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孤村借宿

作品:《乱世星光照山河

两个人时走时跑,大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还留有半边,但山谷里远比外面要暗得很多,朦朦胧胧,瞧得并不真切,依稀看见山下树林林立,前面有一个松木山门,正中间写着“鬼灵谷”三个大字。

屈含星惊讶地叫道:“我们快走出山谷了!”

二人精神振奋,朝前跑了二十几丈远,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湖水清澈,游鱼可见。山坡上溪水喘急,越崖而下,悠然成湖。

湖泊并不太大,周围尽是茂密的杨柳,枝叶参差,层层叠叠,暗影投潭,只有湖心被明月照的雪亮。

湖边有三间草房,亮着昏暗的灯光。范天虎道:“我们就在这里借助一个晚上吧。星儿,我相貌凶恶,恐怕吓着人家,还是你出头露面吧。”

“好了!”屈含星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向那草房跑去。

屈含星来到门前,对里面喊道:“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功夫不大,打屋子里走出一个小伙子,年龄在二十二三岁,长得膀大腰粗,身体强壮。见门前站着一个白袍少年,一身征尘,满脸汗痕,一看就是路客。

便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屈含星急忙上前施礼道:“我们是从归元国来的,想去千本部落,途经这里,天色晚了,想在这里借住一宿,还望哥哥行个方便。”

那小伙子上下打量屈含星一番,见他面貌清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便问道:“你们一共几个人?”

屈含星道:“一共两个人,那个是我的师傅,他面貌粗鲁,恐怕惊扰住户,正在后面等候。”

小伙子道:“那就把他叫进来吧!”

三人走到一处竹篱前,那男子推开木门,现出一处茅屋来。见有客人到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出门迎接,十分热情。

师徒俩被老人让到东屋,见屋内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椅子之外,什么家具也没有了,一看就是一个清贫的人家。

不过屋子里收拾得还算洁净,屈含星心想:“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能找个住处就不错了,就将就一个晚上吧。”

三个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小伙子立刻下了厨房。老人为客人各倒了一碗水,问道:“二位一身风尘,一定是远道而来的吧?走了一天的路,是不是饿了?”

范天虎是个直率的人,一听问起这话,乐得不得了,连忙答道:“老爷子,不瞒你说,我这老肠老肚直打架,你家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给我们做,钱不成问题!”

说话间,从包裹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啪”的往桌子上一摔:“老爷子,这锭银子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在给你们补!”

老人见这锭银子足有三两,一个山里的穷苦百姓哪见过这么大银子,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好汉,我们可没有要你们银子的意思啊!”

范天虎道:“我看你们爷俩很实在,一是想吃点酒,二也想帮帮你们家。”

屈含星见乡下待客如此热忱,虽说是个清贫人家,但不为金银而起贪婪,不由得起了几分爱意和敬佩之心。

一旁插嘴道:“这位爷爷,这银子你老就收下吧,我师傅说话粗鲁,好话也不得好说,吓着你了吧?他完全是一片诚意。”

老人用手拍了拍范天虎的肩膀,笑着说道:“这汉子直爽,我老爷子喜欢!”

范天虎嘿嘿笑道:“俺是个粗人,没有那些弯弯肠子,喜欢直来直去。既然老爷子喜欢我,那我也叫你爷爷吧!”

老人高兴得站了起来,转身对门外喊道:“大贵啊,你赶快到屋里来一趟,爷爷有话和你说!”

“哎!”那小伙子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走进屋里,只见他衣袖高挽,两手水淋淋的,来到他爷爷的面前,把两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擦,问道:“有事吗?爷爷。”

老人反问道:“你两手湿漉漉的,在外面干什么呢?”

小伙子嘿嘿一笑道:“我今天在湖里打了一条三斤多重的大鲤鱼,见有客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把鱼给杀了。”

老人在孙子的肩头上拍了一下,笑道:“好孙子,和爷爷想到一块去了!这二位都是好人,又给了咱家这些银子,你可不能慢待人家啊!”

“放心吧,爷爷!你孙子是个实诚人!”说完,站在桌子前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我忙去了!”转身就走了。

老人又回到座位上,指着孙子道:“我孙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也不会说话,还请二位担待。”

范天虎道:“我喜欢,我喜欢,等忙完活计,我得和我这位兄弟好好唠唠!”

这户人家姓刘,家里只有爷孙二人,爷爷叫刘世安,今年整好七十岁了,身体倒还硬朗,家中只有几亩荒地,农闲时老人用山草打些草鞋去卖。

孙子叫刘大贵,也许是一辈一辈的穷怕了,给孙子起了一个大贵的名字,望盼着他将来能有大富大贵的那一天。

刘大贵今年二十二岁了,长的膀大腰粗,身体强壮,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做,就到湖里捕鱼摸虾,去附近小镇上变卖,换一些小钱,勉强糊口,只因家境并不富裕,所以孙子至今还未娶妻。

三个人正在闲谈之时,刘大贵走了进来,大声叫道:“爷爷,鱼肉都已经下锅了,你添一把火,我看咱家坛子里的酒不多了,我去牛场借点酒去。”

屈含星道:“刘大哥,天都这么晚了,就不用去来,我们能填饱肚子就很感谢了。”

范天虎是一个好饮之人,一听吃饭没酒怎么能行,一把屈含星按到椅子上,对刘大贵道:“这么好的鲜鱼,没有酒哪行啊?大贵兄弟,买酒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哥哥陪你一起去吧?”

刘大贵道:“不用了,离我家能有一里路呢,我骑上毛驴,一会儿就回来。”

刘世安拉过范天虎的手:“你就坐着好好歇着吧,他一个大小伙子怕啥呀!一会儿就回来,咱爷俩还能多说说话。”

苍松挺进,月光斜斜照下,刘大贵骑着毛驴在树间月下行走,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老驴熟知道路,蹄声嘚嘚,不大的一会儿工夫,就到了牛场。

这个牛场是新安镇薛家建的。这薛家是当地有名的大户,牛羊成群,良田百倾,这里是薛家饲养肥牛的牛场。

白天干活的伙计就有七八个,到了晚上,只剩下三个老头打更。这里地处偏远,较近的人家就是刘家,因此两边临时缺什么、少什么的,都相互借用。

刘大贵借了二斤酒,刚要骑驴回家,忽听老头叫道:“大贵,你到我跟前来一趟。”

刘大贵又走了回来,笑问道:“我说李大叔,什么事还神神秘秘的,有话就说呗!”

老李头四下看了看,凑到刘大贵耳边,低声说道:“大贵啊,黑经半夜的你可别乱走去啊,今天夜里不安静,我来的时候时,就看到有二三十外乡人,鬼鬼祟祟的,听说是什么帮的人,是在寻找两个外乡人,这伙人好凶啊,你和你爷可要注意一点!”

刘大贵是个实诚人,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点了点头,“嗯”的答应了一声,就骑上毛驴回家了。

八仙桌上,碗筷已经摆好,刘大贵一进屋。刘老爷子便把一大盆鱼肉鲜汤和一盘温热的野菜饼子端了上来。

久居湖边,常与鱼虾为食,久而久之,自然研究出一套吃鱼的方法,不知放了什么配料,做出的鱼极为鲜美。

范天虎熟稔无拘,鱼汤往桌子上一放,他拿起汤匙就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砸了咂嘴,赞道:“嗯,别有风味,美不堪言呢!”

屈含星逗了他一句,“二师傅什么时候变成学问人了?”

“去去去!”范天虎用手拨打一下屈含星,笑着道:“你以为你师傅是个大老粗呢?他压根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一句话,把屋里的人逗乐了。

一大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师徒俩委实饿了,并不在乎野菜饼子粗疏,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填,一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很快就把一盘野菜饼子吃光了。

范天虎拍了拍肚子,嘿嘿一笑道:“底子打的差不多了,来,咱们喝酒吃鱼!”

狂奔了一天,屈含星又乏又困,本打算撒泡尿就回屋睡觉,忽然觉得门前的大树后面,一个红衣人影一闪,悠然不见了。

屈含星不禁大生疑团,暗忖道:“这身影怎么这么像单二郎呢?”

屈含星急忙回到房中,见二师傅还在喝酒,情急之下一把将他酒碗夺了下来,低声道:“不好了,刚才我看到单二郎了!”

范天虎蓦然一愣,呀然道:“怎么办?是打还是逃?”

刘世安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屈含星生怕刘家把自己误会成坏人,连忙便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刘大贵用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叹道:“我这个人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我去牛场借酒的时候,老李头就告诉过我:有二十多个什么帮的人在搜两个外乡人,我只顾喝酒,就把此事给忘了!看来你们早被煞女帮的人给盯上了,赶紧出去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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