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旁徨的夏夜 夜(1/2)
作品:《无限斯特拉托斯之鹰羽飞扬》前情提要:正当某只虾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某夜讨论两人的大姐───织斑千冬的结婚话题时,突然间,他就像猛地醒悟了什麽重要事实一样,紧抓遥夜的肩膀并提出某件惊愕度直接炸翻所有旁听者理智城墙的惊人议案……。
───遥夜,请你和千冬姐结婚吧!
『なに~~~!!!???』
当一夏这爆炸性的提议,让闻者近乎歇斯底里的同声惊叫之後,某夜的表情……。
……也仅僵化不到一分钟,便由愕然彻底转变为对比平日的奸笑极大反差的怜悯。
「……我错了。」
向纳闷的一夏道了声歉,随後遥夜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回应:「果然,最近我安排的训练量有些过度了吧?不只身体的疲劳,你应该连大脑都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对?」
……嘛,若因为我给你的压力之故,才让现在的你轻言吐出如此不经思索的脑残议案,那这可完全是我的过失……。
「你够了喔!!」
闻言後毫无感激,一夏仅没好气地用力拨开遥夜的手掌。
「我的请求,可是很认真的!」
「……是吗?」
面对一夏认真的表情,遥夜也在怀疑中暂时收起了挂在脸上的白眼。
「……给个解释吧?」
刚提出质询,某虾便迫不及待地回应:「毕竟,遥夜你和千冬姐……并不存在血缘之间的问题不是吗?」
……那麽,结婚什麽的也……。
「……貌似你忘了最主要的前提,少年。」
挥手打断一夏的发言,遥夜脸挂残念提醒道。
───说到底,我有什麽理由,以及……千冬姐又有什麽理由,必须一定得和我结婚?
「呃……。」
趁对方愣住的片刻,遥夜加料似地接道:「姑且不论我的决定,一夏,你这家伙真认为……那个张口『伦理』闭口『道德』的千冬姐,会答应这种……摆明将『常理』给彻底扔水沟的婚姻关系?」
啧啧,那怕我和她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依千冬姐那对规矩一根筋的石头脑袋,你想想……她会接受将我这个「弟弟」当对象……这种可说挑战世俗常伦的选择吗?
毕竟……姐弟恋这种高级玩法,可不是谁都玩得起来的?
「……这个嘛。」
槽点满载却一针见血的发言,不仅让一夏为之哑口,就连隔墙的那一侧也跟着造成了一阵小骚动……。
「哎呀呀?浑身由『规矩』构成的千冬……?原来你亲爱的弟弟们,对你是抱持这样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啊?」
以法尔娜嘲讽的取笑为引子,其他对某夜的发言抱着些许认同的女孩们,也不约而同地用强忍不笑的尴尬表情,望向冷面御姐那有些潮红的俏脸。
「……少罗嗦。」
然而,貌似也自觉对方提及的「刻板印象」早已变成自身人格标志的事实,对此无法自我否定的千冬,最後……她也只能生闷气似地沉着脸轻哼一声。
让我们先放下某御姐的不爽,将主视角转回男孩们所在的浴池……。
无视一夏的迟疑,遥夜再次翻起嘲讽专用的死鱼眼出声质问。
「……话说回来。」
……为什麽,你小子会如此奋力主张我来当千冬姐的……老公?也就是你的未来姐夫?
「你这家伙,难道还真的上瘾了不成?」
「啧……好吧好吧,没将千冬姐的选择考虑进去,的确是我思虑不周,那麽,就让我退一步问你,遥夜……。」
边闪躲某夜的白眼边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一夏又一次面向对方正色质问。
───若只针对遥夜你个人而言……对於千冬姐,你真的……就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吗?
「……。」
遥夜陷入沉默的同时,旁听的……以某位冷面松动的御姐为首的众女,也纷纷屏息聆听。
良久,遥夜才苦着脸长叹一声。
「……过去,仅仅将千冬姐视作超越心理门槛的我,如今好不容易放下心结,并将她完全当亲姐姐看待……。」
而现在,你小子要求我马上将这份亲情,给昇华成男女间的爱情,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一点?
即便嘴上抱怨,但一夏却听不出他的责备,言语中更多的……却是近似难为情的郁闷。
「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倒也没关系……。」
轻呼了口气,迎上一夏认真的双眼,遥夜耸耸肩续道:「嘛,虽然千冬姐她啊……个性固执、脑袋一根筋不知变通,某些地方又孩子气……。」
然而,若要质问我……对千冬姐所抱持的个人感情……。
在旁听者们纷纷凝神倾听的当下,少年缓缓说出了属於他自己一人的答案。
───那麽,我应该算……不,是理所当然地喜欢着她吧?
「萌心自问,这份感情……也不仅仅只是亲情,甚至……也包含以男性将千冬姐视作一个女人去喜欢的情感在内。」
率直而毫无保留的告白,让听闻一切的金发女孩,以及冷面的黑发美女,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冷静。
「……果然,是这样啊?」
闻言後的夏洛特,有些懊恼地低声自语着。
即便从意中人口中听见了……除了自己之外,他的心中也有别人占据的事实。但是,仅感到些微凄苦与气恼之余,此时的夏洛特,不知为何心中更多的是某种松了口气的异样感。
……就像是,如梗在咽的疑问所带来的阵阵纠结与烦闷,在得到肯定的解答之後,终於让内在高悬的忧虑,彻底转为放松的解放感。
不过,即便软妹子能看得开,并不代表其他女人能对此无动於衷……。
「……恭喜你啊?千冬……该怎麽说?光源氏……或着童养夫计画大有进展,对吧?」
虽然口中像是祝福,但褐肤大姐阴测测的声音也参杂着毫不掩饰的酸意。然而……被她所指名的冷面御姐,却似乎恍然到充耳不闻……。
遥夜那孩子……。
竟然……对……。
……我?
或许,在职场与战场上是一代英雌,但在情场上……千冬却可说是生手,这也让她面对少年吐露情感的直言冲击时,仅能思绪方寸大乱地楞在原地……。
这时,音箱中再次响起的少年声音,却又一次将她给拉回现实之中。
「……可是,你的要求……。」
───恕我郑重拒绝。
对比先前才承认喜欢之情的言语,此时遥夜突兀的拒绝回应,顿时让所有旁听者满脸愕然的楞在当场。
「……为什麽?」
代替所有人,一夏将心中的疑问转成言语冲口而出,而遥夜则对其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随後,却反问一句与话题不相干的质问:「一夏,你……信任我吗?」
……或着该说,愿意相信我吗?
遥夜的问题,让一夏不禁为之一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点点头。
「呃,应该……吧?」
顺着一夏疑惑的目光,此时夜半月光落在遥夜的脸上,似乎也跟着映出他嘴角流露的一抹笑容。
「……我啊,可是很贪心的家伙呢。」
……别说是夏露那个温柔的孩子,对我来说……无论是作为兄弟的你,还是千冬姐,甚至小时候一起相处过的箒等人……都是重要到绝对不想失去。
───重要到,那怕付出任何沉重代价去扞卫……我也不在乎。
「或许,听起来……这也只像说好听的漂亮话,但是……我却真的希望,在我手上能彻底落实它。」
看在一夏的眼中,此时遥夜的脸蕴藏着一股淡漠,却毫无虚假的温柔……。
然而,这份温柔的表情,却更加促使一夏想将迫使眼前的他吐露原因的冲动。
「既然如此,你……?」
……既然你不否认自己也隐隐喜欢着千冬姐,那为什麽……不试着去改变现在的关系呢?
「……你还是太天真了。」
……在某些无法自主的时候,正因为在意与重视喜欢的人,这才更有不能靠近她的理由。
伴随一声长叹,遥夜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缓缓开口……。
「严格去追究,我拒绝的理由,大致有三点吧……?」
……首先,我的身分带来的问题。
「或许,现在的我算是半个学生,但实际上……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地下工作者。」
那怕口头上说的如此轻松,但全神贯注的一夏,仍隐约从对方的语气内感受到蕴藏的疲惫及涩然。
「毕竟,尚未进入学园之前,我的基本日常……就是付诸各式各样血腥味挥之不去的肮脏工作。」
这份工作美其名是「维和」,实质上……就只是将组织上头单方面的理念,以最卑鄙及最差劲的方式加以实现的过程。嘛……虽然光看这点,世界上哪个财大气粗养得起特殊部队的国家与组织,倒都是一个鸟样……。
听闻至此,少女们为了求证也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少数知情者的脸上,最後换来的是夏洛特的黯然、雅莉无奈地苦笑、法尔娜不以为意的耸肩、以及千冬略带遗憾的叹息。
「呵,小弟的用词……倒还挺保留的?」
对比法尔娜脸上的讽刺,千冬隐藏在面无表情之下的则是沉重地苦涩。
「……即使保有堪称『大义』的原则,但无法否认……团结者在成长的黎明期,确实也犯下许多偏离正道的做法。」
接下千冬语气艰难地吐出的自嘲,法尔娜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显浓厚。
「当然啊?毕竟,以军队架构性质存在的秘密组织,有哪个不沾腥的?尤其是几年前『灭火队』的所作所为,可说完全和恐怖份子是画上等号哪!」
褐肤美人置身事外的嘲讽语气,貌似完全不顾忌她自己就是这群「恐怖份子」顶上指挥官的事实。
「而小弟……不,灭火队下代号为『鹰羽』的特务,更是其中凶名在外的佼佼者呢!」
……基於男性操作者的最高保密原则,导致下手绝不留敌人活口的作风。让最凶恶的「报丧鸟」早在红海升格成了人尽皆知「凶鸟」之前,就已是无数情报单位并列为特级危险性的追踪目标呢。
「啊,飞雪也跟我提及过,甚至当时连组织内部,也暗中给他冠上『杀戮魔偶』的蔑称……对吧?」
与另一名所属灭火队的面瘫女孩有深厚交流的雅莉,点点头苦笑着接口。
「嗯……从遥夜和我聊这些往事时的迹象来看,貌似……他私下对这不好听的称呼很在意的样子?」
多少也知道遥夜的种种黑历史的夏洛特,脸上也浮起不作掩饰地挂心与忧虑。
此时,相较於能在某夜开启的话题中进入状况的她们……。
『呃……。』
对这些牵涉多重内幕又如此沉重的话题,感觉无法打岔的其他女孩们,也仅能呆愣地应声。
那怕身为各国的代表候补生,少女们也或多或少……早从本国所属的情报机关下得知了「团结者」的存在,但是……亲耳听见了老师们毫不顾忌身分及她们这些「外人」在场所爆出各种人事机密讯息的交谈内容,仍让她们在呆愣之余,多少因尴尬的立场而感到坐立难安一般的不自在。
「……你们几个放心,不管是不是国家代表候补生,只要不打算丢掉学园的学生证的话,洗脑或灭口之类的处置……不可能发生啦!」
『这真的能放心吗!?』
一边看着赛西莉亚、铃音等他国代表候补生们脸上阴晴不定的尴尬一边揶揄,雅莉跟着翻了翻白眼。
简单来说,就是告诫你们这群小妮子,只要站对立场就平安无事的意思。
……别说团结者与学园在立场上站同边的这回事早非什麽大秘密,若你们各自的立场与身分上,有一丝不透明的地方,织斑老师还会和你们如此「和颜悦色」畅谈……。
……外加,赠送某只虾子当彩头吗?
此时,不仅是少女们不甚自在,正近距离倾听某夜自白的一夏,同样也陷入无法插入话题的尴尬。
侧眼睥睨一夏脸上的纠结,遥夜继续自曝:「就因我是这种肮脏工作的行动负责人,所以罗?用歼灭与屠杀为手段去完成上头赋予的任务,可说是家常便饭哪。」
试问,有这样不能公诸世间的秘密背景,我要如何与作为世界级公众人物的千冬姐结合?
「你可别小看人类放大检视别人时所夹带的恶意,光现在我与千冬姐摊在阳光下的姐弟关系,也早让秘密曝光的危险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了,那怕我背後的『团结者』能帮我收拾也一样。」
当然……假如我能就此抛下组织的特务身分,彻底洗白当个纯粹的高中生,上述的问题大概也就没那麽严重了。
话锋一转,遥夜直直注视一夏的双眼,用轻缓却明显带上讥讽的语气质问:「……只是,你认为……『现实』允许吗?」
若直接脱离洗白,就意味着……我将完全失去强力後援的立场,随後,各个对男性操作者怀抱野心的势力,将会转瞬间把我和身边的人事物给彻底碾碎吧?
「这是从『现实』来看的第一点。」
迎向一夏不怎麽好看的僵硬表情,遥夜伸出右手食指比出了「1」。
随後,他原本缩起的中指也崩直,比出了「2」的手势。
其次,就是「理念」的冲突问题……。
「……毕竟,我也算杀人如麻喔?」
……虽说,只要在战场上打过滚,哪个人没在刀口上染红?但是,在那之中……我也算是那种极度重症患者,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在睡梦中都会反射性针对周遭的动静与气息,产生种种过激性攻击性反应。
自嘲似地叹息一声,遥夜继续说下去……。
「以前,我因感情上的缺损,得以对杀人这种事完全不抵触,嘛……。虽说几年前的变故,意外地让我切身意识到杀害生命的罪恶感……。」
……然而,真必须选择杀戮时,我能肯定……自己绝不会犹豫。
「……过去,千冬姐作为团结者的执行干部时,也数次亲赴前线指挥过的灭火任务,然而,即便如此,她仍会尽自己最大力量去保全敌我战士的性命……」
这也是千冬姐的天性吧?冷漠的表面下,蕴藏的却是怜悯所有人的温柔……。
想想吧,光就这点,能不用杀人解决问题就尽量避免的千冬姐,和我在理念上就完全背道而驰了呢。
「你应该知道吧?一夏……我首次夺走人命,是差不多5岁……。」
直到现在,我仍记得自己有过那段过去,但是……为了活命杀了多少人,践踏的多少的屍体,如今我也根本记不起来了,那怕屡屡作着重回那个活地狱的恶梦也一样。
我只知道,大概从双手第一次染血开始,「杀戮」这种背离人性的行为……就已彻底融入了我脑内的决策方针了吧?
嗯……现在想想,这种依附在认知上的变化,大致也能简单分成三个阶段?
「最初,伊拉克战场的活地狱中,我完全仰赖求生的『本能』去杀戮其他的生存竞争者……。」
身在那种环境,道德沦丧已不足以形容情况上的恶劣,在让自身得以活下去的前提下,偷窃、抢劫、杀人……以至於屠杀等,都是必须的选择之一,想在那个地狱中初步活下去的最优先事项,那就是……。
「抛弃良知与人性,这些连屎都不如的玩意儿,仅仅会成为妨碍自己生存的障碍……。」
越过他人的生命,不计一切往前爬,那段时间……我完全没有什麽尊严或信仰,只有基於人性最根本慾望上凝聚的强烈执着,也就是……。
───活下去。
「……呜。」
淡然却沉重的言语,让旁听的众人,也不禁随之轻声低呼。
「之後你也知道,被千冬姐拯救的我被她带回了织斑家,也因此小时候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
……那段时间,现在想来……说是最让我回味的「幸福」也不为过吧?
遥夜原本淡然的脸上,露出让一夏同样陷入回忆的怀念之色。
然而,他顺着话题引导下的变脸,再次让一夏心头一惊。
「紧接着,某次意外……或是某人刻意地安排,让我得到了与千冬姐相同的力量……。」
───名为的巨大力量……。
「那时候,我因为向往千冬姐的背影,在束的刻意引导与安排下,我也顺势加入团结者的战斗执行部队。」
随後……因我毫无悬念去相信这样是「正确」的选择,便作为听从上级的工具,遵循着「命令」去杀戮、去歼灭作为「邪恶」一方的敌人。
「这段时间,我身为首位男性操作者……以及特务『鹰羽』,持续执行组织派下来的各种任务,去清理所有被认定把投入危险用途的嫌疑目标……。」
那怕像讲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样平平淡淡地叙述,但再次提起这些不慎光彩的过往,遥夜仍感到了些许心理疲倦……。
「……然而,一次又一次出灭火任务,一而再,再而三地奉命杀戮,如同机械一样冰冷无情的作为,最终……仍让我开始犹豫了。」
───这种作法,真的……能带来好的变化?真的……能让我更接近那个坚强的背影?
对自己最终能造就的理想结果产生怀疑後,我的心也逐渐产生了间隙,这也导致了……之後某次任务後,受到重度精神刺激的我,一度心理崩溃到完全失去了操作的能力。
「……但现在的你,依旧持续操作着不是吗?」
对一夏的疑问,遥夜也耸耸肩抱以苦笑:「的确,那件事也是过去了,也因为那件事……现在我持有的〈飞鸢〉,才会是第二架专用……。」
总之呢,到了现在……也就是以我的右眼为代价,再次启动了的那刻起……。
───我才开始完全凭藉自己的「意志」去杀戮。
「……以最近两个月的中东行动,到前几天针对我的恐怖袭击为止,不算上间接死亡与轻重伤的人物,这两年之间……作为任务目标直接被我讨取的人头……也已达到76人……。」
……然而,实际上我背负的人命重量,理应远超过上述的数字纪录吧?即使每次任务後都有简报档案,但真正受到战火波及的人数,应该远远不只如此。
「呼……或许杀到脑袋麻木了吧?起码,现在的我……内心也真的完全感受不到什麽,抗拒或悔恨之类的负面情绪了。」
「……遥夜,你。」
持续静默聆听的一夏,对遥夜的自述也终於无法再维持沉默。
「你真的……对杀人这件事,完全……不再抵触吗?」
一夏的声音隐隐带上一丝凝重,因为……他也听出来了,眼前的少年在回忆过往血光的言谈上,或许有显着地自嘲与疲惫,但是……却如他所言,完全无悔恨意味的情感参杂其中。
同时,在他的眼中,遥夜那原本略显污浊的双瞳,早已彻底变成了冷漠中蕴含决然的神采。
这意味着,他……是认真的,看待杀戮这件事的态度上,他真的……。
───毫不犹豫。
「嘛,该动手时毫无悬念,若一时的迟疑反造成自己和队友的受伤,这种不成熟的表现,仅一次就够了……。」
少年的回答,除了少许玩味……更多是确信自己一定会如此行事的「自信」。
「……你。」
一夏终於确信了,眼前的少年……对自身失常行为毫无抗拒,起码,现在的他,就是如此……。
……完全迥异於常人,其心智与人格犹如……。
───真正的杀人狂。
「……。」
至少,相对於自己……织斑一夏去作比较的话,名为羽黑遥夜的少年……其人格组成,毫无疑问是「异常」吧?
想到这里,感到喉头一阵乾渴的一夏,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宛如首次认识了遥夜为人的他,不仅眉间无法控制地狂跳,甚至连脑後也落下滴滴冷汗。
……那怕正身在温泉的热水中,仍让他感到浑身发凉。
同样,除了已知情者外,将遥夜的人格自述给完全听进去的众人,也像首次认识到那总是一脸懒散的男人埋藏在私下的真面目一样,以恐惧为引子的波澜也不约而同地在心湖中同时泛起。
「……这种觉悟,才是那个人,会被谑称『报丧鸟』……以至於『凶鸟』的原因啊?」
藏在眼镜下的目光微微眯起,雅莉在周遭一片静默的空间中,投下附加上了理解与感叹意味的苦笑言语。
无论是曾经的「无心魔偶」,抑或是现在的「报丧鸟」或「凶鸟」等恶名扬起的缘由。并非得力於或战斗技术等外力要因,而是对被他给真正贴上「敌人」标签的对手,一律施以不留活口的残忍作风……所持续造就的凶名啊?
或许,对生於和平的一夏仍难以接受吧?即使知悉遥夜的过往作为,但再次亲耳听见对方口吐的真实,仍让他的心中主动萌生了……如正常人一样,持续让自己远离危险事物的反射性恐惧感。
「……喔?」
呵,一夏你现在的惊骇表情可真经典,怎样?真正的我……果然很恐怖,对吧?
「然而,即使你对我浮起明显的恐惧,我也能很明确告诉你,对此结果……我.不.後.悔。」
───仅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意志」所作出的选择。
……说到底,我……并不是什麽正义的英雄,自始至终……我就只是个行事卑劣又手段残忍的刽子手而已。
「我和你……以及千冬姐的理想,可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所以,你小子也不用对我投以什麽怜悯,再怎麽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正因我有自知,所以那怕现在持续累积着迟早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杀孽,我也不再去懊悔自己曾造就的种种悲剧。
毕竟……即使我注定下地狱,但是……现在仍不到停手的时候!
「……漆黑的墓穴,或许才是我最终能放下一切负担的休息之处也说不定?呵……现在就连自嘲也开始二了?」
姑且不论这种说词中二不二,总之呢……假如死亡与下地狱,是将现实视为地狱延伸的大罪人,所拥有的另一种解脱方式……。
那麽,为了你们……仍需要我挥动武器的现在,就绝不是我能够彻底休息的时机吧?
假如,因一时的蹉跎,反真的造成了让我後悔至死的过错……。
「那至今我持续承担起恶行的坚持,会再次失去存在的意义吧?」
淡漠却意志坚定的视线,主动迎向一夏脸色苍白的脸。
「……所以罗?既然早已无法成为正义使者,那就让我彻底沦为恶人吧!哎呀呀……果然我也有成为中二病的素质?不过……实际上我似乎没读过中学的样子?」
说到这里,遥夜的脸上也浮现一抹参杂顽皮与狡诈的笑意。
───当然了?至於……究竟怎麽为恶,怎麽去定义恶……也是由我的「意志」来决定。
「总之,就一句话:『老子为所欲为,老子高兴,路人的闲言闲语都只是放屁!』,貌似这种感觉吧……?」
反正,那怕行事再怎麽被人诟病,甚至可能带来悲剧,只要最终能成就我的利益……。
───成就保护自己所爱……这项最根本的利益。
……那一切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再怎麽说,我也是被夏露那孩子给亲自贴上『自私』标签的大混蛋啊?」
说到这里,遥夜的视线也从哑口无言的一夏脸上移开,然而,那淡然的语气也再次沉重起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就是第二点理由……正因尚恶的信念与千冬姐相左,所以……我更不能和性格正直的她结合。」
当然,只要千冬姐能大度地接受我的作法,那「信念」的冲突什麽的……也将不再是问题,对吧?
「……呜。」
一夏也很清楚,遥夜最後的补充,并不是提醒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而是反过来告诉自己───「信念」这点,同样是无解的。
……就因为,冲突的两方───织斑千冬和羽黑遥夜,同样是个在各自的坚持上十足固执的人物,所以,目前看来……两人同样不可能在信念上有所退让。
冷眼将一夏的纠结看在眼中,遥夜顿了顿,再次开口:「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
我自己的意愿……。
「意愿……?这对你来说……也算很严重的大问题吗?先前你不是才说过……?」
针对这第三点拒绝理由,感觉内容有矛盾的一夏,不禁出声质问道。
「啊,我的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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