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添把火

作品:《斩春风

第141章 添把火

话里带刺,有人听着不乐意:“哟,覃姑娘,您出自大统领府,簪缨世家,自然比我们见多识广,您不怕死人,我们怕得很。”

“我说看戏别吵,”覃飒飒像顶了炸雷,霍然起身,指着外面,“你要看就看,不看就走!”

“嘿,这是侯府凌家,当你的大统领府呢!”对方毫不示弱,“戏园子看戏也没有闭嘴巴的规矩,怎么着,你不乐意,想动粗不成?”

“你本事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覃飒飒指着她,“你敢说,我就敢打!”

“哎呀呀,坐下,都坐下,”马上有人劝道,“戏要开始了,别吵了。”

云琇很少见覃飒飒对女眷发脾气,连忙拉她坐下,小声问:“今儿怎么了?气不顺。”

覃飒飒扬起下巴,对着找事的人哼了声:“没什么,烦!”

“要不我陪你去屋里坐会儿,”云琇提议,“我备了些糕点,没拿过来,当季的新口味,你尝个鲜。”

“不吃,”她说,“我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真生气了?”云琇追上她的步伐,“平日也斗嘴,没见你在意。”

覃飒飒想了想,告诉她:“我娘要给我配婚,男方我不喜欢,再说我哥都没嫁,呸,没娶,气糊涂了,怎么就操心到我头上。”

云琇实在没忍住,噗呲笑出声:“你年纪不小了,今年进二十了吧?”

覃飒飒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嘴上不服输:“这事不能怪我,都怪我爹,说什么要找个打得过他的,谁打得过他呀,就他把我耽误了。”

云琇逗她:“这话你跟覃将軍说了没?”

“说了,”覃飒飒坦然点点头,“他害了我,我能不说吗?”

云琇:“你爹怎么回应?”

“能怎么回应,”覃飒飒嘟起嘴,“当我面义正言辞,说我不嫁养我一辈子都成,当我娘的面就瘪炮,装得可像了,一脸痛心疾首的说教。”

想想就来气,她挥挥手,“不说了,我回去了。”

云琇送她到垂花门,道别:“你下次单独来玩,或者我们出去听书也行。”

覃飒飒跨上马,拉紧缰绳说好:“得空来找你。”

这头送完客,那头回去接着听堂会,留下的女眷还在愤愤不平抱怨。

云琇劝完一头,劝另一头:“簪缨世家大多脾性耿直,平日都了解,又何必计较。”

“飒飒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方才吵架的那位凉声道,“覃家如今走下坡路,她要不知收敛,多早晚吃亏。”

有人不信:“覃家的温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覃将軍又是驸马爷,他们家如何能走下坡路。”

“一朝天子一朝臣,”坐在云琇旁边的夫人说,“今年中秋宫宴,覃家就去了两位女眷,你们不知道吗?”

云琇微微愣了愣:“覃将軍没去?”

对方摇头:“没,我家那位回来说,往年覃家都坐在靠近皇上的位置,今年那位置坐的是崔家人。你家侯爷也去了,他应该知道啊。”

“我家侯爷很少和我谈论前朝。”云琇猜凌骁不想搅是非,装作茫然问,“是兵部崔尚书?”

“能接替覃将軍位置的人,除了崔尚书还有谁?”另有人说,“宫宴就是看风向的地方。”

“不说阳关之战,覃家立头功吗?”云琇疑惑道,“我想着宫宴大受表彰才对。”

有人嗑瓜子,“谁知道皇上怎么想,他们男人的事儿,我们插不了嘴,也别插嘴,你好心提议,他们嫌我们头发长见识短,凭白吃顿数落,招惹不痛快,何必呢。”

“就是,他们不喜欢听我们说,不说就是,喝喝茶,听听戏,多舒坦。”

“你们倒想得开。”云琇笑着应和,要春柳上当季点心,岔开话题,“新出的栗子糕和梨糕,前儿个和我家侯爷尝鲜,都说味道不错,孩子们也爱吃,我又买了新鲜的,你们尝尝,若喜欢,一人一包都备好了。”

“哪有连吃带拿的。”嘴上推诿,脸上乐开花,“下次堂会去我府上,家里新请的糕点厨子,手艺一绝,祖上是御膳房的。”

云琇笑道:“那敢情好,我下次定去。”

于是一群夫人吃吃喝喝,又聊起京/城八卦,可云琇留了心,等堂会结束,凌骁回来,便问起宫宴的事。

凌骁没正面回答:“我就说你们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家里点事儿全抖搂出去。”

云琇不服,拿软枕打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没说。”

转头她重复问:“说覃将軍没去,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过去的事儿有什么可说的?”凌骁啧一声,“覃英常年在外,燕京入秋,阳关已下雪,再过程子齁冷,覃家能舒服?”

“是覃将軍自己推辞不去?”云琇恍然,“我就说皇上有想法,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皇上在意的不是宴请,”凌骁说,“相反,覃将軍没来,皇上特意命宫人送月饼去大统领府,何等殊荣,崔尚书眼睛都直了。”

云琇歪着头问:“皇上这是何意?一边不让覃英回京,一边又给覃将軍示好,要捧杀覃家?”

“别瞎猜,”凌骁要她说话注意,“或许皇上忌惮,却又不得不依仗,覃家根基深,能动早动了,总之朝堂上的事你多听少说,你会把听到的告诉我,别人也会把听到的告诉自家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会吧,”云琇半信半疑,“你的意思,圈儿里有些夫人放点消息出来,实则替自家爷们儿打探?用心太险恶了吧。”

“为什么不会?”凌骁咂口茶,“各家各利,哪天我要你打探,说不定更甚。”

云琇:“……”怎么听都不像好话。

“可你也不需要我这么做。”她低头浅笑,“你不说希望我像婆母那样,无忧无虑吗?”

“是啊,”凌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现在不是吗?”

好像是……

云琇想了想,问:“要不我也出去打探打探,说不定能帮到你。”

“快别,”凌骁拒绝她的好意,“打探是双刃剑,玩不好就把自己折进去了。”

云琇也怕掌握不好尺寸,给凌骁添乱,“好吧,以后她们再有聚会,我尽量少说话。”

“也不是拘束你,”凌骁窝在榻上,揽着她的腰身搂怀里,下巴搁她头顶上,“你放空心思玩就成,今年不太平,明年什么光景还不好说,凡事儿留个心没错。”

云琇哦一声,又想起什么,笑起来:“对了,温夫人要给飒飒寻门亲事,给她愁坏了。”

“谁敢要她?”凌骁表情变得微妙,“我以为她这辈子嫁不出去。”

“瞎说什么呢,”云琇拍他一下,“飒飒相貌出挑,家世也好,怕是门第太高,一般人攀不上。”

“燕京的簪缨世家多得是,门当户对不少,不过覃飒飒那性格……”凌骁想,覃飒飒是漂亮,就是欣赏不来她的美。

云琇看他表情就知道没想好事,“哎,你别乱想人姑娘,刚刚听你那么一说,总觉得温夫人这时候寻亲,不是着急飒飒年纪大吧。”

“有可能。”凌骁转头看着窗外不太刺眼鸭蛋黄斜阳,嗓音忽然低沉道,“覃家还有两个儿子,今年十七八,早够征兵的年龄。如果覃家就此没落,许多人会高兴。”

云琇无言看他一眼,心中顿生恶寒。

她想,覃家不好,凌家会不会沦为下一个……

***

正因为覃将軍无声抗议拒绝宫宴邀请,倒成了一些人做垡子的把柄。

汪福又送来几分奏折,整整齐齐放在御桌上,低声道:“皇上,这几份也是兵部的折子。”

景文帝嗯一声,没下文。

稍过片刻,他突然出声:“念。”

汪福立刻抓起一份奏折打开,声音清晰一字不错开始念。

景文帝听完一份,“继续念。”

汪福又打开一份,接着念,念完后,眼观鼻鼻观心虚皇上一眼,轻声说:“皇上,还念吗?”

景文帝没吭声。

汪福赶紧拿起第三份折子,苦笑道:“这份和上两份一样,都是斥责覃将軍狂悖无道,仗着祖上是开国功臣,不守君臣之礼。”

景文帝沉默顷刻,问:“崔尚书可上奏?”

汪福把剩余折子翻了翻,摇头道:“回皇上的话,没有崔尚书的。”

“放着吧。”景文帝波澜不惊抬抬眼皮,又问,“后宫近日有什么动向?”

“没,”汪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马屁精附身,“皇后娘娘主持中馈有道,后宫一派祥和。”

景文帝淡淡看他一眼。

汪福立刻会意,压低声音:“皇上,各位太妃娘娘也安分守己得很,除了每日给太皇太后请安,没别的往来。”

景文帝:“敏太妃呢?”

“敏太妃亦如此。”汪福说,“奴才特意命后宫的人盯着,没发现任何异常。”

景文帝嗯一声,“继续盯着。”

正说话,外面通传的太监说,崔尚书觐见。

说曹操曹操到,汪福低头等示下。

景文帝抬抬食指,示意宣。

崔尚书进了御书房,汪福便退出去,两人错身而过时,相互悄悄交换眼色,而后一人出一人进。

宫中遍布眼线,御书房也不例外,白天皇上召见谁,谁来觐见,只要留意记录,消息总能传出去。

“娘娘,今儿崔尚书又去了御书房。”敏太妃身边的大姑姑从外面进来,凑她跟前低声说,“您看……”

“该急的不是我们,”敏太妃专注手里的调香,淡淡道:“崔家急着打压异党,无非看中人家手里那点兵权,可惜吃相太难看,别看皇上年轻,心眼不少,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如我们再添把火。”

大姑姑等示下:“娘娘的意思?”

敏太妃隐晦道:“把消息传出去,越广越好。”

于是不过两三日,整个燕京传遍,说簪缨世族受人排挤,如此做派寒的臣子们的心。

起先是从各书院的莘莘学子间开始说起,而后很快流传到各酒楼,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众口铄金,原本捕风捉影,又过几天传得有鼻子有眼。

顾侍郎从府上管家嘴里听闻此事,吓得脸色发白,饭没吃,坐着自家马车去了崔府。

“哎呀呀!崔兄,你还有心思吃饭?”顾侍郎见崔尚书吃得正香,愁眉苦脸道,“外面那些话你听说没?现在都在猜哪家世族被排挤,他们迟早猜到覃家头上。”

“猜到就猜到,”崔尚书擦擦嘴,要他坐,叫人添副碗筷,“你慌什么,怕什么,流言止于智者,我们上奏有理有据有节,何况我亲自去御书房面见皇上,未见龙颜不悦,说明皇上对覃家也有看法。”

“皇上怕是早对覃家有看法。”顾侍郎压低声说,“如今刚抓到把柄,又被人在背后搅局,错失良机。”

“顾大人,我发现你怎么越变越胆小?”崔尚书放下筷子,一句一句分析,“簪缨世族受排挤,受谁排挤?既为世族,享受殊荣,没有皇上默许,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再说,如此做派寒臣子们的心,”他冷笑,“上为君,下为臣,臣子们寒心,谁寒众臣的心,这么明显听不出来?胆大包天编排皇上,八成活腻了。”

顾侍郎反应过来,奸诈笑道:“崔兄说的对,这帽子扣谁头上,谁就死罪。”

隔日,翰林院的大学士针对那些风评,洋洋洒洒写篇抨击檄文送到御书房。

连汪福都糊涂了,怎么翰林院也搅进来。

景文帝认真仔细看完檄文,沉默良久,久到汪福心里打颤,认为翰林院凶多吉少,突然听见皇上说声赏。

汪福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说句奴才这就去办。

翰林院是养才储望之所,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担任科举考官等等等等,地位清贵,与政治高低无关,历朝历代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踏脚石。

景文帝反其道而行之,在多数人眼里认为皇上贤明惜才。

也有少数人,比如敏太妃,不认为皇上安什么好心。

大姑姑也奇怪:“娘娘,奴婢想不通,翰林院素来讲究风雅,怎么参合党派之争?”

敏太妃不意外,“从翰林院提拔起来的官员不少,你怎知他们之间没有拉帮结派?你去查一查,皇上赏了谁,就知道了。”

这是顺藤摸瓜的事,赏谁很容易查清楚,是个刚进翰林院的新人,新人底子白,没有把柄和口实。

再往上查,敏太妃便笑起来,她笃定对大姑姑说:“没想到顾家也牵扯进来。”

大姑姑接着说:“奴婢打听过,顾家和崔家交好,不曾想一介言官掺和到武将之争。”

敏太妃轻笑出声:“我早该想到顾家,他家曾是先帝陪读,在翰林院至今保留一席之地,再说以翰林院的立场抨击覃家,崔尚书这步棋,倒把自己摘干净了。”

顿了顿,又道:“三人成虎,前有崔尚书面圣,再有翰林院檄文,只差第三步,皇上就等最后一步,便能顺理成章治覃家的罪。”

“奴婢不懂,”大姑姑疑惑道,“覃家难道没察觉,坐等陷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敏太妃耐心解释,“覃家这时说任何话,都像欲盖弥彰,越描越黑,索性沉默不言,等风头过去。”

大姑姑:“风头过去后呢?”

“风头过去,覃家定会反击,”敏太妃笑道,“另外,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动覃家,收复玉门关需良将,之后卸磨杀驴,顺道给宋家、许家这些开国勋臣一个警醒,安分守己才能长长久久。”

完美的一箭双雕。

可覃家不是鱼肉,任人宰割。

敏太妃忍不住感叹:“皇上,果真年轻啊。”

大姑姑察言观色,低声问:“娘娘,我们按兵不动吗?那位大人还等着……”

“我知道。”敏太妃打断道,“容我再想想。”

隔日,她叫人请谢宗仁来宫里叙旧。

驸马爷探望丈母娘,消息传到汪福耳朵里,他没当回事。

一个毫无背景,被人追杀,落荒而逃的工部四品京官,在汪福眼里,连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

敏太妃虽瞧不上谢宗仁,但接触两次,发现此人极其聪明务实,话说一半,他便会意,给出回答和反应令人满意。

大姑姑送他离开,有些不放心,问敏太妃,“娘娘,驸马爷真能委以重任?”

“他行不行,关乎将来能不能坐稳驸马的位置,”敏太妃微微眯眼,“你叫人盯好,一旦失败,做得干净些,别又像上次露出马脚。”

大姑姑领命下去。

***

谢宗仁刚踏出宫门,十公主从马车里钻出来,高兴朝他挥了挥手。

她一边抱怨一边撒娇,“母妃和你说什么,害我等这么久。”

谢宗仁笑笑,陪她乘坐马车回公主府:“话家常而已。”

“话家常为什么不让我去?”十公主不乐意鼓起脸,“你是不是向母妃告状,说我无贤无德?”

“我在小殿下眼里就是个伪君子?”谢宗仁失笑摇摇头,“母妃关心还来不及,叮嘱在下照顾好小殿下。”

“是吗?你没骗我?”十公主凑近,盯着他,“可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谢宗仁想了想,“就算有,也是为了小殿下安危才有所隐瞒。”

“所以你就是有隐瞒。”十公主坐直,故意板起脸,“你要不告诉我什么事,我就罚你睡书房。”

谢宗仁巴不得,嗳一声:“在下今晚就搬走。”

“你!”十公主半晌反应过来,突然又凑过来,低声问,“你是不是不想碰我?”

“没有。”谢宗仁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你好久没碰我。”十公主记得清楚,“从你在真定受伤到现在,一直没行过房。”

谢宗仁慢条斯理说:“之前受伤。”

十公主半信半疑:“你伤好了,也不行?”

谢宗仁:“是你说要养,我便养着。”

好像是说过,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所以然。

“可你老不碰我也不行呀,”十公主委屈巴巴看着他,“不然那些药都白喝了。”

这下被谢宗仁逮到了,“你又乱喝药?我跟你说过,没事别瞎补。”

“不喝也行,”十公主跟他谈条件,“生了孩子,我就不烦你了。”

“不生是为你好,”谢宗仁叹气,“再说我大伤初癒,跑两步就喘,能不能碰你我心里有数。”

“还没好利索呢?”十公主不闹了,拉着他的手,“你说好了,我才要求的。”

谢宗仁摸摸她的头:“说好了是不想你担心。”

“好吧。”十公主暗暗叹气,她的驸马爷什么时候能养好呀。

至于谢宗仁为什么不告诉十公主,因为敏太妃爱女心切,不让女儿搅入朝局纷争,虽未明说,他听懂了,不过他觉得太妃杞人忧天,有些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十公主没那份智慧,他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至于敏太妃,她的初衷要谢宗仁传话给覃家,做好万全之策,可谢宗仁认为覃家未必接受他的提议,反而因为他的驸马身份,让人怀疑动机。

谢宗仁思前想后,差人去侯府找云琇,说有要事面谈。

云琇不太想去,谢宗仁约在茶楼的时间是午时末,眼下已过未时,她还在家坐着。

公主府的小厮第二次来请,春柳看出端倪,低声说:“大奶奶,您不想去,奴婢直接去回绝他。”

“稍等,”云琇想,谢宗仁回燕京后有很多机会可以找她,却未纠缠,现在说有要事,是真是假,她举棋不定,犹豫片刻,决定去一趟,并对春柳说,“多带两个会武的丫头。”

谢宗仁敢图谋不轨,她就不客气。

“我真有要事。”他看着雅间门口的阵仗,苦笑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你我本不该见面。”云琇冷静道,“就算在真定救了你,我们也不是盟友。”

谢宗仁喝口茶,目光转向窗外,秋阳高照,无风且暖和:“外面人不这么看。”

“我管不了别人,”云琇说,“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顿了顿,她切入正题:“你找我为何事?不说我就走了。”

“你就不能陪我坐会儿?”谢宗仁乞求看着她,“哪怕一会。”

云琇讨厌他卖惨:“谢宗仁,你在玩火知道吗,你烧死自己,还要拉我陪葬?”

“我冒着危险进宫,带出消息,你就这么看我?”谢宗仁知道不能生气,却压不住火,冷声道,“你觉得我卑鄙,何必救我,让我死路上,反正忠毅侯还有别的法子。”

“你要吵,我们没什么可谈。”云琇起身,“我不是你的撒气筒,你不怕十公主伤心,我怕十公主刁难。”

“她不会刁难你。”谢宗仁见她脸色变了,语气立刻软下来,“这一世我保证任何人不会伤害你,我难得见你一面,你好歹给个笑脸。”

“我笑不出来,”云琇心里不高兴,还是坐下来,深吸口气,“先说正事。”

“顾侍郎对覃将軍已经出手了。”谢宗仁满心无奈,直言道,“消息千真万确,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以我的身份不能去大统领府,他们不信,我也不想浪费自己精力。”

云琇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会信。”

谢宗仁答非所问:“你可以把我今天说的统统告诉忠毅侯,看他是何想法,至于我不找他,来找你,因为我不信他,他也不信我。”

不用提醒,云琇也知道这两人水火不容,她叹口气:“你说吧。”

谢宗仁挑重点复述一遍,从云琇的神情来看,他猜她知道什么。

云琇也没隐瞒:“顾、崔两家交好,联手不稀奇,可他们为什么针对覃家?”

谢宗仁纠正:“上峰不动心思,崔家不敢造次。”

云琇没应声,覃英回不来就是最好的证明,眼下皇上差个推手。

“我知道你们和覃家一条线,”谢宗仁说,“兔死狗烹,覃家倒了,难保下一个不是你们。”

云琇怔了怔:“你要我们两家联手对抗皇上?”

找死吗?

谢宗仁也问:“你找死吗?”

云琇:“那你什么意思?”

“联手是肯定的,具体怎么做,我给不出实质意见,”谢宗仁靠在椅背上,坦言道,“十公主太弱,她掺和进来只有死路一条,还会连累其他人。”

“你保她,就是保自己。”云琇看穿道,“她能给你富贵,却带不来权力。”

“随你怎么说,”谢宗仁不想争辩,“我最想的是你,你也不愿意。”

“你没什么说的,我回府了。”云琇不想扯有的没的,却不像之前尖锐,“你曾说我除了钱,帮不上任何忙,的确,我爹势力在扬州,你想留燕京只能靠自己,不管你有什么怨恨,我都不计较,听说十公主的生母是个厉害角色,她应该能给你想要的,你好好抓住机会。”

“怪我少不更事。”谢宗仁艰涩道,“但我不是不喜欢你。”

“往事成云烟,何必纠结,”云琇起身告辞,“你不喜欢十公主,不一样娶了她,对于你而言,权欲是第一位,你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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