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分析情由

作品:《鱼秋白

赶了几十里路,乞云罗心疼走路的弟子,吩咐在林子里停车休息。

大家分头找地方,坐下来吃东西。乞云罗陪着鱼秋白坐到一棵树下。若离本来也想过去,被李木叫走了。林少钦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乞云罗,有些发呆。瑞静娴从他身边走过,轻轻叫了一声:“林少侠。”林少钦回过神来,堆笑说道:“静娴姑娘,先找地方歇会吧。”瑞静娴轻轻点头。林少钦又望了一眼乞云罗,将长枪扎在地上,靠着树坐下。

乞云罗问鱼秋白:“先生在泰安……那位黎小姐是怎么回事?”鱼秋白惊讶地看了看她:“你也听说了?”乞云罗笑着轻轻点头。鱼秋白说:“是假的,那个不是我认识的朝云。”乞云罗问:“怎么会有个假的朝云小姐?”鱼秋白说:“他们找了个长得很像的假冒朝云,目的是想把我留在泰安。”

乞云罗说:“先生跟朝云姑娘那么熟。她就是长得再像,也很容易被识破,何况面对的是先生这么聪明的人。”鱼秋白说:“毕竟时隔多年,朝云又曾坠崖受伤,样貌有些变化也算正常。也怪我当时只顾高兴和自责,根本就没有多想。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谎称朝云受伤失忆,掩盖一切可能的破绽。”

乞云罗问:“那先生后来是怎么识破的?”鱼秋白说:“她的很多习惯,包括对丫鬟的态度,都跟以前大相径庭,按说破绽已经相当明显了。只是我太希望她是真的了,不断告诫自己那都是因为摔伤造成的。直到后来丫鬟春秀偷偷告诉我,小姐是假的,我才重新思考此事,暗中试探,发现果然是假的。”乞云罗喃喃道:“总归是先生对朝云姑娘用情太深了。”

鱼秋白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这个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若离告诉你的?”乞云罗羞涩地低下头:“我去泰安找过先生,看到你们……”鱼秋白惊讶地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乞云罗抬起头,问:“先生说若离在泰安看到沙明普,那是怎么回事?”鱼秋白说:“那天晚上若离到黎府找我,无意中见到了肖四,偷听到沙明普和黎梦天秘密谈话。后来沙明普跟着追出来,若离才确定是他。”

乞云罗问:“黎梦天就是朝云小姐的父亲?”鱼秋白点头。乞云罗惊讶道:“他不是泰安知府吗?沙明普怎么会跟他在一起?”鱼秋白说:“若离听到沙明普管他叫叔父。那天我问过肖四,二人确实以叔侄相称。”乞云罗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秋白解释道:“沙明普真名叫蒲莽山,这个你已经知道了。他爹蒲满江,有个拜把子兄弟叫黎太梵。二人是有名的江洋大盗。后来蒲满江被官府拿获,砍了头。黎太梵却始终潜逃,后来改名黎梦天,摇身一变,成了莱州知府,现在又迁任泰安。”

乞云罗惊讶道:“如果这个黎梦天真的是当年的江洋大盗,怎么还能成为官府中人,当上知府?”鱼秋白说:“如今的世道,有了钱就可以买官。蒲满江被捕以后,官府一两赃银都没有起获,想必都被他的结拜兄弟独吞了。黎太梵有钱,改个名字,捐个官不是什么难事。”

乞云罗说:“那他的胆子可够大的。先生就凭沙明普叫他一声叔父,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事情?”鱼秋白笑道:“当然不是。我见过黎梦天的字,着实不像从小练习的样子。他那样的水平恐怕连秀才都考不上。我也无意中看过他的手,掌中老茧很厚,根本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拿刀使剑的老手。后来我找丫鬟问过,朝云母亲的坟埋得很隐秘,墓碑落款有黎太梵三个字,正是当年江洋大盗的名字。”

乞云罗说:“那就没错了。想不到泰安知府竟是潜逃的江洋大盗。先生能平安回来真是万幸!”鱼秋白说:“当年朝云与我私奔,出现意外,他一定非常恨我。之所以留着我,还找人假扮朝云,是想让我帮他们找宝藏。”说到这,鱼秋白忽然想到了什么。

乞云罗问:“怎么了?”鱼秋白说:“我终于知道熊天阙为什么要把我留在泰山了。他把我扣在泰山别院,却从来没有找过我,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把我放了,说明他对我没有兴趣。应该是黎梦天指使他留住我,为他们安排假朝云争取时间。这一次熊天阙派人传话,叫图利亨到酒坊找我,应该也是受了黎梦天的指使。”

乞云罗惊讶道:“黎梦天跟泰山派也有关系?”鱼秋白说:“我去议盟大会送酒,熊天阙头上就挂着黎梦天题字的牌匾。这种情况在江湖上并不多见。”乞云罗说:“泰山派在泰安境内,地面归泰安知府管辖。官府给他们撑腰,任凭泰山派做大。官府有事,他们也必定听命。”鱼秋白说:“恐怕还不止这些。”

乞云罗忽然有些疑惑:“按照先生的说法,黎梦天与沙明普以叔侄相称,与泰山派也有勾结。那他怎么会坐视熊天阙带人来剿灭鲁山?当时沙明普可是鲁山派的掌门。”鱼秋白说:“这一点我也没有想明白。其中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瑞静娴拿着水壶走过来:“鱼先生,姐姐,你们喝点水吧。”若离看到了,忽然想起莫霄廷喝茶中毒的事,一下子站起来。李木仰着脖正要喝水。若离一把抢过去,快速走到鱼秋白面前:“先生,您的水。”李木不满地叫道:“若离,你干什么?”

鱼秋白说:“我不渴。你拿去叫李木喝吧。”若离默默站了一会,见鱼秋白也没接瑞静娴的水壶,轻轻哦了一声,转身走回去,把水壶塞给李木:“给你!”李木看着她:“这小丫头!”

乞云罗喝了两口,把水壶还给瑞静娴,笑着说:“好妹妹。”瑞静娴开心地转身走了。

鱼秋白默默望着瑞静娴的背影,若有所思。乞云罗注意到了,看了一眼瑞静娴,又瞅了瞅鱼秋白,轻声叫道:“先生。”鱼秋白回过神来,说:“看到静娴,我又想起一件事情。静娴的父亲曾是泰安府官员,为了赈济灾民自筹粮款。可是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赈灾粮食也不翼而飞。”乞云罗惊愕道:“竟有这样的事?”

鱼秋白说:“杀人的是熊天阙的师弟莫霄廷。可是据莫霄廷交代,他们并不认识瑞大人,往日也无恩怨。事后那些赈灾粮食去了哪里,他也并不知情。看来这背后另有人主导。我怀疑也与黎梦天有关。”

乞云罗扭头看了看正与林少钦说话的瑞静娴,感慨道:“想不到静娴的身世如此可怜。”鱼秋白说:“还好鲁山派愿意收留,日后也有人照顾。”乞云罗说:“先生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她。从今往后,静娴就是我的亲妹妹。”

鱼秋白点了点头:“时间差不多了,叫大家出发吧。”乞云罗起身吩咐:“大家收拾一下,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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