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解救

作品:《斩春风

第127章 解救

“焕哥儿不见了!”云琇做好被骂的准备,自责,“怪我,都怪我,不该答应孩子出去玩。”

凌骁见她慌张又害怕,安抚道:“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云琇把焕哥儿失踪前后挑重点说个大概,“焕哥儿机灵,断不会跟陌生人走,否则不会让顾繁霜钻了空子,如今外面流民成患,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公爹婆母交代?”

凌骁不认为顾繁霜翻得出大浪:“你别慌,现在跟我回府,我带一众家兵去找人,你陪凡哥儿等消息。”

云琇说好,两人共骑一马往回赶,她坐后面紧紧抱住凌骁的腰,声音发抖,忏悔道:“凌骁,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这么久,应该早些回来,好好教养焕哥儿,孩子不听话,我有责任。”

马一路狂奔,到了垂花门,凌骁下马,再扶她下来,才说:“算了,过去的事不提,我三年不在,疏于管教。”

云琇前所有为的恐惧,踩在台阶上,一脚踏空,不是凌骁眼疾手快抓住,她险些栽下去。

“琇琇,没事,有我在。”他沙哑道,“我马上去找人。”

“不不不,你带我一起去。”云琇反手紧紧攥住他的袖子,拼命摇头,“一会公爹就会知道,我没脸面对,我……”

我是凌家的罪人……

她说不下去,低下头,一滴泪滴在凌骁的手背上,嗓音发颤:“我害了你,又害了儿子。”

“别瞎想。”凌骁抬起她的脸,抹去下巴上的泪滴,“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你等会,我安排完,马上过来。”

云琇在顾家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才发觉危难时刻,能依靠的只有凌骁。

家兵二十人,跟着两位主子奔向城外,直到官道上,一行人减缓速度,凌骁勒马,调派一半人手进林子穿小路搜索,剩下一半继续跟他前行。

云琇稍微平复情绪,担心问:“我们去哪?顾家已经报官,要不要等官府的人,万一我们遇到流民作乱怎么办?”

凌骁刚镇压过一批内患,了解内情:“官府人手不足,不然我早带营房的人出来,取粥的流民无须担心,都是经过筛选的老弱妇孺。”

“顾繁霜会藏到哪里?”云琇惴惴不安道,“她带着孩子跑不远才对。”

“她坐马车走的。”凌骁说,“路边浅轧车辕印,明显与走商的痕迹不同。”

云琇立刻回头找,“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而且他们的马并未停过,过眼间被凌骁发现,洞察力太过敏锐。

果然,他笑起来,得意道:“媳妇儿,你能看见,阳关就该派你去,不是我。”

“我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云琇靠在他背上,寻找片刻安心,“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离开你,再也不做傻事。”

“先不说这些。”凌骁拍拍她的手,“当务之急找到焕哥儿。”

云琇没再言语,她忐忑不安,却又无能为力,心里不停祈祷孩子无事。

与凌骁判断没错,顾繁霜乘坐一辆极不起眼的蓝棚马车,当他们找到马车时,车里空无一人,连车夫也不见了。

凌骁站在路边端看片刻,对家兵抬抬指峰,示意进林。

与此同时,顾繁霜神色紧张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奶妈,她被塞住嘴,紧紧抱着焕哥儿,大气不敢出一声。

焕哥儿发现身后的人陌生又凶神恶煞,爹娘不在身边,害怕得不行,乖乖把头埋在奶妈脖颈里,比任何时候都消停。

“你要带我们去哪?”顾繁霜发现林子越走越深,几乎看不见人烟,鼓足勇气问身旁的牙婆子,“我来卖孩子,为何连我也抓?”

“姑娘,您这细皮嫩肉,掐得出水,一看就是家里关久了没见过世面吧。”牙婆子奸笑,露出一口黄牙,“如今世道不好,孩子不值钱,像您这样能生养的倒值几两银子。”

“你什么意思?”顾繁霜惊恐盯着牙婆子,舌头打结,“你,你,我……”

“您别怕,”牙婆子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注意防备,接着道,“我帮您寻个好人家,保准日日快活。”

“你,你休得胡说八道!”顾繁霜听出话里深意,恼怒道,“我祖父是先帝陪读,岂是你们这些宵小……”

话未说完,牙婆子狠狠给她一耳光,露出凶狠的目光,骂道:“我呸!不要脸的**,真以为自己多金贵,老娘见得多了,跟了爷们儿,全一个德行!”

“你!”

顾繁霜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捂着脸回嘴,又是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再不老实,我叫人打死你,”牙婆子威胁。

说着,她担心顾繁霜反抗,叫打手绑了她的双手,嘴里塞上布条,狠狠往前一推,“快走!”

顾繁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除了哭,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子里静得出奇,牙婆子一行人警觉起来。

“有点不对劲。”几人聚拢向四周张望,“我们的人怎么还不到?”

牙婆子也觉得不对:“别废话,加快脚步,过了河,有人接应。”

一行人开始疾行,奶妈抱着孩子走不快。

车夫二话不说,抢过焕哥儿,一刀捅死对方。

焕哥儿吓得捂住眼睛,放声大叫。

牙婆子顿时慌神:“堵住他的嘴!堵住!别伤着,这小崽子衣着不凡,能敲笔好价钱。”

焕哥儿害怕到极致,开始挣扎,又踢又打,没三两下就被人像小鸡仔似的拎起来。

牙婆子靠近,捏捏他的小脸蛋,皮笑肉不笑:“怪俊的,你爹娘不要你,婆婆收留你。”

焕哥儿叫不出声,一阵乱扑腾。

牙婆子躲开,没打着,开心道:“哟哟,挺有能耐。”

而后脸色一变,狰狞盯着他:“再动,把你卖到煤窑,这辈子见不到爹娘!”

焕哥儿果然不动了,像只受惊吓的小可怜,憋红脸,眼泪直打转。

牙婆子冷哼一声,对几个打手指指点点:“别磨蹭,奶妈身上没钱,赶紧想法子渡河!”

话音刚落,对面树林传来一声鸟叫似的口哨声,他们立刻以同样的哨声回应。

“接应的来了,快走!”牙婆子催促,“踩石头过去!”

于是一行人,一个负责抱孩子,一个用刀抵着顾繁霜,从河床上七零八落几块大石头上踉踉跄跄前行。

这边家兵早已埋伏,就在出手的瞬间,听见暗号,凌骁立刻取消进攻命令。

“凌骁,他们走了!”云琇眼睁睁看着焕哥儿被人抱到对岸,用气音急切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奶妈死了,他们随时对孩子不利!”

“别吵,”凌骁一动不动蛰伏在树后,盯着前方低声道,“我不知道对岸多少人,不能拿焕哥儿冒险。”

“可,可是……”说话间,云琇发现焕哥儿快到达对岸,“你再不出手,他们就要带走儿子!”

“河里更危险!”凌骁低吼,“不远处有个小瀑布,孩子掉下去会没命!”

云琇熟悉水性,经他提醒,再看看湍急的河水,没敢再催促。

一颗心七上八下,眼见抱孩子的打手站稳在对岸,她不顾凌骁的阻拦,疯了般冲出去,对着河边大喊:“焕哥儿!焕哥儿!”

惊动对岸所有人。

“趴下!”

凌骁跟着冲出来,把云琇扑倒自己身下,一支暗箭不知从哪里射出来,插入两人身边的滩地上,没入半截。

战斗一触即发,一路家兵掩护,另一路往河对岸冲。

对岸似乎亡命徒,暗箭不停射出,有人被打落到水里。

牙婆子惊慌大叫:“快!快进林子!”

顾繁霜趁乱反抗,挣脱手上绳索,一把夺过孩子,往下游跑。

云琇急红眼,爬起来,提着裙子在隔着一条河拼命追。

凌骁想叫住她,嗓子喊不出来,只能三步并作两步几步大跳,冒着被射中的危险,从石头上直奔对岸,抓顾繁霜。

顾繁霜知道自己跑不掉,狗急跳墙,噗通跳进河里。

云琇大脑一片空白,跟着跳进河里。

河里暗涡很多,她借着水力游到顾繁霜身旁,拔下簪子,朝对方手背扎下去,血顿时冒出,随水流飘散。

顾繁霜本能松手,云琇拉住焕哥儿的小胳膊,用力一蹬,把孩子托上水面。

“凌骁!”她用尽力气喊道,“救孩子!”

凌骁伸手抓住焕哥儿的衣服,把孩子往岸上拉,再转头,云琇在水面挣扎几下,沉下去。

水下顾繁霜抓住她的脚,露出扑死的绝望笑容。

凌骁往回跑,抓住一个家兵送走孩子,转身又去追云琇。

他俩离得太远,隐隐约约听到水流的轰鸣声,凌骁瞳孔猛地一缩,顾不上危险,一头扎进河里,奋力向云琇游去。

顾繁霜水性不好,呛了几口水后,体力不支,渐渐抓不住云琇。

云琇大力蹬她一脚,奋力逃脱,开始逆流而上,却拼不过水流带来的冲击。

轰鸣声越来越近,她知道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索性随波逐流,等着掉落瀑布深潭。

瀑布落差不小,她坠入的瞬间,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腕子,而后直落落砸出水花。

云琇在水里回神,看见玄色的春装,一只大手护着她的头,仿佛一切变成慢动作。

她一眨眼,劫后余生的眼泪变成气泡飘然而去。

两人探出水面,云琇呛得直咳嗽。

“没事吧?”凌骁推她往前游,“先上岸。”

云琇咳了阵,缓和下来,说没事,接着问:“焕哥儿呢?”

“应该送回去了。”凌骁感觉水浅了,踩着河床往岸边走,“晚些会有人接我们。”

“凌骁……”云琇坚持走到岸上,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红着眼,露出最脆弱的一面,“你抱抱我可好?”

“我背你。”凌骁说着,把她拽到背上,像以前托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云琇在他身上趴了会,感觉好多了,才想起来:“顾繁霜呢?”

“别往后看,”凌骁说,“她淹死了。”

求仁得仁,云琇闭上眼,紧紧蹙眉,一个下午,死了多少人她不知道,但奶妈和顾繁霜……

“回去告诉顾家,”她深深叹息一声,“我们仁至义尽了。”

凌骁没说话。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云琇抿抿嘴,“她死了,你不悲伤吗?好歹她等你六年。”

“没什么悲伤。”凌骁在阳关见过太多死人,多到麻木,“她是好姑娘,可惜了。”

“你没动过念头?哪怕一丝丝?”

“什么?”

“娶顾繁霜进门。”

“没。”

“真的?”云琇想想,换个问法,“她对你有情,你感觉不到吗?”

“感觉到又如何?”凌骁反问,“那个姓安的从扬州追到燕京,还需我挑明?”

云琇忽然想笑:“你吃醋啊?”

“嗯。”

这声嗯,倒让云琇没法接话。

隔了会,她才黯然道:“其实你猜到我在哪对不对,三年,也没来找我。”

凌骁把她往上托了托,平静说:“不想找。”

云琇问为什么?

凌骁回答:“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即便他不明说,云琇也知道他好面儿,保持最后的尊严,死扛不低头。

她叹气,豁出去了:“过阵子我带你见个人,一位得道高僧,不管你信不信,他会告诉你,我出走原因。”

“为何借他人之口?”凌骁找个干燥的山洞,放她下来,“你不能说吗?”

“我说不出口。”云琇承认,她怕直面凌骁任何负面神色。

凌骁沉默片刻,转身要走。

云琇以为他不高兴,连忙拉住:“你去哪?”

凌骁:“捡干树枝,生火烤衣服。”

“我陪你一起。”云琇不想被扔下,跟着他往外走,“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凌骁边捡边说:“所以你觉得我是废物。”

云琇失笑:“我只是觉得你养尊处优惯了,做不来粗活。”

“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凌骁的理解,“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后悔陪我回京?”

“没有,”云琇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道,“后悔的话,我就不会生下焕哥儿,也不会生下凡哥儿。”

“难为你了。”凌骁叹息一声,而后沉默。

“你呢?”云琇敞开心扉,触碰两人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你这三年到底怎么过的?”

凌骁卖个关子:“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你为何变成这样。”云琇犹豫下,“你不愿说,可以不说。”

“一会吧。”

凌骁说一会,是因为烤衣服时,云琇必然会看见。

背后一条长长的肉疤,从肩胛骨斜到对侧腰部以上,是旧伤,但还是触目惊心。

她第一反应:“婆母知道吗?”

“不知道。”凌骁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阳关第二年我几乎没回过燕京。”

云琇蹙蹙眉:“在外养伤?”

“嗯,”凌骁往燃着的火苗里添柴,自顾自道,“有次任务闪神,没发现有人摸到背后。”

云琇问他:“为何闪神?”

“想你。”他坦然道,“就那一次,是个教训,平时无碍,下雨天会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云琇不由靠近,靠在他背上,低声问,“怕我嫌弃?”

“可能吧。”凌骁仰头深吸口气,“你曾夸我举世无双,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就尽力维持这四个字。”

哪怕表面风光,哪怕心里淌血,所有不堪咽回去,只求心爱人一个满意。

她泪是热的,心也是热的:“凌骁,你不做这些,也是最好的。”

她还想说,此生他是她的唯一,哪怕再活一世,也一样。

凌骁感受她的泪,听着凄然泪下的哭声,静默良久……

春季山间多雨,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淅淅沥沥打在地面,打破洞内的沉寂。

“下雨了。”凌骁说。

云琇吸吸鼻子,不想吭声。

“冷不冷?”他问。

风刮进来,火焰闪动几下,凉与热交织碰撞。

云琇缩他背后,“有你挡着,不冷。”

凌骁摸摸树枝架起的衣服:“干了,穿上吧。”

“不穿。”云琇搂住他的腰,“我光溜溜的,你看都不看一眼。”

凌骁笑出声:“你抱得这么紧,我怎么看你。”

云琇松开,跪坐端正,等着对方转身。

她头发湿漉漉的,像出水芙蓉,几绺青丝沾在脸上,面颊绯红,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看得人心痒难耐。

凌骁怎么吻下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回神时,云琇垫在他外衣上,柔媚姣俏看着他笑……

这场雨下了很久,远远听见河水奔腾的声响。

“涨水了。”云琇窝他怀里动了动,“在扬州时,每次下雨涨水都是这个声音。”

顿了顿,她不知为何想到顾繁霜:“尸体怕是不好打捞,只能循着下游走。”

凌骁拍拍她的背,“你不累啊,还有心思想死人。”

“其实我挺害怕。”云琇抬头,吻了吻,“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会,别瞎想。”凌骁抓过干燥的中衣,盖她身上,“不能睡,会着凉。”

“我不睡,就想躺会,”云琇抬头笑笑,又窝他怀里,“你好久都没这么抱我。”

“有屋有床,非跑来荒郊野岭。”凌骁感叹,野花香,还刺激。

云琇看他表情,就知道满脑子龌龊,“我以为你多大变化,不着调的毛病没见好。”

凌骁没搭腔,笑得直抖。

本以为侯府的人很快能找到他们,等了一个下午,又等到天暗,不见半个人影。

云琇开始胡思乱想:“他们不会以为我们被大水冲跑了,跑下游找人吧?”

“不至于,”凌骁分析,“我们过来路上留有痕迹,顺着痕迹找,能找到。”

不过林子的范围太广,家仆和家兵顺着痕迹找到二人时,已近半夜。

他们不想平康郡主一惊一乍,直接回侯府沐浴休息。

前院书房灯一直亮着,凌骁抓紧洗澡换衣服,而后跟老爷子报平安。

“顾繁霜死了,顾家不会善终。”老侯爷见到儿子全须全尾回来,松口气,提醒,“提早想好对策。”

“顾家已经报官,公事公办。”凌骁想事已至此,掖着藏着没意义,“打捞到尸体,叫仵作查验即可,她溺水而亡,又不是我们造成的。”

“儿子,这是明面上的,”老侯爷食指叩叩桌子,“顾家理亏,不会找茬,但顾大人任命书下来了,过了春季,上任礼部侍郎,他家正是平步青云时,出丧事,叫人情何以堪。”

“礼部换血了?”凌骁愣了愣,“没听齐俞恒说起。”

“我也是才知道,”老侯爷咂口茶,“定国公官场人脉广,最先听到风声,年前的事,才多久,上峰朱笔亲批。”

顾家虽然有先帝陪读的名号,但后辈一般,如今重新得势,让人不得不仔细思量。

“上峰又有何打算?”凌骁想着头疼,“找新势力牵扯旧势力?”

“圣意难测,”老侯爷摇摇头,“总之阳关之战消耗不少元气,不是好事啊。”

内患显而易见,从前打燕京往冀州一路,夜间可以走商,现在别说夜里,白天都要小心翼翼打起十二分精神。

凌骁一家三口死里逃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加之顾繁霜的死,设棚施粥勒令停止,城门关卡更严。

城外流民遭到遣返,作乱者无论轻重就地正法,一时间哀怨四起,敢怒不敢言。

焕哥儿好了伤疤忘了疼,成日在家嘚瑟他的勇敢。

云琇被他吵得头疼,决定请启蒙先生好好调教他的陋习。

至于凌骁,他没忘云琇答应的事情,趁两人夜话,提起得道高僧。

“我都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云琇问。

“明天吧。”

凌骁说休沐,他找高僧其次,主要被两个崽子闹够了,需要地方清静。

云琇说好。

寺庙似乎不受外界影响,幽静且安详。

禅房里白檀香从莲花铜炉里飘出袅袅白烟,沁人心脾。

小沙弥认出云琇,又看眼她身后的凌骁,双手合十,去屏风后请示。

不知说了什么,大师只叫凌骁一人进去,让云琇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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