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趁乱劫杀为 -齊 加更

凌骁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而后反应过来，抓住对方的腰身，往怀里一带，不满道：“怎地？他死，你心疼？”

说着要强吻，被云琇及时抵住嘴。

“跟你说认真的，别闹了，”她无语，“先放开，给你看样东西。”

凌骁不放，非要她先回答：“说，是不是心疼？”

“不是，不是，”云琇双手并用撑住靠近的脸，别开头，“一会焕哥儿就该下学回来，凡哥儿去后园子玩得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小心被孩子们看见，有损你的威严。”

威严可以重新树立，但惹凌侯爷不开心就不行，“你敷衍我？”

“我何时敷衍过你？”两人贴太近，云琇热死了，腾出一只手，拿起团扇使劲扇风，故意板起脸，“快放开，再不放，我生气了。”

凌骁哼一声，松开手。

云琇把谢宗仁的信递过去，“喏，你看看，我们有没有半句不轨。”

凌骁不耐烦扫了眼，没好气嗯了声，“算你识相。”

云琇瞧着他，“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凌骁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三分，“看完了，你要我说什么？”

“你不是要置于他死地吗？”云琇心想怎么还反问她，“他不能死。”

凌骁不以为意：“且不说要他狗命，就算真死，客死他乡，关我屁事。”

“你没想对他下手？”云琇疑惑半晌，当机立断，“那谢宗仁就更不能死了。”

她边说，边拿来笔墨，“你现在赶紧给覃英写封信，就说确保谢驸马性命无忧。”

凌骁看看笔纸，又看向她，极不痛快道：“我凭什么保他？皇上派他去修城，又不是我派他去。”

“你别装无辜了，”云琇戳破道，“我且问你，十公主的侏儒马是不是你杀的？谢宗仁被派去阳关真的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你多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凌骁就不写。

云琇知道硬逼没用，放缓语气道：“这当口谢宗仁不会无事生非，拿性命玩笑，我之前答应过他，他帮了我，我会还情，好，你不爱听我不说，我说说十公主。”

凌骁目光转过来，表示在听。

云琇：“十公主愿意下嫁谢宗仁，可见用情至深，若她知道驸马客死他乡会不会追查？”

凌骁冷哼：“一个下嫁公主，能如何？皇上真有心，能好使姓谢的？”

“十公主不如何，她周边的人呢？”云琇问，“万一有暗地里撺掇呢？李家案子过去几年，一样翻出来，何况眼下发生的？别的不说，我私下找过谢宗仁，若被十公主知道，拉我沉塘事小，关乎凌家和皇室脸面，到时皇上褫夺你的功名爵位，我们的孩子便是罪臣之子，你可曾想过？”

凌骁眉头逐渐紧锁，“照你的说法，非保谢宗仁不可了？”

云琇叹气：“夫君，你和公爹才从都察院回来不久，我们又经历捐款一事，正在风口浪尖上，我无所谓被圈儿里的夫人编排，可她们的态度就是夫家态度，没丈夫撑腰，谁敢出来耍横。”

说着，她抱住他的腰身，娥眉微蹙，忧愁地看着他，“我最担心的是，这些年云家在盐道上得了许多好处，怕早有人眼红恨不得我爹死，他要被人做垡子，就是我们家和定国公府的劫难。”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势力家族同受牵连，同时覆灭，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盐道是颗炸雷，就算云琇不说，凌骁也知道，自打阳关之后，各省道巡盐御史曾被召唤入京，再由兵部派人送回并押运税银，途中皆得消息，从今年起盐税提高两倍，盐商们哀嚎一片。

盛世时，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从指缝里漏点出去，怎会没数。

现在急需填充国库，皇上便开始收割。

云琇继续劝：“凌骁，我们不是帮谢宗仁，而是自己，你可以坐视不理，我们赌一把，筹码是命，上百条性命，包括你我孩子们还有亲焉，哪怕输了，我依旧陪你。”

话到这份上，孰轻孰重，凌骁不是愣头青。

“研墨。”他说。

云琇嗳一声，赶紧照办。

这封信并没有用八百里加急发出，而是凌骁找了个身手极好家兵，备脚力上乘的快马，日夜不停，赶往阳关。

覃英收到信时，不比加急慢多少。

为表明身份，家兵亮出藏在内里，刻有‘凌’字的徽章。

覃英问：“你家侯爷除了信，可带什么话？”

家兵抱拳，恭敬道：“回覃爷的话，我家侯爷命小的在此保护驸马爷平安回京，不得有误。”

覃英也不想谢宗仁死在阳关，三年征战覃家拿了头功，皇上摘完胜利果实，便打发他离京，说是维护新城秩序，实则驻守边防。

和卸磨杀驴有何区别？

覃老三、覃老四替长兄不服，吵着闹着要进宫面圣被覃将軍狠揍一顿，赶到冀州庄子思过反省去了。

再看看凌家的小心翼翼，谁不是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覃英叹气，将家兵带到谢宗仁所住的帐篷内，一一介绍。

“在下无需保护。”谢宗仁不信任任何外人，“烦请覃大人将二人带走，勿扰公务。”

“驸马爷，小的职责所在。”一名年纪稍长的家兵抱拳道，“我家夫人料到驸马不会轻信，特命小人带话，一诺千金，请谢驸马记得当初说过的话。”

一句哑谜，谢宗仁听懂了，她答应还情。

他神色微霁，心里不由松口气，作揖道：“侯爷和夫人真情难却，在下若拒绝，叫不识好歹，两位风尘仆仆赶来，路上辛苦，先稍作歇息，在下忙完手头公务便来。”

覃英心想他还算识时务，省了强硬手段，安排家兵住下便离开。

谢宗仁防备心重，等凌家家兵睡下，他才洗漱准备上床。

阳关停雪，白天有太阳多穿几件衣服尚且暖和，到了夜里北风鬼哭狼嚎，呜呜作响。

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急剧摇曳，当值的士兵受不住冻躲进值班房烤火，谁也没注意靠近角落的一排木架上，固定绳栓被割断一半，临近上半夜，极轻“啪”一声，绳栓断裂，架子顺风而倒，火盆顷刻打翻，火星沾到带油的墙面，迅速烧起来。

加上北风呼啸，燃着的炭火从盆中吹落，直接落到城墙外的驻守军营里。

篷布为防雨防雪，刚刚刷过清油，沾火即燃。

不多久，突然警声大作，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家兵陡然清醒，外面脚步声混乱不堪，甚至透过门帘缝隙，隐隐见到火光。

“谢驸马！”家兵大喊。

话音刚落，喧闹声临近外面，有人趁乱进来，跟着喊：“谢驸马！走水了！快起来跟我走！”

说着，提刀直奔里间，朝着隆起的被子一刀扎下去，才发现床上没人。

“谢驸马！”

那人继续佯装，边喊边提刀转向衣柜，冷不防背后摸上来的家兵，捂嘴割喉，对方没发出任何声响，瘫软下去。

血泊泊流出，延生到屏风后，谢宗仁面色苍白，踩着血脚印爬出来。

“驸马爷，您没事吧？”家兵连忙上去扶起他，急道，“此地不宜久留，您信得过小的，同小人一起离开。”

谢宗仁咬紧牙关，稳定心神片刻，说句“走”。

这场火烧到天亮才熄灭，作案的流民很快被抓住，和玩忽职守的值班侍卫就地军法处置。

谢宗仁却惴惴不安地想，凌家刚派人来，就有流民作乱，太巧了。

覃英忙了一夜，心浮气躁又无可奈何，点几名守卫给谢宗仁。

谢宗仁却一刻不想待下去，请辞道：“覃大人不想惹麻烦，不如派人送在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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