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后，车厢不再拥挤，范汐汐去将自己妹妹和秋秋两人给带了过来。

秋秋也是个机灵鬼，见后来上车，睡汐汐姐姐上方中铺的是位和蔼的中年大叔，立即就请人家和自己换了床铺。

范汐汐有点过意不去，便主动要将车票的差价补给他。

中年大叔笑着说道：“算了，也没相差多少钱。我也就看你们是一起的，方便照应。你们小女孩出门在外更应该要注意安全！”

范汐汐不禁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格外的纯朴。

但没多久她就被打脸了，其实纯朴这种品质真的是因人而异的，坏人的坏和好人的好跟年代和年龄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晚上十一点半，卧铺车厢很多人都已经准备睡觉了，列车上的广播却响了起来。

“现在广播找医生……现在广播找医生……有一位旅客突发疾病……”

范汐汐一开始没怎么在意，但十分钟后广播又响了一遍。

范锦程低声道：“汐汐，我过去看一下。你先睡觉。”

范汐汐点点头，“你去吧！”

锦程哥哥虽然现在还没有上医学院，但他从小就喜欢医学，还跟着一位老大夫学过好些年中西医，普通的突发疾病都是能处理的。

范锦程摸摸她的头，这才去了广播通知的车厢。

范汐汐以为锦程哥哥可能要去好一会儿才会回来的，哪知他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而且回来后脸色一直有些古怪。

范汐汐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很严重，你帮不上忙？”

范锦程坐下来，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那老头见我是个男的，把我赶回来了。”

“什么意思？”范汐汐愣了一下，列车上临时找医生还挑男女的吗？

范锦程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又道：“那老头是想找个护士小姑娘帮他按按胸口，说自己有心脏病，心脏难受。说我手劲大，年纪小，根本不会看病，是在折腾他那把老骨头。之前去的一个男医生也被他赶走了。”

范汐汐听到这，噗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锦程哥哥太委屈了！

还没有睡着的范米米偷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样的鸟都有。我看不是老人变坏，是坏人变老了。”

范汐汐忽然抬头看向自己妹妹这边，“米米，可以呀，说话有学问了。说得真是没错！”

被夸的范米米笑着挠挠头，她其实是有感而发。

范锦程则拉过汐汐的手，非常认真地道：“汐汐，如果你想考医学院，不能上医护专业，知道吗？”

“嗯？”范汐汐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跳到自己要上什么专业的事了。

范锦程隐忍了一下内心的不适才道：“医护专业太累了，需要照顾病人，不适合你。你可以学药学，或者中医学。当然，最好是学药学。”

刚刚他脑补一个画面，汐汐因为想要救助病患，给人按胸口，检查身体，甚至是人口呼吸……

他突然发现，他完全不能想象这样的画面。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不想汐汐上医学院了。

牵扯到汐汐，他发现自己会变得格外的自私、霸道。

范汐汐见锦程哥哥给自己安排了个药学专业，她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她本来想和他一起学临床医学呢！

都怪那个借病装病的老头，影响了锦程哥哥的心情，还影响了她的前程。

……

夜，越来越深，火车在夜色中穿行，疲惫的人们都已入睡。

范汐汐见锦程哥哥还坐在一旁陪着她，她小声地道：“锦程哥哥，你要不要去米米原来的床铺上睡一会儿？”

范锦程替她盖上被子，柔声道：“你睡吧，我陪你一会儿。”

“那你不累吗？”

范锦程低下头，唇贴在她耳边说道：“我感觉附近车厢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我不太放心你。我晚一点再睡。要是你不想我累，往里睡一点，分点位置给我，我抱你睡。”

范汐汐的脸蓦地红了，她有些紧张，可也有些莫名的期待。

不等她脑子里想清楚，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乖乖地侧了身，留出了更多的位置。

范锦程隐忍着笑意，将被子里的小丫头抱进了怀里，但也并没有真的在床铺上睡下。

他只是想逗逗她，想让她的心里更多一点他的位置。

凌晨一点半，范汐汐终于是睡着了，而范锦程却是依然守在她身边。

凌晨三点，车厢走廊上有人走过，经过范锦程时，对方还愣了一会儿。

早上四点，那人又从车厢走廊上经过，见范锦程还静静地坐在那儿，他不禁嘀咕了一句：“有病！”

早上六点半，范汐汐被一道呼天抢地的痛哭声惊醒。

“啊……我不活了……我的钱……我的钱……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血汗钱呀！这是不要我活了啊……”

范汐汐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走廊上拥挤的人群。

“醒了？”范锦程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出什么事了？谁丢钱了？”

“就上火车时，骂米米没长眼睛的那个中年妇女。”范锦程淡淡地道。

范米米此时也醒了，她坐起身，好奇地道：“丢了多少钱呀？”

说完，她又赶紧拿过自己的包包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她的钱还在包里呢！

范汐汐看着范米米一脸庆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可是知道，锦程哥哥一晚上没睡呢，哪里有人敢来他们这里偷东西。

就是，那个中年妇女丢了钱，她觉得锦程哥哥好像没什么同情心呢！

范锦程看着她的表情，很容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摸摸她的头，低声道：“不是每一个弱者都值得同情的。”

范汐汐眼睛微眯，“有故事？”

范米米也好奇地看了过来，“什么故事？”

范锦程没理范米米，却是靠近范汐汐，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下一刻，范汐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听到了什么？

摸一下五十块？

近距离一下一百五？

然后，那个中年妇女大晚上的就跟着一个在夜里在车厢里溜哒的陌生男人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不可言说，做了什么也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钱，大概就是她离开的这个时候没的。

好吧，范汐汐抚额，还是她的见识太浅薄了，不知人性的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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