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无对证(上)

作品:《立于皇穹之下

入夜之后大理寺的房梁之上便窜进来一个黑影。黑影落在殓房之内,将殓房中最近收来的尸首一个一个察看过来,这黑影最后挖了叶廷的尸首边←扯开盖在叶廷身上的白布,胸口那枚饕餮纹的刺青赫然出现于眼前∏黑影一连查看了好几具从黑市带回来的尸体,有人手臂上有刺青,有人则是在肩头。黑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甚至来不及多想,自己便被巡逻的衙役发现了。

“谁!”巡逻的衙役们举着火把跑向殓房。赶到之时,殓房内的窗户大开,黑影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夜,大理寺内发生了两件事』件是有人夜闯大理寺,还有一件便是隔日一早大理寺狱里多了一具畏罪自杀的尸体,死的正是魏家公子,魏奚平。发现此事的狱卒在魏奚平的尸首边找到了一封罪供,里面写的皆是他犯案的事实。既未提及端木秉煜只字,也未提及白沐玄片语『家公子对瀛洲岛之事供认不讳,一人独独将罪名承德来。

不过晌午,这消息和罪供就入了上乾殿。端木佑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罪供递给冯皇后道:“你看看吧。”

“是。”冯皇后接过那张薄纸,上面白字黑字的写着瀛洲岛一案的来龙去脉。冯皇后瞧见,算是将心放下了一半,“这也算是好事。”

“好事?依皇后所见,怎么就是好事了。”端木佑问道。

“既然魏奚平认了罪,陛下这些时日的烦心事也算是了了。”

一旁的伯庸奉上清火的荷叶茶道:“陛下请用。”

“朕这几日的确是被这些事弄得嘴里长得好些个疮,这才二月天啊,就要喝这些清火的苦东西了。”端木佑靠在龙椅上,静静的品了口茶。茶汤入喉清香,只觉得身子都舒服了。

“臣妾给陛下磨墨可好?”说着冯皇后拿起手边的黑墨,往砚台之中加了少许的水,墨丝划开,清水逐渐变得浑浊不堪。

“阖宫上下,前朝后宫』有谁比皇后更懂朕的心思了。”端木佑吹了吹杯盏中的茶汤道,“一封罪供,既鲍了老大的颜面,也断了明初那小子的心思∞这耳边终于可以清净了。”冯皇后的手微微一颤,砚台中的墨汁溅在了白纸之上~点顺着白纸的肌理逐渐蔓延开,最后在墨点四周形成了一圈锋芒。端木佑看着冯皇后道,“魏婉婉死了弟弟,魏宵死了儿子,难免要牵扯着老大那一块儿不痛快『奚平的死讯就有劳皇后亲自派人,去送个信了。”

“是,臣妾知道了。”冯皇后离去后,伯庸又为端木佑填了一盏茶。

“魏奚平……”端木佑看着那份罪供,念叨着魏奚平的名字,“这小子活着的时候净惹事,没想到死了倒是比活着的时候用处大。”

“陛下,听闻昨日白天有人看见白将军进了大理寺狱,晚上的时候大理寺内又闯进了一个黑衣人,今日早上又发现了魏公子这事,……这是不是白家做的啊?”

“白家?你跟了朕这么多年还看不明白吗?就凭着大理寺主承和白荣的关系,要想杀人灭口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陛下,白将军去过大理寺的事毕竟瞒不住。大皇妃性子不沉稳,要不要让皇后娘娘提点些,免得坏了朝堂的一番和气。”

“你何时见过朝堂里和气过∶魏家咬着白家不放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别多事啊。”

“是,老奴知道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白家公子……”

“放了吧。还有,魏奚平毕竟是犯了大罪,丧事不得大操大办。不许发丧,不许入祖坟,直接找个地方埋了。”

“是。”

瀛洲岛一事算是告一段落,魏奚平的尸首回到了魏府烷三日。白沐玄也总算是回家了〗个大活人一起进了大理寺,可只有一家的儿子活着出来『家父女二人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府前白绫高挂,所有的灯笼都被换成了白底写着“奠”字的丧事灯笼『奚平的生前也是风光的贵家公子,死后竟连发丧都不许』口薄棺从魏府的大门内被抬了出来,放在了破旧的板车之上。跟着送灵的人不过就是数名家丁,还有魏家父女二人。按着端木佑不许发丧的意思:一路之上不许哭,不许摔盆,更不许举牌位№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人间惨事,到了最后魏奚平甚至走的不明不白,足以让人唏嘘。端木秉煜不知是怕丢人还是愧疚,始终未出现过片刻。

冰冷的墓碑上写着魏奚平的名字『婉婉跪在墓碑前,手中的纸钱洒落在烈火之中≯看着它逐渐卷曲化为焦黑,直到最后化为了一片黑炭。

“白沐辰,是你害死了奚平,我定要你一命还一命……”魏婉婉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婉婉,你在胡说写什么啊?”魏宵早已哭的喉咙沙哑。

“爹爹,你可知他们白家残害人命,是白沐辰杀了奚平。”魏婉婉眼里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奚平不是……不是自尽的吗?”

“母后派人来报丧,只字未提奚平死的前一日白沐辰去过大理寺狱←前脚刚走怎么奚平后脚就没了。大理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白家真的能封上每个人的嘴吗!”魏婉婉轻抚着墓碑上新刻的字道,“爹爹还不明白吗?白家是杀人灭口,为的就是将这脏水扣实在奚平身上,好让白沐玄全身而退。奚平他……今年才十八啊←本有大好的年华,似锦的前程,如今竟埋骨九泉,连祖坟都入不得。爹,这口恶气你真的咽的下去吗?”

“咽不下又如何,白家我们根本招惹不起,跟何况大皇子有意拉拢白家,我们能做什么啊!”魏宵老泪纵横,心中即便有道不尽的委屈又能如何,白家这座大山在面前,如何撼动啊。

“白沐玄的命是命,奚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婉婉,罢了吧,这口气我们争不起,朝中谁敢与白家为敌都会落得一个善终的下场啊。”

“爹……”魏婉婉一把将手里的纸钱扔在火里,“不得善终的,是他白沐辰不是我们♀话是他自己亲口说的。”荒郊野岭之中,这股刻骨铭心的恨意直达九天之上。

夜幕下的铛府上空飞来一只信鸽,信鸽站在齐光的手臂上:“两位,来信了。”

“这么晚还有姑娘给你写信啊,是阿念来的信吧。”穆宁坐在棋盘前拿着黑子说,“齐光,还不快拆开看看,阿念给你家主子写了些什么甜言蜜语。”

端木渊大病初愈,一时也懒得搭理穆宁:“齐光你念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毕竟是人家姑娘写给你的。”穆宁打趣道。

“殿下,还要不要念了。”齐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问着。

“念。”

齐光拆开信件读道:“魏家公子不得发丧,已于今日出殡,葬于荒山』切按计划进行,还望殿下勿要过度操劳,安心即可。”

“哼嗯……”端木渊嗤之以鼻心想着端木佑竟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去了。

“哟,人家阿念姑娘真是将你放在了心尖上了。”

端木渊将鼻子凑到穆宁跟前仔细嗅着说:“齐光,你有没有闻到这铛府里有一股子醋味啊。”

“是有些,还是陈年老醋。”齐光摸着鼻子笑道。

“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嘲笑我!”说着穆宁锤了一下端木渊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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