“微臣参见太女殿下，殿下......”

“行了，太医不必多礼，先看看修鸣。”勉强受了礼，红菱将老太医虚扶起身，开口吩咐道。

“是。”

太医领了命，又见她面色不好，自是赶紧跟着秦墨上了里间，不敢耽搁分毫。

红菱本想跟着进去，却又担心她行动间其他人等也一并跟着，不愿扰了齐修鸣，略一犹豫，终是选择等在了外间。

谁知左等右等，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却还是不见太医出来禀告。

难道是伤势严重？

这么一想，她当即便有些坐不住了。

且不说红菱对齐修鸣到底有没有动心思，单单因为他是为了她受的伤，又对她有了情谊，她便不忍他当真为了自己出了什么事！

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对着身后嘱咐道：“你们就候在此处。”

说罢，不等挽霜弄梅带头应声，便抬脚进了里间。

拐过那扇屏风一看，太医正颦着眉，一手把着齐修鸣脉门，一手在他周身的穴位间摸摸索索，也不知是诊出了什么端倪来。

一旁秦墨许是见他如此，面上也多了几分担忧。

“太医，他伤势如何？”又上前两步，红菱轻声问道。

那太医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转身面带怯色的看着她，好似一时不知该如何言明齐修鸣的情况一般，微微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红菱心中一紧，不禁沉了沉面色，“是伤得很重？”

“回殿下，这......”话道一半，那太医竟有些战战巍巍的往红菱跟前一跪，将头直接磕在了地上，憋了片刻，才道：“微臣无能，齐侧夫的伤不仅是内伤，还中了毒。”

“中毒？”闻言，红菱疑惑。转而看向秦墨，只见他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当下只得再问太医：“是什么毒？”

这下，太医的身子不禁又晃了晃，冷汗竟汇集在鼻尖，滴落了下来，齐侧夫宠冠东宫一事在西合国谁人不知，偏偏叫他给摊上了！

若是治不好齐侧夫的身子，恐怕他这脑袋也保不住了……

“太医，回本宫的话！”

不知太医心头的那些小九九，红菱不得回应，当下有些急了，不禁催促出声。

太医被红菱一斥，忙打了个寒颤，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闭眼道：

“回殿下，这毒，微臣也辩不出。”

连太医都分辨不出！

闻言，红菱也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

只可惜现在锦华不在，否则让他看一看，没准一粒药丸就能解毒。

沉默在屋里蔓延开来，秦墨听了太医的话也在心头思索着自家主子怎么会中毒的事。

而太医的汗水更是早已湿透衣衫，却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得红菱一句：“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回殿下，齐侧夫这次只是因为气急攻心加上本有内伤，所以才晕厥，之前应该服过药，过了今夜定能醒来……”听见她话语中并没有责怪之意，也不追究自己查不出齐侧夫所中何毒，那太医仿佛如获大赦，抬起了一直磕着的头，便想要在内伤一事上显示几分能力。

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又听得红菱问道：

“那毒，你当真半分都查不出来？”

……

太医面色一滞，被红菱盯着，竟然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道：“说也奇怪，那毒隐藏的极深，显然并非近日才侵入体内，只是齐侧夫的身体却并无其他明显的异样，只怕他本身也不曾察觉。”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能缓解？”红菱又问。

“殿下，解毒如去病，如果不对症，只怕适得其反，微臣无能，虽然身为太医，却还是对天下奇毒异症缺少了解。”

“也不能怪你。”看见太医一头的汗，红菱也多少能体谅他的心情，“这天下未知之事数之不尽，何况这毒既然这么神秘，想必下毒的人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异常。既然如此，你便将今日的脉案拿回去，好好研究，尽快找出解毒之法。”

听了这话，太医面上明显一怔，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死在君王手上的太医又何止一二！

只是想不到这太女竟然能有这般胸襟！

当即心悦诚服叩拜道：

“是，微臣多谢殿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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