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全校展开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细雨微朦的日子，上千人齐站操场。高三的学生代表一点不具代表性，因为已经保送复旦的她不需要参加高考。

高二的学生代表是章嘉许，蒋霁明亲自撰写了演讲稿，通篇慷慨激昂的语句让人头疼，文笔无可挑剔，却不是章嘉许的调调。

不过这种场合，章嘉许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照着念最太平。

田一晨班里的人在她听力所及范围内讨论着上午刚结束的誓师大会。

“学校就爱拿排头兵刺激老末，想过老末会不会受伤吗？”

“高三派一个保送名校的，高二派一个知名富二代，学校真够损的。”

“形式主义，每年都玩这套，有意思吗？”

“嫉妒心写满了你们整张脸，架不住人家命好，是不是啊田一晨？”

田一晨如梦初醒，抱着课本涩涩一笑，然后继续置身事外。

窗边的位置能感受到初春的泥土气息，青草破土而出的生命力。

他结束体育课，头上还戴着红色发带，往班级门口一站，所有人都安静了，只是为了送一杯还热乎的港式奶茶，说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是假的，太灼热了。

“放学去喝也一样啊，干嘛还出去买？”

“今天放学后没时间。”

脸色不太对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

“晚上跟你说，钥匙先给你，放学后带蝙蝠侠去散散步，然后放到孟大爷那儿，记住了？”

田一晨点点头，总觉得今天的章嘉许有点奇怪的忧郁。

回过头看同班同学，一张张好奇的脸齐刷刷对着田一晨。

“哟，爱心奶茶哦，有了章公子的偏爱，田同学就再也没有别人敢追了。”

章嘉许和黎岸的故事才是大家津津乐道的，田一晨好像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番外篇，还是不受欢迎的那种。

何雯雯还是会护着一点田一晨，“别听她们的，就是羡慕你。”

章嘉许单独在外住的事情是田一晨无意中说漏的，何雯雯终于逮到机会一睹他的独立公寓，可是田一晨连门都没让她进，理由是没有她专用的拖鞋，面对一只凶神恶煞的大狗，何雯雯甘愿在门外站着，只是忍不住往里面打量。

都说男生的房间会乱七八糟，这个房子也太干净了吧，挺素净的。

遛完狗，田一晨和何雯雯沐浴着湿哒哒的春风走回煎饼店，气温已经稳在10以上，沿路的树正在冒绿芽，五点半还不见天黑。

还没到煎饼店，章嘉许的电话就来了。

市一医院的急诊室炸了，运过来的四人，其中三人已经当场死亡，另一个十分钟前宣告抢救无效。

“在哪？”

“带蝙蝠侠散完步了，回家呀。”

“嗯，早点回家。”

田一晨听到了他所处环境的嘈杂，似有哭声。

“你在哪啊，发生什么事了？”

“秦年爸爸——去世了。”

田一晨还没确认到底什么事，他已经挂了电话。何雯雯不解，就看见田一晨突然跑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样子。离煎饼店本就只剩下五分钟的路，何雯雯追着她跑，鞋带散了蹲下系好再起来田一晨已经没影了。

章嘉许放学后就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当时救护车还没到。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凶多吉少，秦年一直搂着浑身颤抖的程欢，章建凯阻止了章嘉许上前安慰的脚步，“等着！”

救护车一到章嘉许就被章建凯和屠鹏飞两个人架上了车，章嘉许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有多用力推开两人，担架上的人已经盖上了白布。

车上的章嘉许不停拍着车门，只能看见秦年微微掀开了白布，然后整个人跪在地上。担架被往里抬，只能匍匐前进的程欢奋力抬着手扒着担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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