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调虎离山

作品:《立于皇穹之下

“你就当行行好,别让我整日里牵肠挂肚的成吗?”

“牵肠挂肚?”白沐辰拖着脑袋问道,“晋王殿下如此牵挂微臣的二姐?”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端木嗣挠了挠脑袋,“你二姐那脾气谁不知道,若是她没闹上一番,我倒是觉得不寻常了。”

“你知道还敢当众让我二姐下不来台?”

“我……”端木嗣自知理亏,扯着白沐辰的衣角道,“你就说吧……”

“唉……”白沐辰叹了一口气,“我二姐来我屋里闹了一番,偏巧见着你送的那件衣裙。”

“那你二姐岂不是……”

白沐辰点点头:“爹爹一气之下差点要了二姐的命,好说歹说才把二姐送去了城外的祖宅。”

“那你可有哪里伤着了!”端木嗣掀起白沐辰的衣袖道。

“撒手!”白沐辰踹开端木嗣,“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我二姐怎么会伤着我。”

“那便好,那便好。”端木嗣拍着胸口傻笑。

东门大街嘈杂喧闹的声音扰的人心神不宁,钟远之驮着“半死不活”的冉哲,逆着人群而行,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小黄莺!”原本趴的好好的冉哲忽然抬起脑袋,朝着四周大喊,“小黄莺!”

“哪里来的黄莺?”钟远之被生生吓了一跳,反手按着冉哲的脑袋道。

“穿黄衣裳的……”说着冉哲的脑袋便撞在了钟远之的后脑勺上。

“黄衣裳的,小黄莺?”钟远之恍然大悟,哪里是小黄莺,冉哲说的白沐珊,“小黄莺可是白二小姐?”

“你也知道啊!呵呵……呵……”冉哲傻笑着说。

“冉哲,你可是喜欢白家二小姐?”钟远之早就想问个清楚了,“你与我说实话。”

“木头你怎么变聪明了。”冉哲胡乱摸着钟远之的脸,“你是木头吗?”

“把你的爪子拿开!”钟远之左右避让,可还是挨不住冉哲张牙舞爪的动作。

闹腾了一路,钟远之总算是将冉哲带回了侯府。看着床上醉成一滩烂泥的人,钟远之没好气地将被褥扔在冉哲脸上。冉哲一脚踹开身上的被褥道:“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师傅去!”

“师傅才懒得管你这点破事。”钟远之叹了一口气,“不知师傅若是知道了,该作何感想。”明白人都看得出,冉哲与白沐珊之间隔着的数十条人命怎么可能说算便算了。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京都城外出现了流寇,听说就在城外作乱。”醉仙居内有人议论起来流寇之事。

白沐辰手中捏着的酒杯叩了三声,屏息凝声地听着雅间外的说话声。

“京都城里怎么会有流寇?”

“这京都城不太平啊,你没听说前几个月礼部主司李文鹤还差点被人绑走了。”

“我听说了,索性是白将军路过救了李大人。”

“你听,别人都在说你哪。”端木嗣探着脑袋朝外看。

“坐好,别出声。”

“按理说这封丘铁骑随着程老将军入了京,这京都城里的兵力可是平日的好几倍,怎么就会出现流寇哪?”

“巡防是羽林卫的事,与封丘铁骑有什么关系。”说话之人叩了叩桌子,“我家侄子可是在宫里当差的,听说,羽林卫统领林铮失踪了。”

“这事怎么都传到宫外来了?”端木嗣转过头看着白沐辰,身旁之人忽然将视线落在了酒盏上。

雅间外的人继续说:“怪不得啊,这京都城的治安这么乱,你说这都是当兵的,陛下怎么封丘铁骑都不管管?”

“你哪里知道这些,陛下可管不了封丘铁骑,整个封丘大军有七成都听程老将军的话,还有三成是兵部的人,程老将军和白丞相是拜把子的兄弟,兵部主司姜汝算的上是白丞相的门生,你自己心里盘算盘算,如今这封丘倒底是姓端木还是姓白?”

“这群混蛋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端木嗣刚起身便被白沐辰拉住了。

“先不急着教训他们,再听听。”

“我还听说林铮大人就是被白丞相弄死的。”

“死了,你方才不是还说他失踪了吗?”

“你真信一个大活人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八成是遇害了,尸首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白家这是……”那人忽然收敛了声音,“包藏祸心啊!”

“太放肆了,朝廷命官也是他们能议论的?”端木嗣怒不可遏,“一知半解的便瞎胡说,林铮之事怎么就与白家扯上关系了,你别拦着我,我今日非要教训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成日里闲的无事可做,尽是在那儿捕风捉影!”

“你撕的了一张嘴,撕不了所有人的嘴。”白沐辰松开了手道,“由得他们说去吧。”

“可是……”

“小二结账!”白沐辰放下银子便起身离开。

端木嗣跟在白沐辰身后也跑了出去:“平白无故的将脏水泼在白家身上。阿辰,你当真不生气?”

生气?白沐辰何来生气一说,这些人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若不是有迹可循,怎会被人抓着马脚:“与他们这些目不识丁之人计较什么?”白沐辰停下了脚步,“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若是真做了……早晚有一日纸包不住火。”

“流寇……怎么会有流寇啊!”还没进家门便听见家里府里吵吵闹闹的。

“听说就在京都城的东城外。”

东城外,出了东门大街一路向东便是白家的祖宅。白沐辰心里念着一声:不好!大步跑向前厅。果不其然,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大夫人看见白沐辰回来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辰儿,你去哪里了?”大夫人抹着泪道,“你救救你姐姐,你救救她。”

“回信儿的还没回来呢,你慌什么!”白荣说。

“这是怎么回事?”

白沐霖上前说:“姐姐别人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乌鸦嘴胡说什么?”白沐玄扯过白沐霖的臂膀,“不过是还没消息,你怎么就说二姐被人绑了!”

前厅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哭声:“珊儿……”

“大夫人,这事还没弄清楚,您别急着哭啊。”二夫人说。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了?”白沐辰看着厅内之人的神色,一团乱麻不知从何理起。

“今日有人送来一封信。”白荣递给白沐辰一张信纸,上头写着:爹爹救我。

“二姐的字迹。”白沐辰也慌了神,“可是流寇所为。”

“定是流寇,定是流寇,不然珊儿也不会写这个的啊。”大夫人说。

“你哭什么,这没头没尾四个字来的蹊跷,这不是派人去寻了吗?”白荣心里亦是着急,可脸上还得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

“前去寻珊儿的小厮都去了多久了还没回来,老爷就一点都不着急吗?”大夫人跪坐在席垫之上,若不是二夫人扶着怕是早就哭的直不起身子来了。

“夫人莫慌,事情还没消息呢,您刚才不也是在菩萨面前求过了吗,大夫人礼佛十数年,想来菩萨定会护着二小姐的。”二夫人说。

“辰儿,你神通广大,你想想法子救救你姐姐,若是你二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大夫人拉着白沐辰的衣裳说。

白沐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白沐玄凑上前道:“你是不是有办法了?”白沐辰抬眼看着白沐玄,皇庄一事的风头还没过去,此时再折腾出点风声来便是火上浇油无疑,“你快说啊,那是你亲姐姐啊!”

“白沐玄!你添什么乱?”白荣一眼看出白沐辰的心思,“此事蹊跷,报信的回来之前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阁楼窗前的人影凭靠着窗棂,月上枝头,白沐辰的别院里一点亮光都见不着,身旁之人端着茶盏靠近:“殿下喝杯茶。”

端木渊回首看着梁夫人,明明是杯热茶,可杯中的茶水却泛着冷光。端木渊启齿道:“梁姨回去歇着吧。我这儿不必伺候。”

“殿下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还是让奴婢陪您一会儿。”梁夫人放下茶盏,站在端木渊身边,“殿下小时候为了讨一口粮食常常被人逼着做不愿做的事,如今殿下已经是殿下了,大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梁夫人反复斟酌了好几日才说出这话来。比起不共戴天的仇恨,在梁夫人心里端木渊都喜怒哀乐才是万分要紧的。

“我如今,正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在做事。梁姨在担忧什么?”端木渊看着窗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的心思被梁姨看穿。

“殿下……”

“梁姨……我不甘心啊。十五年的猪狗不如的日子,张氏满门的性命,父皇母后临终前的绝望,时时刻刻出现在眼前。我不敢忘也不能忘。”端木渊捏着眉间,尽量让自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梁姨,什么时辰了。”

“快到戌时了。”

“快了……”端木渊放下了手,看着别院的楼阁道,“快了。”

“报!”白府外闯进来一名小厮,“老爷,二小姐没事!”那名小厮连滚带爬地扑到白荣跟前,脸颊上、衣裳上血迹斑斑。

“不是说没事嘛,怎么浑身是血。”大夫人上前问。

“回大夫人,二小姐寻着了,我们与诸府卫原想着护送小姐回来,可是谁成想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寇,所幸二小姐没事,躲在了近郊的一座破庙里,二小姐受了惊吓说什么也不愿走了。”

白沐辰掀起衣衫跪下:“爹爹,该罚该骂,该受的教训都受了,如今流寇四窜,外头怎会有家里安全,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求爹爹看在辰儿的颜面上,让姐姐回来吧。若是爹爹觉得二姐没受够教训,在府中禁足也是一个法子啊!”

白沐辰话音刚落,大夫人便捂着脸哭了起来。白荣看着二人:“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爹爹,让辰儿去接二姐回来吧。”白沐辰恳求道。

大夫人的哭腔戛然而止,眼看着大夫人噗通一声跪在白沐辰面前,拉着白沐辰的手不停的颤抖:“大娘对不起你,大娘对不起你啊!”一连几日来所有的委屈、担心如决堤一般发泄出来,白府前厅内,大夫人的哭声始终无法停下,“辰儿,大娘……对不起你啊……”

“都是一家人,大夫人何必如此。”二夫人扶着大夫人说。

“爹爹,求你了。”白沐辰转头看着白荣哀求。白沐辰子自打回京都城以来,身上没几日是完整的,眼下根本来不及调令无夜暗卫,城外流寇作乱,白沐辰单枪匹马的闯出去,不知又要挨多少伤回来,“爹爹,辰儿好歹是从铁骑利刃下讨过性命的,应对此事必然比旁人有经验,爹爹犹豫不得。白府府卫已经拼杀了一番,若是此时流寇再犯,怕是真的挡不住了。”

白荣抬了抬手,示意徐管家:“备马。”

“多谢爹爹!红烛去拿我的玄刀来!”

“哦!好!”说完,红烛匆忙往别院方向跑去,没过一会儿便瞧着红烛抱着一把玄刀跑了出来。

大夫人拉着白沐辰的衣袖说:“辰儿,务必将珊儿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一定,大娘放心。”

“大夫人放心,辰儿一定能把人带回来的。”二夫人安抚着大夫人。

“我知道,我知道,有辰儿在一定没事的,月娥你明日陪我去烧个头香,我要好好谢谢菩萨。”大夫人说着又慌里慌张地踱了几步,“我们再去卖点孩子们喜欢的吃食,明日定要给孩子们压压惊。”

“好都听夫人的。”

“大娘,娘,我去去就回。”说完白沐辰便扬长而去。

白府门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直传到睿王府。“殿下,您听。”梁姨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

“嗯,我听见了。”端木渊看向白府门口阴暗的角落道,“他们也听见了。”

“这回,又要苦了齐光了。”梁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冯府门前明烛高悬,府里的人进进出出,全然没人发现府里多了一个人。书房内传出指节轻叩木桌的声音,冯季宇身边传来阵阵凉风:“出去了?”冯季宇对着脚边跪着的黑衣人道。

“出去了,骑着马往城东郊外去了。”

“可知道是为何?”

“白将军出门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厮进了府,大喊着二小姐没事。”

“父亲可要派人跟着。”陆京墨一边摇动的蒲扇一边说,“顺道半路劫煞,如今正好在闹流寇,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不测也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那就太便宜他们白家了。”冯季宇靠在凭几上说,“这流寇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求什么来什么啊。”冯季宇冷冷一笑,“看来想将白家拖入阿鼻地狱的不止我一个啊。”

“父亲是说,这流寇……”

“浑身是血的小厮,若是遇上了真流寇,怎么会还有命跑回来报信。”冯季宇看着地上的人说,“跟着白沐辰,务必想尽办法将他拖住。”

“是!”

“父亲这是何意?”

“今日是初几?”

“六月十四。”

“那便对了。”冯季宇捋着胡子道,“你大娘礼佛,初一十五必定得去烧香拜佛,每次都能遇见白府的大夫人。白沐辰不在城里,即便出了什么事,也是鞭长莫及。”

祸不及妻儿,陆京墨一直认为冯季宇虽身置朝堂的波诡云谲,可心里还有一杆称在:“父亲……”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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