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说道：“怪不得他们咬住人家不放，原来是怕事情败露。”“泰山派的便宜都想占，真是怎么想的？”

鱼秋白叹了口气：“唉，都是我不好，一时冲动，非要把事情说出来，害得裴门主丢了面子，熊掌门也跟着生气。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我对不起裴老门主。”图利亨说：“他活该！”莫霄廷从熊天阙手里接过合同，还给鱼秋白：“幸亏你揭穿他，不然我们也被他耍了。”

鱼秋白左右看了看，对莫霄廷说：“我冒昧问一下，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吗？”莫霄廷说：“今天召开议盟大会，商讨各派结盟的事。”鱼秋白说：“各派结盟？那肯定还要选个盟主啊。不知大家推选哪位英雄？”莫霄廷说：“各派尚未公议。不过我师兄掌管泰山一派，威震齐鲁，应该是当仁不让。”鱼秋白看了一眼熊天阙，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熊天阙愣了一下，大声说道：“把他叫回来！问问他什么意思？”

莫霄廷赶紧过去叫住鱼秋白：“请留步。”鱼秋白说：“我不是武林中人。这里选盟主，与我没什么关系。酒已经送到，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自然要带人回去了。英雄为何拦我？”莫霄廷说：“阁下忽然离去，定有缘故。掌门师兄让我问问。你如果有什么看法，还望明言。”

鱼秋白回头看了一眼熊天阙，对莫霄廷说：“有些话只怕不能公开讲，熊掌门也未必愿意听。”莫霄廷看了看周围众人，说：“请随我来。”

做了装扮的杨连混在人群中，看到鱼秋白被莫霄廷带走，也悄悄跟了过去。

莫霄廷带着鱼秋白走到营地边缘，站住说道：“这里没有别人。有话可以跟我说。在下莫霄廷，熊天阙掌门是我师兄。”鱼秋白说：“原来是莫大侠。既然莫大侠想听，那我就跟你说说。对与不对，都请莫大侠勿怪，更不要惊动熊掌门。”莫霄廷说：“请讲。”

鱼秋白问：“这次大会是何人召集？”莫霄廷说：“在这里聚会，当然是我师兄召集。”鱼秋白又问：“各派结盟是由哪些门派提议？”莫霄廷说：“是由我泰山派发起。”鱼秋白问：“今日要推选熊掌门当盟主的事，大家事先都知情吗？”莫霄廷说：“泰山派上下都已知晓。五莲门、泗水帮来得早，大概也已经知道了。”

鱼秋白微微笑了一下：“也就是说，在场的数十个门派、几百号人，目前只有三四个门派事先知道今日要选熊掌门当盟主？”莫霄廷点了一下头，静静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说：“熊掌门发起议盟大会，自己又当仁不让地要做盟主。”鱼秋白笑着摇了摇头。

莫霄廷说：“各派结盟本是公益之举，我师兄牵头发起，无可厚非。推选盟主，要能号令群雄。论威望，我师兄当然是不二人选。”鱼秋白说：“我不是质疑熊掌门的威望，也不是说他不能当这个盟主。只是觉得，事情这样办显然有瑕疵，容易受人诟病，对熊掌门和泰山派未必全是好事。”莫霄廷稍稍愣了一下，微微拱手：“愿闻其详。”

鱼秋白说：“熊掌门率众灭了鲁山派，随即发起议盟大会。各派岂敢不来？会场选在泰山脚下，泰山派又得地利之便，众人难免战战兢兢。这种情况下推选盟主，有人提议熊掌门，相信没有人谁敢站出来反对。熊掌门当上盟主看来已经没有悬念。”莫霄廷说：“我师兄出于公心，竭力促成各派结盟之事，当盟主也将是众望所归。先生这么说，恐怕有失公允。”

鱼秋白说：“各派原本分散各处，自行其事。忽然被召集到一起商量结盟，听从熊掌门统一号令，难免有人不情愿受约束，也许还有人赞成结盟但是觊觎盟主宝座。当然了，这里是泰山，应该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统一结盟，选熊掌门当盟主，一切都会很顺利，看上去好像是众望所归。然而大家心里怎么想，就难说了。”莫霄廷陷入沉默。

鱼秋白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对武林之事也略有耳闻。以泰山派的实力，熊掌门称霸齐鲁应该绰绰有余，在场各派恐怕无人能够匹敌。可是齐鲁之外，还有整个天下武林。我也听人说起过少林、武当、峨眉、丐帮，不知泰山派与这些门派相比实力如何？能否像称霸齐鲁一样雄视天下？”莫霄廷说：“少林、武当乃天下武林的魁首，可以领袖群雄。我们怎敢与之相比？”

鱼秋白说：“崂山派与鲁山派有嫌隙，告到熊掌门这里。熊掌门仗义出头，带人灭了鲁山派，倒有齐鲁霸主的气势。不知莫大侠想过没有，推选盟主的事，万一有人不服，找到少林、武当，诉说被泰山派压迫，不知少林、武当会不会过问？会不会号召其他门派一起来泰山为他们讨说法？”

莫霄廷一惊：“先生觉得会出现那种情况？”鱼秋白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提个醒。你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莫霄廷稍稍想了一下，说：“请先生跟去见掌门师兄。”鱼秋白笑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是看莫大侠为人谦和，这才多说了几句。莫大侠不必当真，更不要跟熊掌门说起。熊掌门马上就要当盟主了，这些话他肯定不爱听。我就不去触霉头了。”

莫霄廷想了想，问：“那这件事怎么办才没有瑕疵？”鱼秋白说：“少林参禅，武当修道，何曾靠杀伐盛气凌人，而天下武林唯其马首是瞻。所以重要的不是靠威胁压制，而是实力作保、以德服人。要让大家心服口服才行。”莫霄廷点了点头，拱手道：“愿听先生指教。”

鱼秋白笑着说道：“我就是一个卖酒的，哪里能有什么指教？莫大侠为人谨慎，也是内秀之人，回去想想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莫霄廷说：“我等习武之人一向直来直去，从来不会想得如此深入。先生见多识广，既能分析得如此透彻，必有应对之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鱼秋白说：“这件事的问题不在于熊掌门是否有资格当盟主，而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当盟主。”莫霄廷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鱼秋白说：“众人都已经来了，结盟的事还是要说的。既然是议盟大会，不妨把重点先放在‘议’字上。”莫霄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鱼秋白继续说道：“熊掌门可以先跟大家提议各派结盟的事，让大家回去思考共同的章程和未来的盟主人选。约定时间，例如一年之后，再来聚会，约定章程，推选盟主。既可以毛遂自荐，也可以推举他人。这样大家心里有了准备，也彰显泰山派的气度和熊掌门出于公心。”

莫霄廷说：“这样好是好，就怕到时候大家都想当盟主，局面失控，枉费了我师兄一片苦心。”鱼秋白微笑道：“以泰山派的实力和熊掌门的武功威望，还需要为这个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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