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琼林故事

作品:《盛世大宋

第五十章 琼林故事

夜晚的琼林苑,辉煌的灯火掩映在苍茫的夜色中,似乎比白天更加迷人。起码对于杨翼来说,琼林苑跟他特别有缘分,毕竟三年前正是在这里,杨翼第一次见到了高太后和耶律那齐,也正是在那以后杨翼才有了前往辽国卖酒的经历。当然,在这两个改变过杨翼命运的人中,耶律那齐估计已经把肉都烂光了,而至于高太后,很显然将会再一次改变杨翼的命运。

事实上,在这个关系到许多人命运的夜晚,当杨翼到达琼林苑的时候,才入夜的琼林苑却已经是热闹非凡,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赵瞻、苏轼等陪宴人员更是早早就已经来到,聚在一处谈笑风生,见得杨翼,自然也免不了一番热情的寒暄。

说起来大宋朝的文人们有个说不上好坏的习惯,那就是只要文人们一扎堆,总要吟唱一下诗词什么的。既然现在高太后没来宴会也还没开始,对着琼林苑里面的盛景,苏轼等人的风骚劲自然也就有如黄河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嚷嚷着轮流应景作诗。只不过这下子就苦了长期顶着状元盛名却总是作不出诗来的杨翼,更要命的是现在好像轮到他了。

“这个....作诗嘛!下官累月征战,诗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时之间还真是寻思不得。”杨翼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度痛恨唐朝居然在宋朝的前面,要不就凭自己熟读唐诗三百首,还怕镇不住你们这伙整天卖弄风骚的家伙么?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才是上策:“近来京中日渐恢复,今日下官在孝严寺祭祀,也多亏了各位大人的捧场啊!”

“子脱今日之所为,诚为善举!”苏轼笑道:“那孝严寺本就是忠臣魂魄之所在,我等自然是要随子脱前去的。只不过子脱说累月征战没了诗情,我却以为乃是推脱之词。毕竟自古名将征战沙场,多有佳作传于天下!”

“就是啊!”赵瞻这人其实很喜欢起哄:“我听说子脱当年打西夏的时候还用血把词写在黄河岸边,怎能说没有诗情?来,趁着今晚花好月圆,子脱可不要藏私。堂堂制科状元郎,好诗吟出来让大家听听。苏子乃是当世大家,正好可以给子脱品评一番。”

“我,这个...诗情嘛!”杨翼真是头痛,怎么绕来绕去还非得作诗不可?早知道那时就别那么拼命搞一状元出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苏子当然是大家,在他面前我那点微末之技,就不要献丑了。”

“要的要的!”王存和文彦博两个老家伙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起叫起来,只听王存说道:“子脱提到征战,正好此次大战之前,苏子曾有[西北望射天狼]这等豪迈之词,子脱不妨以此意境和上一首诗。”

说来也是巧合,对于[射天狼]这么浪漫的事,后世的人常有评论,也有不少唱和之作,杨翼忽然想起以前在故宫博物院的时候,看到过一把扇子,因为那扇子的年代不详,所以曾经作为一个考证任务交到杨翼的手上,扇子上所记的诗,却正好可以作为苏轼那首词的和诗啊!

想到妙处,杨翼心下大叫运气真好,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反正是剽窃,要剽窃就剽得逼真一点好了。杨翼从身边宫侍盘中拿起杯酒一饮而尽,配合上他矫健威武的身姿,豪壮之气顿时充盈,大叫道:“万盏美酒浸衷肠, 乘醉聊发少年狂。 踏碎九霄凌罗殿, 何须弯弓射天狼?杯中自有天上月, 腹内更牵万种情。 今夜把酒邀明月, 一片诗情在汪洋。”

这首诗好就好在刚好与苏轼的词作相和,无论是“聊发少年狂”还是“弯弓射天狼”都与苏轼的词紧密相扣,更加上“一片诗情在汪洋”刚好契合上先前的谈话,真是精彩得紧,在座众人品味良久,纷纷叫好,苏轼更是笑得开心,大赞杨翼不愧为本朝首任状元。

“子脱诗情真是有如汪洋恣肆啊!”王存忽然说道:“不过诗中说[ 腹内更牵万种情],想来子脱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未有家室,定是心怀感伤啊!说来也奇怪,子脱看不上我家小孙女也就罢了,莫非我大宋竟无人能得子脱垂青么?偏要喜欢那个兀声延征族的女子。此事朝野传得沸沸扬扬,颇有损朝中大臣的颜面啊!”

杨翼心说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要你们家王临碧你也用不着尽往我痛处上招呼啊?什么意思啊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王存,杨翼心中多少也还有几分敬意,况且王存说的也确实不好反驳,当即拿起酒杯浅酌,尤自低头不语。

一时间气氛多少有点尴尬,而说起来赵瞻这个人也没什么特长,不过久在官场打滚,打圆场的本事那可算得上大宋的中流砥柱:“子脱虽与王相公的宝贝孙女无缘,可子脱青年才俊,又是如今朝中重臣,若要找上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子相配,还是不算难的。”赵瞻说罢,喝一口酒,竟开始数落起朝中有名望的大臣们的家室来。比如某尚书的女儿某侍郎的妹妹,当真是如数家珍,谁长得漂亮谁有什么绯闻更是仿佛历历在目一般,直把朝野内外能和杨翼门当户对的女子数了个遍。

杨翼等人自是听得目瞪口呆,都心说老赵这人真是够八卦啊!户部和枢密院每天事务如此繁忙,赵瞻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大量的时间打听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实在是令人敬佩非常……

“哦?这诗歌是杨翼作的?”高太后端坐在琼林苑中的一处凉亭里,对着一名内侍发问。事实上高太后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了,目的只不过是想听一听杨翼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得到内侍肯定的回答后,高太后闭目思索,口中轻吟道:“好一个踏碎九霄凌罗殿,志向倒是不小啊!哀家只是不放心你在军中而已,却从未看低过你的才能!离开军队吧,杨翼!好好的作个文官你也必定能有所作为啊!”……

夜晚的琼林苑,或许也有如整个汴京城一般,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起码就杨翼自己的感觉而言,虽然目下的琼林苑歌舞依旧,可是却远没有适才的那种轻松和惬意。毕竟高太后终于来了,而宴会或许说是谈判正式开始了。只不过杨翼在高太后到来之后,却忽然发现高太后的气色大不如前,走路的时候都需要人在旁搀扶,脸上的皱纹比以前更深更暗了,说起话来气息紊乱。

“几个月没见,怎么老得这般厉害?”杨翼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按照后世的记载高太后还能再活五年,可既然连女真入侵这种事情都可以提前发生,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不会提前的呢?高太后!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也可能提前死掉呢?

有人说:历史是由人民书写的。只不过杨翼认为历史是由无数难以捉摸的意外来推动的。比如高太后万一提前死掉了,那又关人民群众什么事?当然,对于这一点杨翼并不是很确定,只不过关于高太后有可能提前挂掉的念头,在杨翼的脑海里一跳出来后便不可遏制般蔓延开来。“假如她提前死了,当然我是说假如。”杨翼飞速的在脑子里计算:“那么朝局将会有大变,只要我忍过这短短的时间,凭我以往和小皇帝以及新党的交情,一定能够有所作为。那么,我今天是不是应该更忍让一些呢?”…….

“此次京城平叛,以及击退北方蛮族,杨翼当居首功!”高太后一上来就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定了调子。

“娘娘过奖!”杨翼当然要谦虚一番:“征战累月,多亏三军将士效死、朝中大臣通力,方才有今日之局面,臣不过是竭尽自身之力而已,首功之说,臣不敢受!”

“杨大人何须谦让?”文彦博忽然笑道:“此次大乱之中,尤见杨大人赤诚忠心。臣敢向娘娘奏请,对杨翼及有功将士大力嘉奖,以慰天下忠心之士!”

杨翼心说这就来了,文彦博这个老家伙向来是高太后的死党嫡系,两人一唱一和,这就提出封赏事宜,算是问价了。

高太后颔首笑道:“文太师之言,甚善!待到早朝开始,便可大加封赏。那些厢军将士本来都是一方的守护,家人乡亲不在京城,哀家以为当厚赏之,让其荣归故里!”说罢目注杨翼,这个条件是基础啊!不把你那些军队全部解散,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这个问题是杨翼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事实上杨翼也从没想过要用军队来为自己撑腰,毕竟自己不是要去造反,无非是图谋个好环境,让自己为这大宋的盛世作一些事而已:“臣代表将士谢娘娘的赏赐,让他们荣归故里,想来也不枉他们拼死阵前这一场。不过臣以为赏赐却也不必太过,兵法云骄兵必败!这些将士回到各自驻地,若因为此次封赏太厚而生骄肆之心,怕会为害地方。”

“那么依卿之意该当如何?”

杨翼立马开价:“便许每个士兵良田十亩,钱五十贯,赐忠孝任勇士兵封号,萌其子孙兄弟三人可免徭役十年。参战所有厢军回归地方后,可得禁军待遇。至于阵亡者,当加倍抚恤之。臣万死,竟敢提如此不当之请,还祈娘娘定夺。”

高太后粗略算了一下,基本上这些要求是可以接受的,当即点头拍板。

杨翼接着道:“参战将领皆为我大宋栋梁,军中精锐!此战过后损失不小,还望娘娘以及朝廷多加抚慰。”

却听文彦博插嘴道:“将领都乃朝廷官员,事关朝廷人事变动,当一一细分之,不可一概而论。”

“正是!”王存和苏轼一口同声,毕竟这种涉及到人事的问题牵涉到各方利益,绝不可轻易定论。

“众卿可各抒己见!”高太后毕竟老了,才说了几句话竟有些许气喘,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自熙丰改制开始,殿前司权利与日剧增,直至无人可以制衡,方有今日之祸!”王存首先发言:“首要之务便是摒除殿前司。臣建议将殿前司一分为十,合并宣效六军及街道诸司。再分为班直、御前、城禁、亲军、镇桥、镇关、镇仓等十大京城禁军,各不统属,直接对门下省负责。凡二百人以上调动之事需由门下发文、枢密院稽核方可。如此无一方可以坐大,从此京城再无隐忧!”

看看各人都在思索,王存又道:“今次有功将领,皆是对朝廷忠心耿耿之辈。此次封赏,可有一批取代原先那些禁军将领。臣以为,当以宣效六军之骨干充任之。宛如林东,臣愿保举其出任枢密院教阅,专事督促稽核京中禁军。”

“此议听来不错!”这个问题高太后早就想过了,对于殿前司这样的庞然大物,当然是拆分得越小越好。至于王存提出要晋升宣效六军的将领,却要另当别论。自古帝王之术便在制衡,若全以宣效六军的将领充任京中禁军首脑,还是不太妥当,最好的办法是让各方都参与一点,比如杨翼那帮人也可以出一些在禁军之中,大家相互牵制便好了:“宣效六军当然要出一些功劳大的骨干充任未来禁军之统领,杨翼那里也可以保举一些,以免朝野非议哀家厚此薄彼。”

于是一帮人就着将领们的安排问题作了一番探讨。无论是主掌枢密院的赵瞻还是主掌兵部的王存,都希望能从这次京城禁军的重组中为自己的部门争取利益,而苏轼这样的文官,当然也要为整个文官集团能够更牢固的控制这些武人出谋划策,所以讨论起来相当热烈。

当然,杨翼也不落人后,抓紧机会开出大价码,反正只要兄弟们能升官,自己也就有了交代。

待到讨论得差不多,京城禁军的位置瓜分完毕之后,高太后终于把这次谈判的关键问题提了出来:“杨翼啊!中央武学办得好啊!这次为朝廷出了大力、立下大功!好像再过月余就该毕业一批了吧?哀家寻思着要好好安排他们的前途,而武学本身也要进一步提高啊!”

杨翼心知关键的地方到了,高太后提出武学事情,当然要牵扯到杨翼自己的身上,这才是今天讨价还价的重点,是以静待高太后的说法。

高太后吸了一口气,直接盯住杨翼道:“过去武学谕均为差遣,然目下武学如此重要,哀家欲改此差遣为官职,从一品!继续由杨翼担任,并除镇国将军!设武学谕副为差遣!杨卿以为如何?”

当下各人默不作声,都在看杨翼如何回答。杨翼其实心下明了,说起来这要涉及到大宋朝的官、职分离的官制。

这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当年太宗皇帝统一五代十国的过程中,留用了大批各国旧官员,使他们保持官位,领取俸禄,但不使掌握实权。等到了真宗皇帝的时候,便把这些措施加以制度化。按照这个制度,一般官员都有“官”和“差遣”两个头衔。“官”只是说明他可以领取俸禄多少以及级别的高低,而“差遣”才有实际的权力。例如左、右仆射、六部尚书、侍郎等等,这些官名只用作定品秩、俸禄、章服和序迁的根据,并不是说你当上了这官就有管事的权力。而差遣是指官员担任的实际职务,如县令、安抚使等就是差遣。官阶按年资升迁,即使不担任差遣,也可依阶领取俸禄,而差遣则根据朝廷的需要和官员的才能,进行调动和升降。所以真正决定其实权的不是官阶,而是差遣。比如你是门下侍郎,名义上是帝国的宰相级别,可是你并不能负责门下省,除非你还有“同平章事”的差遣,称之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那么你才有负责门下省的权利。

这样一种制度有利于皇帝直接控制用人大权,他可以随时提拔官阶较低而有才能者担任要职,也可随时撤换无能之辈。当然这样也使得各级官府层次重复,叠床架屋,机构空前庞大,许多官员都没有差遣因此变成了多余闲置的冗官。

杨翼的官是户部侍郎参知枢密,而武学谕才是他的“差遣”,所以一直以来杨翼并不能去管户部和枢密院的事情,他的工作就只在武学这一块。现在高太后把武学谕定为官名,虽然级别定为从一品,可是杨翼如果继续担任这个官,官倒是从正三品连升了三级到从一品,可却也就代表他从此再无管理武学的任何权利了,只有领了“武学谕副”差遣的人才能拥有实际管理武学的权利。

什么叫明升暗降?这就叫明升暗降!总而言之杨翼要是答应的话,加上先前答应将厢军部队全部解散,那么杨翼从此就和军队彻底不沾边了。

能不答应么?杨翼不能不答应,除非他一走出琼林苑的大门口立即就拉队伍造反。当然杨翼没有心思去造反,大宋朝好好的富裕繁华,加上赵佶那个家伙看起来永远都没有机会作皇帝了,有必要去造反么?更重要的是,高太后看起来真是老得离了谱,没几年好活的了,怎么说自己都年轻得很,饭都吃上几大碗,将来还是大有可为。

在众人的注视中,杨翼微微的点了点头,顿时整个琼林苑的大厅里似乎光芒万丈开朗起来,每个人都长出一口气,高太后更是眉开眼笑。

当然,杨翼答应了升官,却也没有这么容易就算完事,毕竟他原来就打算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的手下争取最大的利益,也为将来铺点路。

于是杨翼理直气壮的提出了很多要求,其中包括给予武学毕业学员非常高的待遇、给予张全拄陆定北王有胜等升任从四品以上的将领之职,这样将来等这些学生回到帝国各地之后,自己必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对全**队的影响力,自己的统一标准化也能得到更有力的推动。还有比较重要的是,杨翼提出了领武学谕副这个差遣的人选。

本来王存和赵瞻都想把这个差遣给他们自己人,不过现在杨翼提出后他们都不再说话。而高太后对杨翼的这些要求一概允准,就像作生意一样,总不能收了货还不给钱吧?所以最后这个差遣给了种思谋。此外,高太后还特地提出章楶、种师道等人都应该安排进入枢密院和参谋学士院。

这场宴会持续了很久,其间发生的事也大多不为外人所知晓。事实上,在升了杨翼的官之后,或许是对杨翼许诺离开军队的奖赏,高太后在宴会的末尾,突然有了几个提议。

“哀家听说杨卿向来有飞天之志!”高太后笑咪咪的:“以杨卿过往表现出的才能,哀家也相信杨卿乃我大宋的中流砥柱。是以升了你的官,当然也要派你的差遣!”

“嗯?”这对于杨翼来说不能不说是个意外之喜。先前杨翼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早就认为大宋的弊病在于冗官冗兵,自己也很想在这方面改革一番,可是非常讽刺的是,自己升了官之后也成了所谓的“冗官”。可是现在高太后居然说要派差遣?“这倒有点意思了!”杨翼看着高太后心想:“倒要看看你能给我怎么样的安排?”

高太后竟一改先前的笑脸,肃穆道:“连年征战,加上岁币之压,我大宋近来财力吃紧。既然赵瞻乃是枢密院执掌之人,自然不宜再分身管理户部。哀家决定判杨翼户部事!”

杨翼大吃一惊,说起来自己以户部侍郎判户部事,这在大宋朝可是非常罕见的,直接以部门主官出任差遣,不能不说高太后给的这玩意很大度啊!

很明显,高太后还没说到重点,接下来说的话让杨翼彻底觉得发晕:“当然,今日之谈话,还要经过朝堂讨论才是。眼下却有一要紧的事情,需要各位出谋划策!”

高太后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有一种感伤的味道:“官家还未至成年,因此宫中既无后亦无妃!哀家有意挑选一批女子进宫,也为日后作些准备。”……..

夜已深了,汴京夜晚的热闹之处乃是在南北州桥附近,因此目下的西大街上灯火昏暗空旷寂静。

杨翼带着几个随从策马行走在寂静的西大街上,他刚从琼林苑出来,心里则是百味交集。事实上说是百味,其实杨翼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味。他沉浸在刚才与高太后等人的对话中,很多事情都在眼前晃来晃去。

在大宋朝沉浮了三年了啊!经历了很多事,参加了两场可以记入史册的战争,现在更是马上要成为从一品的当朝副相,只可惜似乎自己并没有改变什么,似乎也没有得到什么,从此怕是要远离军队一段时间了,甚至连心爱的乌伦珠日格也不知所踪。

“我本来想专心去寻你的啊!”杨翼在晃晃悠悠的马上摇着头:“只是现在看来我却要去江南一段时间了。”事实上,今天高太后在宴会的最末,提出让杨翼去江南挑选一批女子入宫,这多少使杨翼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杨翼只是认为或许是太后怕武学和军队交接这段时间再起什么变故,所以把自己给支了开去。

“子脱!”苏轼在后面大声呼唤,毕竟苏轼的马术不太行,驰到杨翼身边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子脱何以走得这么快?害我一路好追!”

“苏大学士有事寻我?”杨翼讶然问道。

“子脱!你可知晓太皇太后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晓她为何让你去趟江南?”苏轼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叛乱时,郑雍等人打出的旗号是陛下在后宫荒淫无道。其实这事多少也有点靠谱!”

对于赵煦这个人,杨翼当然也多少有点了解的。一方面赵煦极度崇尚变法,另一方面据说赵煦成年后在“性”这方面需求极其旺盛,而其英年早逝据说也和他一天跟十几个女子上床有点关联,可这跟太后派自己去江南有关系么?

“据说陛下派人出去寻乳母确有其事!”苏轼正色道:“陛下十五岁了,却还要寻乳母,朝中知情的大臣都极其不满。尤以范纯仁相公最为激烈!就在昨天,参加完子脱的祭祀后,范相公还专门为这个事与太皇太后发生了争吵!听说范相居然气得摔了帽子!”

“你的意思是…..”杨翼还是搞不明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皇太后可能认为需要找一些女子进宫,一来为将来陛下选妃作准备,二来也可以让陛下安心在宫中待着,不要四处派人搞事,免得引起朝臣非议!”苏轼解释道:“然而这个事情却不是谁都能去做的。范相公认为此举乃是是饮鸠止渴,极力发对。以范相在朝中的德高望众,谁也不好去触他的眉头,更何况这事情说不定是太后溺爱太过的结果。”

“哦!”杨翼这下明白了,原来朝中大臣们都对这个事情不以为然,也没人愿意去惹恼极度郁闷却又领袖群臣的范纯仁,至于像王存这样与范纯仁交好的人那就更不必说了。所以高太后就把这事给扔自己头上了。反正我杨翼虽然身居高位但久不在朝中,与谁的交情也谈不上很深,加上一贯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军中大将的模样,高太后不把这个没人敢干的差使砸给我,还能给谁?

谢过了苏轼,双方在十字街口分道扬镳。搞清楚状况的杨翼看着夜幕下的京城,关于武学毕业、关于江南、关于正在江南的自己的那些好友,江鞪、黄炳炎、石贽,许多事情依旧在眼前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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