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怕你假戏真做(下)

作品:《立于皇穹之下

“是啊,铛殿下不受伤,太皇太后怎会震怒啊,太皇太后不生气,这事怕又是要不了了之了。”端木渊得意地说,“如今这局势不就是我们计划好的样子吗?”

“那你为何要奋不顾身地救白沐辰?虽然都是些被虫蛀的朽木,可是真的砸下来也是会疼的。白沐辰有这个本事躲过,你干嘛多此一举。”

“在白沐辰心里,我这飞蛾扑火的恩情她会记着的。”

“就为了让她记得你这份恩情?你莫不是真的傻了吧。”穆宁不甚理解,“我见过以身相许的,没见过以命相许的。”

“所以说,阿念从未多看过你一眼。”端木渊戏谑的看着穆宁,“不都不知道人家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你怎么讨来人家的心呢。”

“阿渊,你可别忘了,白将军与晋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弟妻不可欺,你如今这般做……与衣冠禽兽有何区别。”

端木渊舔舐着后槽牙,低眉一笑:“我本就是个没心没肺,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之人啊。”为了十五年前的血侯仇,端木渊早就亲手将自己的良心剖出来喂了狗,“要想和禽兽较量,就得自己先成为他们啊。”端木渊撑在穆宁的膝盖上道,“总要有人去做恶人的。”

“阿渊……我是怕你假戏真做,越陷越深,终有一日你会后悔莫及的!”

“我不怕后悔,我怕的是,正不胜邪;我怕的是,那些手染无辜之人鲜血的恶人逍遥法外,含冤枉死者不得昭雪,生生世世都要背着乱臣贼子的恶名;我更怕的是张家、父皇、母后以及十五年前那些受到乾惨死的冤魂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了这些,我不后悔……我不后悔……”端木渊这番话藏在心里多年,从不曾示人÷宁能感觉到扶着他膝盖的手慢慢攥紧,然后有蓦然松开。端木渊侧过脸去,不愿让穆宁看到自己表情,他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将“我不后悔”这四个字重复了两次。端木渊这般聪明的人,怎会不知道要唱好一出戏就一定要入戏。可入戏太深便早晚难以自拔。对待白沐辰的一举一动里,一半是戏一半是情。

“殿下,您恢复神智的事,太医已经回禀了太皇太后了。”齐光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皇祖母为我操心了这么久,是时候要让她安心了。”

“你又趁我不在,想了什么坏心思?”穆宁问。

“不是坏心思,是扭转劣势的办法。”端木渊清了清嗓子道,“我总不能一辈子被端木明初这小子扼着喉咙吧,与其每日都的被人拆穿,不如自己先站到太阳下来,照个透彻干净。”

“那你和三皇子不久撕破脸皮了吗?”

“不会,如今不是我装疯卖傻的把柄在他手里,而是他筹谋着陷害兄长的把柄在我手里。”端木渊不知何时已经平复了自己情绪,“明初他不敢和我撕破脸的。”

“三皇子的秉性不容小觑,真的逼急了他能生吞活剥了你的。”穆宁蹙着眉说。

“这不还有大理寺少承,穆宁哥哥护着我嘛。”端木渊拍了拍穆宁的膝盖说。

“得了吧,就你这一身的好本事好计谋,几个人能伤的了你啊!”

“你自是不用的我,你啊……好好想想怎么将那些修筑的民夫捞出来吧!”

“你……你真是怕我闲得慌。”穆宁说着便站起了身,原本靠在穆宁膝盖上的人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疼……”端木渊娇嗔般的涅说着。

“穆宁公子您可下手轻些吧。”齐光见状赶紧将端木渊扶了起来,“殿下这可是一身的伤呢。”

“还是我们小齐光知道心疼我。”

“扶他作甚,叫他疼死算了←不疼上一疼,怎知那些民夫所受的皮肉之苦。”穆宁憋着地上的端木渊,清冷地说着。

“穆宁哥哥说的对啊。朝廷命官和皇子都打不得,大理寺要查明真相,只能对那些修筑的工人严刑逼供了。”

“你还知道是要严刑逼供的。”

“本王这一身的伤也算是恶有恶报了。”端木渊笑着说,“齐光,去给皇祖母报个信,就说我因祸得福,如今神智清楚失魂症已然痊愈,别让皇祖母太过伤心难受了。”

“知道了殿下。”

大理寺隔日一早就炸开了锅『婉婉一早就冲了大理寺,朝着大理寺狱而去:“都给我让开!”

“大皇妃,您进不得啊!”大理寺的衙役们拦住了魏婉婉,“这是大理寺的规矩,未提审之嫌犯是不得与外人接触的啊。”

“嫌犯?”魏婉婉怒吼道,“我爹怎么也是一部主司,你怎敢用‘嫌犯’二字羞辱他!”

“大皇妃,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入了大理寺狱的人都是嫌犯,但凡是嫌犯就是不能见的。”魏婉婉好歹是皇妃,衙役们不敢出手阻拦更不敢放她进去,“大皇妃,这真是大理寺的规矩,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衙役卑躬屈膝地说。

“大理寺的规矩还是他们白家的规矩,他们是不是又要向对付我弟弟那般对待我爹爹!我告诉你们,我今日见不到我爹爹,我是不会走的!”

“大皇妃。”魏婉婉的身后出现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微臣重羽,见过大皇妃。”

“重大人……”

“大皇妃就不要为难他们了,这提审前不得见嫌犯,的确是大理寺的规矩,也是陛下定的规矩。此案非同小可,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恕微臣马虎不得。大皇妃刚才的话,微臣就当没听见,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重大人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弟弟可就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的。”

“魏公子的确是死在了大理寺,可是他死的明白,是畏罪自尽,这事朝野上下人尽皆知,难不成大皇妃还不知晓?”

“重羽,我不和你废话,我今日定要见着我爹爹才是°叫他们给我让开。”

“见不得。”重羽一挥手,更多的衙役拦住了魏婉婉的去路,“莫说是您了,除非有陛下的手谕,今日就算是大皇子站在这里也是进不去的。”

“我爹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魏婉婉怒不可遏,攥着重羽的衣袖说,“是不是……”

“大皇妃多虑了。”

“白家最擅长的招数就是用替死鬼$今朝野上下都传遍了,白家和二皇子勾结贪墨,这当口上白家要撇清关系,还不得将脏水全部往外泼≠来个死无对证,他们便又能脱身了!”

“清者自清,白丞相不是个如此龌龊下作之人,大皇妃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闹事也好,还是请回大皇子府吧♀里是大理寺,是秉公断案的地方,容不得您这般放肆。”

“你说什么?”魏婉婉攥着重羽的逐渐失去了力气。

“微臣说,您还是请回大皇子府吧。”重羽大声说,“大理寺众人听令,若今日大皇妃还是纠缠不清,直接从大理寺里赶出去,不用回禀了。”

“是。”

“重羽!你敢!”魏婉婉瞪着重羽,咬着灰青色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

“扔出去!”重羽一声令下,魏婉婉被衙役们拽住了胳膊』个女子怎么架得住衙役这般拖拽,一连几番挣扎下,魏婉婉右脚的鞋子都踹飞了出去了。

像一个疯婆子一般,被人扔到大街上,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右脚的鞋子也不知所踪,魏婉婉瞳仁发亮,目光炯炯地盯着大理寺的牌匾≡海里都是重羽的话……端木秉煜曾来找过自己,让她去劝说父亲在文书上签字『婉婉越想越害怕,莫不是自己的父亲真的是糊涂了,做下了这要命的荒唐事。

魏婉婉再也顾不得往日里的体面,像丧家之犬一般冲着大皇子府而去↓月节多雨,魏婉婉刚离开大理寺门前,大雨倾盆而下『婉婉跛着脚用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大皇子府跑去≮大皇子府中等着她的,不是多日不见后夫君的思念,而是秋扇见捐的悲凉。

大概是魏婉婉这被雨淋透的涅太过狼狈,以至于站在大皇子府门前时竟被府里的小厮拦下了:“哪里来的疯婆娘!”

魏婉婉直勾勾的看着内院,头发松散,一身素衣被泥水弄得脏乱不堪,唯独凭着那声音,家里的小厮将她认了出来:“滚开!”魏婉婉一把推开了小厮。

“大……大皇妃……”门口的小厮扶着大门说,“快去禀报大皇子。”几名小厮匆忙地往内院跑去,还有几名小厮则是拦在魏婉婉面前,“大皇妃不如回屋梳洗一番,再见大皇子吧。”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魏婉婉见着小厮们慌乱的神情,便觉得哪里不对劲,指着往内院方向的小厮大喊道,“不许去!”刚刚还疾步狂奔的小厮们,被这一声吓得不敢动弹半分『婉婉提起裙摆入了前厅,朝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内院里,端木秉煜正和南城怀里的孩子玩着♀一幕来不及被掩饰,就落在了魏婉婉的眼里∠城抚摸着游儿的脸颊,端木秉煜拿着摇头鼓正逗着孩子,三人在屋内有说有笑,俨然是一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涅°盆大雨顺着屋檐而下,落在地上时溅起了一层水雾,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魏婉婉不知是被大雨还是什么东西迷了眼睛,一步一步的朝着三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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