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理介绍完，如张一灵预期一般，掌声明显热烈于她刚才的介绍。

她终于抬起头，微笑着冲陈经理鼓掌。陈经理眼神冲向她，表情模糊，张一灵甚至分不清他是在微笑还是在嘲讽。

肖总表情忽明忽暗，看向张一灵是有转瞬即逝的疑问，也只有一瞬，没等张一灵捕捉其真实含义时，肖总已是一副欣赏和压抑不住的祝贺的眼神涌向陈经理。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张一灵推入一个很深的井底，一种无力感深深的环绕她的周围，自己在公司三年多的时间，不是没有过项目成果没中的经验。这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所有的流程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所有的环节做的都比自己好，这不像是单纯的项目优胜，倒像是盗窃了自己的成果然后锦上添花。

甲方早已看清这里的猫腻，成果摆在眼前，对于甲方来讲，过程恰是最不关心的，最终的结果符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何况，张一灵显然是初稿，可是对于公司实行项目来说，最重要的也就是保密性，若连这点都做不到，谈何未来合作的项目安全呢？对于陈经理来说，管你什么手段把这个项目呈现出最佳效果，在商言商，甲方和乙方的合作并不是以交朋友为最终目的的，双方达到共赢才是关键，若从商业的角度来讲，陈经理的胜出是毋庸置疑的。

张一灵脑中一团乱麻，结果显而易见。连刚刚对自己无限欣赏的肖总都开始转头恭喜陈经理。

宣布陈经理项目组中标的一刻，张一灵像是走在一团迷雾中，努力伸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一灵姐。”

声音不大，林鹏正在提醒走神的张一灵。

终于有人把她从一团迷雾中叫醒。

会议厅里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人关注张一灵的表情，大家都朝着陈经理站着的方向，爆发着热烈的掌声，不管真假，这一刻的表情都是最诚挚的祝贺。

张一灵收拾起自己的狼狈，加入了大家的掌声，如果现在有个镜子能让张一灵照一下，她应该会注意到自己的笑带着虚情假意，甚至有点难看。

她这一刻并不算好看的姿态，连微笑都是僵硬的，像是用两个线拉着自己的嘴角，做出一个标准的姿态。

张一灵默念这个会快点结束，一身的狼狈席卷全身，时间被拉的好长好长，掌声祝贺声刺耳的穿过张一灵的耳膜。

张一灵想和周围所有的人融在一起，不被发现才好。陈经理突然冲着张一灵说，“谢谢你。”

“什么？”

陈经理的一句话，吸引了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谢谢你，一灵。”

大家似乎已经沉浸在这一片圆满之中，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平地惊雷般的在张一灵面前炸开，以为自己已经被忽视的她一瞬间看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像利箭一般从周围袭来。

张一灵双手按住桌面，重心很稳，还好，站的很稳。

“恭喜你，陈经理，你应得的。”

有一个开关突然在张一灵身上的某个部位开启，顺风飞翔太久的她，并没有失去逆风而行的能力，与生俱来的自尊心忽然战胜了所有失败的情绪，她脑中现在只有一句话，输都不能输气势。

陈经理干笑了两声，模糊的面孔模糊的笑意。他刚刚已经用余光注意到狼狈的张一灵，赢了又如何，站在败者头上再踩一脚，或许心中的满足感会更加深刻。

显然，张一灵没有合他心意。不管刚才的张一灵看起来多么惨淡，这一刻，她又变回那个永远在工作上风淡云轻的张一灵，好的、坏的情绪在脸上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站在那的只是一个完美的职业宣传人，没有瑕疵。

陈经理并没获得什么反踩一脚的愉悦感，也并没有获得高高在上带来的荣誉，看着职业化笑容的张一灵，他也许在想，她真的只有26岁吗，却不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心里有一瞬间嘲笑自己，真是低估了张一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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