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居，李倾儿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为她的憔悴感到心疼。

她一身妇人打扮，俏丽的脸上却没有新婚的愉悦。她的眼里满是忧伤，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成为唐大少爷的姨娘呢？”李倾儿看着对面的少妇，也是好久不曾见过的楚楚。

楚楚苦涩地笑道：“一切都是命，半点由不得人。”

“别说这种话，我不爱听。什么听天由命的话全是狗屁。你还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倾儿不悦道。

“其实也算是我心甘情愿的。”楚楚淡道：“少爷与人谈生意，被别人下药暗算。他不想中奸人的计，就一路赶了回来。本来我想给少爷随便安排个愿意跟着他的婢女，可是他不愿意。他说，除了我……他宁愿中毒而亡，也不会碰其他女子……”

李倾儿惊讶地看着楚楚，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真的这样说？你就是因为这句话屈服了？”

唐大少爷整天笑眯眯的，她以为他是个风流的贵公子。毕竟黎城的大小姐之中大多数倾慕于他，他那双桃花眼又经常乱放电。

楚楚垂下头，闷声说道：“少爷对我有恩。如果不是少爷，我活不到今天。”

“既然是自愿的，为何你这样不开心？难道后悔了吗？”李倾儿把点心推到她的面前。

楚楚摇头，将点心推回去，说道：“我没有后悔。只是想着以后暗无天日的生活，我觉得就像活在地狱之中。以我的身份，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姨娘。少爷早晚会娶正妻。正妻进门，我得端茶送水，还不时被正妻打压，活得连个丫头都不如。正妻高兴，允许我养个孩子。正妻不高兴，赐我一碗绝子汤，我连点念想都没有。你说这样的生活是人过的吗？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你……喜欢唐大少爷吗？”李倾儿同情地看着楚楚。

“少爷很好。我是丫头，哪有资格谈什么喜欢？”楚楚垂眸说道：“我知道你忙，可是我实在闷得慌，这些话不吐不快。我家里的人知道我成了姨娘，一个个逢人就说我是主家太太。我都快羞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没有进唐家，宁愿饿死在外面。”

“你说的这些全是气话。就算让你重新选择，在明知道命运的情况下，你还是会进唐家。”李倾儿没好气地说道：“说这些有用吗？还是想想怎么过以后的日子。唐大少爷知道你不开心吗？他没有什么表示？还是说，他第二天早上提着裤子就走人了？”

楚楚羞红了脸，瞪了李倾儿一眼，恼道：“你从哪里学的粗话？真是不害臊。少爷他被人暗算，怎么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不过他临走之前就对老夫人提出要纳我为姨娘，要不然等他一走，我早就被看我不顺眼的老夫人弄死了。”

“算他还有良心。”李倾儿冷哼。“现在你的日子怎么过，完全在于唐大少爷的态度。如果他对你好，以后的正室也不敢对你下手。当然，我不敢说他不娶正室的话。毕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如果你想过得更好，最好帮着打听一下哪家的小姐心善。如果你能自己找个不错的正室，而且和她建立不错的交情，或许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些。”

“这……我一个姨娘，怎么决定得了谁做正室？老夫人第一个不答应。不行不行，你说得太可怕了。”楚楚连连摇头。

“我认识的楚楚姐姐不是这样容易屈服的人。按我的个性，如果我是你，我就想办法把唐大少爷拐走。什么唐家，什么正室老夫人，统统见鬼去吧！唐大少爷又不是没有能力，根本不需要依靠唐家生存。你们直接远走高飞，天下任你们行走。当然，前提是你的唐大少爷对你情深意重，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如果他只是习惯你的存在，对你只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你要么离开唐家，要么乖乖做姨娘。”

“这个想法不错。”门口传来一道温润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说秦大少爷，这位李姑娘的见解也算是天下无双了吧？”

楚楚和李倾儿看向门口。只见两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其中一人白衣，一人蓝衣。一人翩翩如玉，一人冷峻威严。

“秦爷何时回来的？”李倾儿和楚楚同时站起来。李倾儿的视线停留在秦可言的身上。

从秦可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加肃杀冷峻，以前像是没有开锋的宝剑，现在是开过锋并且见过血的宝剑。

秦可言一直盯着李倾儿，四周的一切被他彻底地隔离。他的眼里，脑海里，只有对面的女子。

唐煜的视线停留在初为人妇的楚楚身上。楚楚不敢见他，如同平时那样习惯性地站在他的身后。唐煜拉过她，看着面前的楚楚。

“抬起头来。”唐煜对楚楚说道。

楚楚迟疑地抬头看着唐煜。她的脸色很苍白，表情很忧郁。以前的楚楚只是温柔和安静，现在这样是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后悔了吗？”唐煜轻叹道：“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已经是我的人，没有办法从我的身边逃走。”

“少爷后悔吗？”楚楚再次垂下头，红着脸说道。

“傻丫头。”唐煜揉了揉楚楚的头发，轻笑道：“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为什么后悔？如果随便哪个女子都可以，我何必那么辛苦跑回去？你不知道憋着……”

“咳……”秦可言轻咳一声，锐利地扫视唐煜，眼里满是不悦。

唐煜促狭地瞟着旁边表面一脸正色其实暗地里忍着笑的李倾儿，轻轻地笑道：“秦少这么纯情啊？本少有罪，确实不该说这些。”

楚楚瞪了唐煜一眼，羞得抬不起头来。

刚才还是怨妇般的楚楚在看见唐煜的时候少了几分哀怨，多了几分娇羞。李倾儿看在眼里，明白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或许楚楚自己还不知道，她看着唐煜的眼神里明明是有感情的。一直以来，她被自己的身份所困扰，所以看不见内心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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