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价值的线索只有这些，再多说也是他们的推测，屈含星心想：“‘马贼’、‘红’、‘外地人’莫非是带有‘红’字的马帮？或名字带有‘红’字的马贼？”

于是他准备从外地的，带有‘红’字的马帮和马贼开始查起。

吃完了晚饭，老魏送走了韩家父子。为了安全起见，屈含星也没敢去察看现场，老王早早就锁上了大门，小雪为屈含星铺好了被褥，他倒在乎乎的炕头上，就睡着了。

四更时分，屈含星就醒了，撒完一泡尿后，再也睡不着了。诸多的回忆跃入脑海，叫他痛苦不已。

心里暗暗地道：“蓉蓉姐，哪管找遍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他悄悄地起，背上了包裹，把一小锭银子放在柜盖上，打算到蒙古地界走一趟。

寒冬腊月，北方冰封的大地上白雪皑皑，清晨的寒风刮鼻子刮脸，一出大门，两只手很快就被冻僵了。

屈含星依旧跳上他那匹宝马，离开了泉溪村，朝十五营子奔去。

几年前，屈含星结识一个贩马的老客，他叫律江，他是辽国人，原名叫耶律江。辽国被灭之后，他就逃到了蒙古，后来在当地娶了一个汉人的老婆，从此就定居在蒙古国，以贩卖马匹为生。

律江经常从蒙古、大宛国、西夏国等地购买良马，到中原一带来卖，每次都获利不小。去年他从大宛国买来两匹汗血宝马，正准备到燕京去卖。

途经哈鲁山时，遭到一伙不明份的人打劫，不但抢走了他两匹宝马，还被刺了两刀，血流如注，他捂着伤口跑了一里多地，因流血过多，终于倒下了。

这天，恰巧屈家运粮的车队往西蓉城运送公粮回来，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景忠急忙跳下马来，为他止血敷药，并把他带到了屈家。

经过郎中精心调治，第七天后便能下地走路了。律江千恩万谢，感恩不尽，临行前说了这一句话：“后，如果屈家人有事求到我的头上，哪管上刀山下油锅，我律江也在所不辞！”

因为马贩子经常从马贼的手中买马，屈含星料到，律江一定认识许多的马贼。所以他才冒着严寒，要到三百里以外的地方去找律江。

他一路顶风冒雪，第二天下午，终于到达了十五营子。

律江家坐落在村子的中间，门楼高大，极易辨认。到了他家的门前，屈含星勒住战马，试想甩蹬离鞍跳下马来，可腿脚僵硬，怎么也抬不起来，便对院子里大声喊道：“律江大哥！赶快出来一下！”

连来，天气奇冷，大雪封路，律江一直待在家中，闲着没事，便把老婆、丫鬟、仆人叫了过来，对他们道：“今天咱们四个人玩几把小牌儿，谁输了，中午谁做饭。”

丫鬟、仆人一听要她们玩牌消遣，自然高兴不已，四个人围坐在炕桌前，嘻嘻哈哈地玩了起来。

忽听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急忙穿上鞋子，跑出门外。拉开门栓，开门一看，见大门外立着一匹白马，鼻息间冒着白气。

马上之人，蒙的很严，帽子上、围脖上一层白霜，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便问道：“你是谁啊？”

屈含星被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在马上动了几下，说道：“我……是含星，快……快扶我下来！”

“我的妈呀！原来是含星兄弟啊！”律江急忙跑了过去，把他从马上抱了下来，腿脚僵硬，双脚着地一点知觉都没有。

律江一边搀着他一边唤来仆人，好不容易才把他抬到房中。

律夫人急忙找过被子，把他盖上。

耶律江道：“他的脚已经被冻僵了，猛一加，会伤了他的手脚，快！到外面端一盆雪来！”

外面积雪很深，丫鬟用盆在雪堆上一舀，就装了一大盆。

耶律江拿刀割破了他的靴子和帽带，这才把靴子和帽子脱下来。他抓起一把雪，放在手脚上不住地搓揉，见手脚耳朵都软和了一些，这才给他放在炕头上，盖上了被子。

过了好一阵子，屈含星感觉浑异常的疼痛，大声地嚎叫了起来，律江道：“忍一会儿，疼劲过去就好了。”

一阵疼痛过后，手脚及耳朵又麻又痛，折腾得他在炕头上直蹦跶，把一旁的小丫鬟逗得咯咯直笑。

又过了好一阵子，麻痛感减轻了许多，屈含星这才露出了微笑，叹道：“大哥，我真的害怕了！生怕我的手和脚被冻掉了！”

律江道：“这天寒地冻的，还骑着快马，铁打的也受不了啊！好歹是到我家门口了，这要是冻僵在半路上，必死无疑。含星兄弟，我听说你去了千本部落，怎么又跑回来了？是不是官兵又在追杀你？”

屈含星摇头道：“我刚刚从羌地回来，还没惊动煞女帮，不是避难，而是有事求你帮忙。”

律江道：“什么事？请讲。”

屈含星道：“颜蓉没有死，她来泉溪村寻我，结果天降大雪，她打算雪停了再走。可祸不单行，突然闯进来一伙马贼，不但杀了她两个姐妹，还将她和一个下人掠走了。我向你打听一下，外地的盗马贼中，有叫什么‘红’的马帮吗？”

“叫什么‘红’的？”律江皱起了眉头，寻思好一阵子，这才说道：“没听说过带有‘红’字的马帮或人名啊！是不是这伙人穿着红衣服或什么地方是红的？”

屈含星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家伙计老魏赶到现场时，一个女子还有一口气，她只说了‘马贼’‘红’这三个字就断气了。”

律江道：“最近天气不好，就一直待在家中，很久没和这些马贩子们联系了。不过不用怕，我认识一个绰号叫耗子的家伙。他虽然不是马贼，但他专门为马贼踩点，搜集谁家有好马的信息，事成后马贼都分给他一些银两。这小子是个贪财不要命的主，我们在他上使些银子，一定能打探到这方面的消息来。”

屈含星问道：“他住在哪里？我们马上就去！”

律江道：“这事也不是之过急的事，况且你已经被冻成这样了，再跑一趟，你的小命儿就得扔在路上。况且这已经是半个月之前发生的事了，你在着急，也没有用啊！还是好好在我家的炕头上住上一宿，我派个人给耗子捎个信，就说有一笔大买卖要他到这来我家商谈。那小子财迷心窍，今晚不来，明天准保来！”

说完，扭头对丫鬟道：“小兰，你告诉厨房，赶紧杀一只小公鸡，小鸡儿炖酸菜或炖蘑菇都行，麻利一点的！”

“哎！”丫鬟小兰答应了一声，转就下去了。

一夜无书，次中午十分，门外传来一阵马的銮铃声，律江道：“耗子来了，一切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屈含星点了点头，也跟随律江迎出了大门。

只见这曹耗子材瘦小，长相猥琐。头戴一顶黑色的狗皮帽子，上穿一件黑色短襟棉袄，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外罩一件白色的、未挂面的羊皮坎肩。

下半穿着黑色的捻腰长裤，脚腕处打着腿带。一双薄底的毡鞋，走起路来微微带点罗圈腿。

他一见律江，立刻把手一拱，嘻开嘴巴，呲着黄牙，笑着道：“官人近可好？”

律江也拱手道：“托耗子爷的福，不错不错。”

当曹耗子走到近前，律江介绍道：“这位是千本部落丹德烈酋长的女婿，韩少爷。”

“哎呦！”曹耗子故作一惊，把手向上连连拱了三下子手，道：“难怪律大官人说有大买卖要做，原来是酋长女婿的买卖呀！”

律江又把手指向了曹耗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暗线官人，曹大侠，江湖绰号耗子，是专门搜集报的。”

屈含星向上拱手施礼道：“久仰曹大侠的尊名，今相见果不其然，真有地煞星神的风采，佩服，佩服！里面请！”

曹耗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房中，见地上摆着一大桌子酒菜，笑道：“多谢律大官人的款待。”

说话间回过头来，看了律江一眼，问道：“这酒菜有我的份吗？”

律江笑道：“曹大侠真会开玩笑，今天知道你这个耗崽子要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桌酒菜，请！”

“是吗！那我曹耗子就不客气了！”脚尖一点地，腾跳到凳子上，蹲下子，为自己倒满一杯酒，端起酒杯，“吱”的小呷了一口，不知是辣的难受，还是酒味可人，小嘴儿咧着，小牙儿呲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赞道：“好酒啊，好酒！”

律江对屈含星道：“少爷请！”

屈含星把长袍一撩，端坐在座位上，自斟了一杯酒，端起了酒杯递到曹耗子的面前，“曹大侠，小弟初次接触，愿与曹大侠干上这一杯。”

曹耗子正忙着往嘴里夹菜，听到这话，连忙放下筷子，嗯嗯了两声，酒杯举起吱的一声，喝了个精光。

屈含星笑道：“一看曹大侠就是个爽快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完，端起酒杯也一干而尽。”

三个人吃喝了一阵子，律江问道：“耗子，半个月前有外地叫什么‘红’的盗马贼找过你吗？”

曹耗子道：“没有啊，这出卖报之事我早就不干了。”

律江道：“你别在这儿和我说瞎话，你要洗手不干了，今天这笔买卖可就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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