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仰望上空，只见在一线天顶，果然是有着一道巨大的身影，将道力注入双眸之后，众人不禁发现，那身影不是他物，赫然就是一尊巨大的石像。

这石像高百丈，与一线天的绝壁融为一体，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并非是石像嵌入了绝壁之中，而是那绝壁是从石像中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这就是你们人族所谓的‘以身为界’吗？”太古虚鲲缓缓开口，它一开口，所有人都知道它是在和楚天明说话。

楚天明凝视着那石像，目光深远，带着几分敬意，“是啊，这就是以身为界。”

“那他了不得。”太古虚鲲说道，“在道玄古帝刚刚成长起来的那个时代，人族中曾出现过一位以身为界的人，他以一己之力幻化一域之界壁，硬生生为人族苟出了三万年光阴。没有那三万年的时光，道玄古帝不会成长起来。”

“你说的是‘古天骄’。”楚天命说道。

“对对对，就是他。鲲爷没啥服气的，但对这个小家伙，真是不得不服。”太古虚鲲说道，“以身为界，将自身道体无限扩展，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作为代价，会让自己的神魂永世镇封在山石之中，从此不知外物变化，只剩下一道不灭的意志……只有狠人才会选择这么做。这个人的‘以身为界’，与古天骄不能比，虽然小了很多，但精神可畏，他是谁？”

“他就是当初的一线天守将——李行空，一个骄傲的家伙。”楚天明抬手一招，只见一道流光从一线天的绝壁上飞射而下，落到了他的手中。

那光芒散去，露出一截残缺古旧的楚旗。

一线天的楚旗，在这里插了六万年。

当年黑石海内的脏东西反扑，李行空在第一时间选择以身化界，以自己的道体化作不灭的壁垒，为将士们的撤退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而他的楚旗，感应到了他的决心，陪伴着他照耀千年之上。

六万年来，李行空的意志一直笼罩着一线天，但凡有鬼物接近一线天，都会被其无尽粉碎。因此，一线天外鬼物虽然多，但一线天内，却是一片净土。

明明是最接近黑石海的古战场，明明星空古道都已经沦陷了，成为了鬼雾潮乱舞的地方，但一线天就像是一方净土一样，使得鬼物不敢进入，散发着诸邪不侵的强大气场。

楚天明等人入了一线天。

迄今为止，楚天明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不算留在这里的一些人，真正跟随楚天明进入黑石海的人，根本数也数得过来。

诸修们在此休憩，但没有一个人神色轻松。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过了这个古战场，就到了真正杀入黑石海的时候了。

一线天内的气氛十分凝重，黑石海像是一条巨龙一样横亘在星河之间，悬浮在他们的头顶，就好像他们一跳起来就能摸到。

也正是如此，一股恐怖而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所有人。

……

某一日，楚天明对太古虚鲲说道：“胖头鱼，跟我去一趟混方修真域。”

太古虚鲲鄙夷道：“我靠楚小子，鲲爷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楚天明满头问号。

太古虚鲲乜了他一眼，继续道：“楚小子，黑石海当前，你想当逃兵？”

“我逃你个胖鱼头。”“楚天明拍了拍太古虚鲲的头，笑骂了一声，但人却一下子跳到了太古虚鲲的悲伤，盘膝坐下，“快，驮我去一趟混方修真域。”

“你这个‘驮’字鲲爷煞是不喜。”太古虚鲲说道，“记得，不是鲲爷驮你去的混方，而是鲲爷捎带你去的。”

“好好好，爱怎么说都随你，出发吧。”楚天明无奈道。

太古虚鲲一晃身，带着楚天明钻入了虚界，向着混方修真域所在的方位赶去。

“楚小子，你自己不也能穿梭虚界？”太古虚鲲问道。

“论虚空遁行，我倒还真没你快。”

“这话鲲爷爱听。”

“嗯，物尽其用。”

“嘎？啥？你把鲲爷当一种交通工具？”

“我没那么说。”

“你就是那想的！楚小子你坏得很，鲲爷要翻车！让你完蛋！”

“我有阴阳遁，你翻我的车，我无非速度慢一些。”

“……”太古虚鲲压根发痒，“鲲爷认栽！但是你赊了那么久的罗天道衍精粹，是不是该给鲲爷了？总赊着也不是个事儿吧？”

“嗯，那就给你一缕吧。”楚天明轻拍了拍太古虚鲲的头，一缕罗天道衍的精粹便涌入了它的体内。

太古虚鲲一怔，没想到这就得到了。

“你还……真有？”

“昨日方才凝聚出来，没想到你今日就要了。”

“不要乱讲，我楚天明岂是这种人？”

“你楚小子岂不是这种人？”

“胖头鱼，我楚天明交友不慎，竟然认识你这样一条鱼，如此误会我！”

“楚小子，鲲爷是鲲，不是鱼，你最好分分清楚。”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你能化鸟吗？”

“哼，鲲爷没有鹏的血脉，与那鸟货一脉的生灵没半点关系。”

“那你还不是鱼？”

“不干了不干了，你自己回混方吧！”

“说好的友谊呢，这就翻船了？”

“鲲爷的忍耐是有限的，但看在友谊的份上，今天就再忍你一次！记得……回头在来点罗天道衍的精粹。”

“你是冲着罗天道衍才和我交朋友的？”

“胡说，鲲爷那是看重了你的品格，关罗天道衍屁事？对于罗天道衍，鲲爷只是纯粹的欣赏而已。”

“那既然如此，那罗天道衍的精粹就先不给了吧。”

“你大可以试试。”

……

一人一鲲，拌着嘴，穿梭过无尽虚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回到了混方修真域。

“楚小子，你回来做什么？”

“排除一种不祥的预感。”楚天明摩挲着那一片来自黑泥筑的瓦砾，眯起了眼睛，“你在虚界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一人一鲲穿梭虚界，不断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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