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情真不变

作品:《乱世星光照山河

屈含星正容地说道:“双煞女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在我们三个身上使用连环计?就是想在两个手握兵权的人之间制造矛盾,一是借刀杀人,二是掀起一场内部战争。”

他表情严肃,见众人凝神倾听,便侃侃而谈:“煞女帮野心极大,先用蛊毒控制齐子敬,把真娘带入宫中。真娘有了立足之地后,一脚把齐子敬蹬开,再用色相将昭泰安迷惑。

“眼下昭均如同废人,不过就是双煞女的一面挡箭牌而已。其实,现在归元国的朝纲已经基本已掌控在双煞女的手中,只是忌怵昭泰民手中的几十万大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抬头扫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别看我被迫逃到山里,但说句心底话,国内支援我们的长老与将军也不下少数;倘若我们双石山当真扯起义旗,只需振臂一呼,自然会有很多呼应的大军。但是这样一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哪方获胜,都是煞女帮乐于见到的结果。”

李魁元扬眉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屈含星沉吟不决,叹道:“我也一直在犹豫,倘若再不有所动作,昭均必定会将我的家人、我的族人以及支援我的人全部以叛国论处,或者用其他罪名禁锢;我想,田家、怀家与昭泰民过节不是很深,在我们大胜之下,主动与昭泰民求和,他一定是求之不得。”

田建新道:“讲和是极其容易之事,让他们放了你的家人也不是很难之事,但有一样,眼下你成了昭泰民和煞女帮的公敌,只怕他们会拿你做交换的条件。”

屈含星道:“其实我已厌恶了战争,更看够了天下苍生流离颠沛、尸横遍野的场面,只要放过那些无辜的人,我宁愿远离纷扰的归元国,哪怕是到天山脚下去放羊,我也愿意。”

田建新摇头道:“我们兄弟一场,强国复兴的大业还等着你帮我完成呢,我怎能拿你去当交换条件?倘若我这样做,日后我岂不背负一个不仁不义的骂名吗?莫说我这辈子不会这样做,下辈子也不会这样做,难道你想让我做第二个昭泰民吗?这件事免谈。”

屈含星道:“现下我是全国通缉追杀的要犯,遍地都在追缉我,我留在山上只能招致灾厄,你还不如把我当做顺水人情,故意与昭泰民双煞女联合,将我和我的全家赶出归元国。这样一来,既能叫昭泰民找回一些颜面,又能使我的家人脱险,还能避免一场内战,更能为双石山的强大赢得契机,这一举多得的办法何尝不好!”

“难道你就不想咱山上这些弟兄吗?”田建新把这话说完,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范天虎啪的一拍桌子,吼道:“刚刚打完一场打胜仗,本应该乐呵呵,叫你们这一搅和,一点乐呵劲都没有啦!都别提这些破事了,咱还是过什么河,脱什么鞋,看着河的宽窄在说话。无论是谁,胆敢害死咱老爹老娘,咱就杀到西蓉城去,宰了那个归王八!”

“对!”群雄轰然而立,大声道:“少爷,你是咱军中的主心骨,你千万可别想走啊!救咱爹娘的路有千万条,干嘛要选择逃亡这条路?”

屈含星泪流两行,低声道:“因为只有逃亡,才能避免内战。”

武思远不想再听下去,故意岔开话题:“呀,该吃晚饭了吧?”

日薄西山,彩霞漫天,蝙蝠在空中茫然飞舞。

田建新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振臂一挥,大声道:“走,都吃饭去!晚上都多喝几碗,那烈酒一上脑袋,什么烦恼与痛苦,都他娘的远远的离开你!”

屈含星哈哈笑道:“有事喝酒更好,心痛不如头痛,今天我也尝试一下。”

当晚山上大摆酒宴,弟兄们三五成群,大吃大喝。

屈含星平时不喜爱饮酒,今天却是杯到酒干,结果喝了个大醉。

双虎子把他搀扶到帐篷里,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月已偏西,月光从无数窟窿中射入帐篷里,几道银白色的光柱斜斜地照在床上。

他头痛难忍,口干舌燥,喉中干热难耐,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般,只想呕吐。他急忙跑出帐篷,刚一出门口,就大口大口地口吐了起来。

吐了好多的苦水,似乎安稳了一些。双虎子听到了动静,急忙跑了出来,给他端来一杯冷水,叫他漱了漱口,便把他搀扶到帐篷里。

屈含星感到干渴,又喝了几口凉茶,感到肠胃舒服了许多。他坐在床沿上,摆手道:“没事,你回去睡觉去吧。”

双虎子为他倒了一杯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屈含星撩起床边窗帘,夜风透彻,十分凉爽。淡蓝的天空,满天星辰。一个鸟群不知被什么所惊动,低空横掠,哑哑鸣啼。

夜风吹窗,甲虫欢鸣,远处蛙声如鼓。

此时他再无睡意,耳旁的风声虫语,逐渐幻化成那寂寥淡远的箫声。诸多往事纷杳而至,一会儿想起蓉蓉,一会儿想起了丽儿,一会儿又想起文姬来。

三个女子的脸容身影扑闪重叠,渐渐模糊,只有那颜蓉的箫声笑声在耳旁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蓉蓉生死不明;丽儿音信皆无;自己原本对文姬并无好感,而她诸多的壮举和对自己忠贞不渝的情意,即便是铁石心肠,也禁不住会感动流泪。

想起众人对他叱责的话语;想起当众对她的表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狭隘,忖道:“文姬,等我们的父母都脱险后,我就带你远离纷扰的归元国,在纯净美丽的天山脚下相依为生,在草原上骑马放羊,与你过着平淡而快乐的日子。一将成名万骨枯,我已经厌倦了战争,什么功名利禄又有何用?如果咱们整天吹箫舞剑两为乐,那该是何等逍遥快活啊!”

但是隐隐之中,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又是一种奢望。昭泰民、双煞女一心想将我俩置于死地,他们怎么会轻易的放了我们的家人呢?即使不问世事,他们也会到处追杀,怎么会让我们去过逍遥快乐的日子呢?

想起洞腹中她春光旖旎的一幕,想起彼此温柔缠绵的情景,此生此世,只怕永将是回忆了!心下忽然大痛,又是一阵怅然。

他实在倒不住了,悄悄地起身,掩门朝山上走去。

夜空晴朗,树影斑驳,他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山巅的小径上。

黑石无语,夜风凄切,他盘膝坐在山崖上,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寂静山崖山,一直坐到天明。

他把与文姬从相识道相恋的过程从头到尾捋顺一遍,当曙光初露,黑暗远去,他心里仿佛被这双石山的曙光照得一片明亮。

他起身昂首挺胸,深深呼吸。在心中大声道:“屈家儿郎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这般婆婆妈妈,敢爱、敢恨、敢于承担,经历过这些是是非非,你还在乎什么?”

他转身刚想走下山崖,突然隐隐听见西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箫声,

箫声寂寥悠远,淡如月色,但那曲调跌宕回旋,苍凉入骨。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凝眉细听,心道:“这不是文姬经常吹的曲子吗?她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屈含星再也按捺不住,发足狂奔,一直奔到山下。

只见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个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倚嘴唇,在晨雾里飘飘呼呼,宛如仙女,细细看去,当真是文姬无疑。

自从上山以来,屈含星忙着备战,他与文姬聚少离多。这些日子里文姬都安心的待在屋子里养伤,几乎是足不出户,除了有田雯和丫鬟的陪伴之外,余下的时间不是弹琴,就是吹箫。

尤其大战在即这段时日,各自经历之事也都应接不暇,她一直没有与屈含星单独会过面,好像他在故意躲着她似的,有一种若近若离的感觉,令她芳心忐忑,惴惴不安。

她心乱如麻,只有在极端苦闷的时候,便带上一根玛瑙洞箫,爬上高高的山巅,盘膝而坐,把玛瑙洞箫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

“月上柳梢琴慢弹,红袖添香烛影暗……相见难,别亦难,情爱万千藏心间……”

这些天来,这个曲子不知吹过多少遍,让人听起来,总给人一种寂寥悠远、苍凉刻骨的感觉。

昨天,经过一场生与死的搏杀,双石山终于大获全胜,只是百姓们的房子都被化为了灰烬。为了让百姓们安心,田源、怀仁德只好把山寨的房子腾出来几间,供百姓们居住。

文姬本来单独居住一间卧室,一下子挤进来三四个姐妹。她过惯了舒适安逸的生活,很多人挤在一间房子里,有些不适应,因此早早就起床了。

她无处可去,只好拿起洞箫,来到一处山崖下,又开始吹起那首苍凉的曲子。

“文姬!”

当她听见是屈含星的叫声,心中温暖甜蜜,几欲爆裂。突然之间仿佛万缕阳光全部照在自己身上,周身上下充满了充沛的力量。

当想起这些日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很是生气,本想拿捏一把,不去理他,但还是禁不住地站了起来,咬牙道:“死玩意,你还有脸来看我!”

多日不曾私会,相思如狂。那一刻她几乎便要喜极而泣,丢下手中的洞箫,转身朝那朝思暮想的情郎狂奔而去。

粉拳连捶,一顿狂打,娇嗔道:“该死的若花草!该死的机灵鬼儿!你干嘛还要来看我!”

屈含星微笑不语,一把将她皓腕握住,顺势朝前一带,将她揽入怀中,笑道:“我不但要看你,还要娶你做老婆!”把头一偏,朝她花瓣一般的双唇捕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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