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六章 往事只能回味

作品:《年轮无效生长

离婚之事尘埃落定,值四月春正盛,章建凯带着回章家宅祭祖,特意选了个大晚上到,免得旁人指指点点。

章家的农村老宅从内而外透着有钱,只是常年不亮灯,一亮灯必引人注意,一大清早章嘉许就被爷爷叫了起来,负责沏茶招待村里人。

“这小伙子真精神,今年十七八岁了吧?”

章嘉许点点头,“叔叔喝茶。”

“怎么能叫我叔叔呢,应该是大伯。”

章嘉许尴尬一笑,不记得了。

章建凯注重礼节,带回来不过是迎娶之前的一个小环节,小姑娘家家的大可不必抛头露面,“他没怎么回来过,早就搞不清楚了,别跟他计较。你上去打游戏吧。”

章嘉许说:“我出去走走。”

要不是小时候的那场意外,这里发生过的故事还是很快乐的。

当年的故事很细小,段子一样。

比如隔壁家的章佳莱大清早就和狗打在了一起,狗是自己家养的,不敢对小主人动口,章佳莱却咬下来一嘴狗毛,因为狗抢了他的包子。后来狗被误解欺负小主人,含冤而死。

在比如家后面的章佳栋从田里回来,头发里都是泥巴,一手拿着一根简陋的钓竿,一手抓着一只青蛙,这青蛙是他会抓青蛙以来抓到最大的一只,为此不惜毁了将近两平米的水稻田,回家被他爸吊起来打。

再比如桥对岸的秦艳艳,大下午舔着棒冰,她左手举着一只甲壳虫,淡淡的金色,屁股上插了根棒子,甲虫的翅膀扑腾个不停,秦艳艳就一手举着棒冰,一手举着虫子,直到舔着舔着舔错了手……吃到了虫子,她哭了……她怕自己就此中毒身亡。

最有趣的还是秦年,小时候看西游记,特别喜欢金角大王的那个葫芦,有阵子走哪都背着个葫芦,到处收妖,章嘉许是他的银角大王,这个头衔烂透了,两个妖怪怎么会有朋友呢?

他从小喜欢打球,有一次把球打进了别人家围墙,偏偏那户人家白天没人在家,秦年打算挖个洞进去,家里使得最顺手的是镰刀,挖的镰刀都弯了,还是石头。

章嘉许好心劝导:阿年,下面是地基,挖不动的。

秦年白痴一般问:什么是地基。

章嘉许解释:我爷爷说房子有地基才能造起来,就像树根固定着树。

秦年责怪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章嘉许很抱歉,说:我忘了……

秦年那固执脾气,章嘉许拉都拉不住,人家大铁门下没有地基,大镰刀哗哗哗倒腾半天,自己还实验了,大小正好自己能穿过,章嘉许在外面等着他把球丢出来。

最后他竟然脱下了白色体恤,把挖出来的泥土运到了旁边的河滩,为什么不填回去呢,章嘉许事后才觉得秦年运土的行为有失偏颇。

夕阳光辉洒在秦年赤果果的身上,章嘉许觉得自己的朋友实在是神通广大。

只是第二天村里所有的狗都遭了秧,说不清楚自己没有挖坑的狗,都有罪。

那个时候秦年爷爷还在世,秦年爷爷大概是秦年人格的缔造者,章嘉许常年受人欺负,就连班上的小女孩都以今天踩了章嘉许一脚为荣,秦年非常霸气,愤怒起来女孩照揍不误。

那一次秦年又被叫家长,爷爷出马。

原因是章嘉许即使不和班里的小朋友抢玩具也会收到欺侮,有个小女孩趁人不在拆掉了章嘉许的乐高,还偷藏了一块进自己的书包,秦年就静静看她作案,然后逮了她个正着。

从此以后,秦年成了班霸,谁也不许动章嘉许的东西,有好的玩具只能章嘉许先挑。

老师说:大爷呀,章嘉许之前不这样,他是最懂得分享的。他都是玩其他小朋友不要玩的东西,你看看现在……秦年这样会带坏章嘉许的,你看看章嘉许,以前他都是最乖了,一向会主动说没关系的。

秦年爷爷对老师大发脾气,厉声责问:关照一个受欺负的弱者,是男子汉的本分,惩恶扬善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孙子做错了什么?你够资格为人师表吗?

现如今,秦年家的老宅空了,门前枯草都没人清理了,时过境迁,往事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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