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堕落的辽国(三)(1/2)

作品:《盛世大宋

第二十六章 堕落的辽国(三)

夏夜,总是令人难以成眠。

以上这句话,是针对杨传香而言的。这里是飘香楼,尽管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然而飘香楼,这个汴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此时依然是喧哗和热闹的所在。士人们淫糜的唱词声,小吏们放肆的划拳声,歌伎们悦耳的歌声和笑声,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飘香楼上空交织成汴京城夜生活的缩影。

只不过,杨传香睡不着却不是因为飘香楼的喧哗。这里是后院,隔着飘香楼的主楼还有两道墙,中间的树木葱郁,可以很有效的阻隔绝大部分的噪音。更何况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吵闹,否则若是他真想清净的话,以他的钱财大可以在城外找一处幽静之所。

后院里有一口井,杨传香坐在井边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口井可是个宝贝,枯井涌新泉嘛,多少官员和学子在这口号称流着文曲星口水的井边磕过头、上过香。以至于现在要想来看一眼,最少也要一贯钱的门票。而之所以杨传香睡不着觉,当然也是因为“钱”的缘故。

最近的生意出了一点麻烦。早在几个月前黄河发了大水,造成了粮食短缺的局面,这使得老杨家的支柱产业酿酒业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危机。酿酒是需要粮食的,而酿酒产业做得极大的老杨家,对粮食的需求更是旺盛。

本来这也算不上大问题。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杨传香早已经完善了整个作业流程。除了大规模的酿酒作坊,他还拥有数个粮仓,其中的仓储足够他支持数月之久。按照他原先打好的算盘,只要撑过这几个月,等南方夏粮丰收的时候,粮食短缺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况且,据王有胜那个家伙的说法是,根本不必等什么夏粮,朝廷在交趾战场上大获全胜,光是头批从交趾运回来的粮食,就足以供京师一年之用。

只不过令杨传香意外的是,他的算盘似乎打得不太成功。目下几大仓库已经开始告急,然而他派出去的那些掌柜们,却在粮食收购市场上斩获甚少,粮食进仓的速度远远不如出仓的速度。

“搞什么呢?”杨传香曾经疾言厉色的训斥他的那些掌柜:“一个二个跟我吹牛皮,说自己是什么大宋商界的精英?我呸!不把粮买回来,我扒了你们的皮!别跟我诉苦,老爷我前天去了躺虹桥,运河上的粮船多如牛毛!怎么你们就买回这么一点粮?塞牙缝都不够!还精英?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垃圾!”

“东家!”有一个掌柜发了半天抖后终于说出了他的理由:“虹桥码头上确实粮食堆积如山!可咱们买不到啊!朝廷要救灾要充仓,粮食中的七成乃是朝廷所有,剩下三成,买家甚多!”

“那就提高收购价!”当时的杨传香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里。虽说朝廷一直在压粮价,但自己酿酒需要的粮食固然数额巨大,却也用不了进京粮食总额的三成。想来以亲侄儿杨翼的势力和地位,朝廷对自己抬价收购小部分粮食的作为,也不会太过为难。

问题就出在这次抬价收购上。杨传香旗下的各路掌柜倾巢出动,头一天捷报频传,高昂的收购价格使得虹桥码头的粮食市场一片利好的消息。可是从第二天开始,情况急转直下,各路掌柜焦头烂额惨败而归,简直就是颗粒无收。

“有人在跟咱们叫劲!”掌柜们大吐苦水:“俺们不管出多高的价格,都有人出双倍的价钱跟咱们抢。后来这事倒惊动了开封府,开封府一声令下把粮价完全压死。可江南来的粮商,依旧不把粮食卖给俺们”。

“什么人如此厉害?”杨传香在倒吸一口冷气后陷入了狐疑。黄河大水过后,尽管有交趾来的粮食补充朝廷的巨大空缺,使得粮食市场相对稳定。可是粮价还是比以往要高出一些。自己现在已经是在高粮价的基础上往上砸钱,怎么还有人如此厉害?用双倍的价钱购粮?这得要多雄厚的实力?这不是赔本买粮么?

更何况,开封府压住粮价后,江南粮商还是不肯卖粮给传香酒业。说明江南的粮商跟那伙神秘人私底下达成了协议,明面上按开封府的价钱买卖,私底下那伙神秘人一定还要另外给钱。

“去!动员所有的伙计!动用所有的关系!查清楚怎么回事!”感到危机的杨传香当即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而两天后果然传来了消息。。

这个消息来自河北。河间府有个叫丁安生的人,自称掌握了蒸馏技术和蒸馏器具,能够酿出和传香美酒一样浓烈芬芳的白酒来。丁安生本来就是大户人家,手里颇有些钱,于是就放出风声,要和老杨家的传香美酒一较高下,并且大量收购粮食。各个渠道上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表明,粮食市场上那伙神秘的买家,就是姓丁的手下。

“一较高下?”杨传香对这个消息持保留的态度。因为有真定路的伙计迅速带回了丁家酿出的酒,那种酒名叫“安生美酒”,喝下去后可以明显感觉到,其无论口感还是烈度,都远不如“传香美酒”好喝。“这样的酒根本不可能与传香美酒争锋!”杨传香对于自己得出的结论绝不怀疑,他奇怪的只是,丁安生怎么会为了这样劣质的白酒,而花双倍的价钱买粮?赔本嘛!莫非里面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来自真定路河间府的消息接连传来,情况渐渐明朗了。原来丁安生酿出的酒,根本就是没打算在大宋卖,而是卖给辽国的。

说来这事还跟传香美酒和杨翼有关。自打当年杨翼把酒卖到辽国后,辽国对酒的需求一直就很大。而大宋朝自有一套贸易政策,大宋在严格控制诸如粮食等日常用品卖出的同时,却唯独对酒的出口非常放松。这主要是受了杨翼的影响,当初杨翼对朝廷说要用酒来糜烂辽国的上层,几年来大宋朝廷还真就坚定不移的执行了这个政策,对辽国什么都不能卖,但卖酒就是辽国要多少大宋就卖多少。当然,这种买卖并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辽国根本没有钱。以往辽国的作法是用马匹、毛皮、珍珠等大宋需要的物品来交换酒,而辽国自己由于不愿意让大宋获得足够的马匹,所以这种“酒马”贸易的规模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规模并不大。

“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杨传香百思不得其解。本来丁安生卖酒给辽国,倒也无可厚非。关键在于丁安生为什么要以这么高的价格买粮!这不是摆明着赔本么?现在大宋的马匹也没有过去那样短缺了,你的酒换不来钱只能换来马,实际上赚的钱并不多。以这么高的成本酿酒,人家契丹人还未必喜欢喝!你亏大了啊!

对于丁安生亏本做买卖,杨传香并不关心!你老丁亏掉裤子也不关俺老杨的事!可你这么个亏法不要紧,你把粮食市场搞乱了,却让俺们买不到粮啊!这不是害人不利己么?这么白痴的事情怎么你就想不明白呢?

头疼!杨传香一想到这事他就睡不着觉!对着文曲星的口水,杨传香发起了呆!本来杨传香是有办法应对这件事的,他认为自己只要到开封府告上一状,告丁安生哄抬粮价,就能治丁安生的罪!可杨传香不打算这样干!因为他想看戏!他认为自己应该等待,他不相信丁安生能有那么多的钱。

“你这样做能支撑多久呢?”杨传香对着井口这样问:“十天?一个月?就算我号称京城二富,像你这样搞我也撑不了一个月!我等你!你买粮去吧!我就等着看你能折腾到啥时候!一个月你还不倒下,我就跳井里去!”

“这事多新鲜?”杨翼的声音从杨传香的身后传来:“不枉小侄大半夜的跑这一遭!京城巨富深夜跳井!太刺激了!你等会,我去找承福搬张椅子!我坐一边上好好欣赏!”

杨传香这郁闷!你说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呢?走路都不带声你吓唬你叔我怎么着?哦,我跳井你还一边上欣赏?当初这井不还是为你挖的么?没良心啊!

杨翼当然不是没良心,他从张择端府上出来,眼看着天色已晚。他一直琢磨呢!杨传香最痛恨的就是睡觉被人吵醒,自己这么半夜三更的把杨传香从睡榻上揪下来,指不定老狐狸得发急!结果穿过了喧哗的飘香楼到了后院,就看见老狐狸坐在井边上发傻,口里还嘀咕着跳井!开心!这节目够刺激啊!要说还是人杨传香厉害!本相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玩法呢?

“你叔我正在琢磨事情!”杨传香一把将杨翼拉到井边坐下,直接就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疑惑详细述说了一遍:“好歹你也算一大官,这事你得给我盯紧了!别到时候倒了你叔叔我的招牌!”

事实上没等杨传香说完,杨翼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了。他和杨传香看待事情的角度并不相同,杨传香纯粹是在考虑他的生意,从做生意的角度看事情未免格局就小了一些。而杨翼看事情,角度就要高得多,并且也全面得多。在杨翼看来,杨传香说的这件事与自己在甜水街江浙会馆遇到的事,还有在张择端府上听说的关于马匹的事,三件事必须联系在一起看待。甚至还要考虑到辽国的内部局势!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杨翼逐一理清自己的思路,他认为自己应该先从辽国局势这个大背景上着手。

辽国,毫无疑问现在辽国内部乱成一团。天灾兵祸,极度缺粮!这就是辽国的现实。那么,辽国最需要的就是粮食。而丁安生收购大批粮食,然后酿成酒与辽国换马!换来的居然还是肥到流油的马!

整个过程充满了矛盾!第一处矛盾在于:辽国如果缺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用马换酒?酒能当饭吃么?第二处矛盾在于:辽国如果缺粮,为何马匹还会如此肥硕?不把马拿去打仗早宰了吃了!以上两个矛盾,都是在辽国缺粮的大前提下得出来的,要解决这两个矛盾,唯一的理由就是,辽国不缺粮!

“不可能!”杨翼最终下了结论。抬头看了看天色,满天繁星早已经不见踪影,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云,天上黑乎乎一片。“月黑杀人夜啊!”杨翼的嘴角泛起笑容,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格外狰狞,把边上杨传香吓一跳!

“你要干啥?”杨传香站起来退后一步,狐疑的看着杨翼:“半夜三更玩什么不好?为何偏要玩鬼上身?”

很显然,杨翼并不是鬼上身,因为他认为自己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去找当事人来询问。谁是当事人?今晚在江浙会馆碰头的那伙人就是。

只不过,杨翼很清楚,明着问肯定不行!既然这事如此神秘,当事人当然不会有问必答!所以,要玩就得玩狠的。最好是趁着天黑,把朱三爷、韩彬和唐茂、还有正主儿丁安生,全部逮起来,隔离拷问!不怕他们不招!当然,这事得秘密进行,毕竟半夜出去抓人回来拷问,要是惊动了开封府,总归有点不太好玩。

于是杨翼拍了拍杨传香的肩膀,嘱咐他亲爱的叔叔继续研究跳井的问题,然后就回了太尉府,把睡梦中的王有胜揪下了床。

王有胜当然极度痛苦。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忙碌,每天他都跑南泊,带着赐胡军和一众武学生练习骑兵战术,就等着红兰对抗的时候灭掉杨得贵那个嚣张的人渣。而今天比往日更累,因为他在南泊练习完了之后,还去了一趟南泊对面的郑家村,与早就搬到郑家村的秋香一番温存数度顶峰。好不容易才从顶峰下来,回到太尉府洗完澡爬上床,这还不够半个时辰呢,就又让杨翼给搅和了。

“把府里的侍卫都叫上!”杨翼是这样对王有胜说的:“别穿得太明显,全部换上夜行服!抄家伙跟我出去!”

“这是太尉府又不是贼窝!俺们哪来那么多夜行服?”王有胜揉了半晌眼睛后头脑恢复了清醒:“夜行服?你确定吗?”

“你不是女人吧?”杨翼奇怪的看着王有胜:“我知道曾经有个姓王的丫头就最喜欢这样问:你确定吗?”

事实上王有胜的疑问确实是个问题,是啊!哪来的夜行服呢?说也奇怪,杨翼以前看人写书拍电影,夜行服简直就是所有人的随身装备,想什么时候穿一抓一大把!很明显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样的好事,最起码俺们太尉府就不是随时都有啊!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整个太尉府一片鸡飞狗跳,所有的房间都点起了灯,到处都是丫鬟和侍卫们睡眼惺忪到处翻查着黑色的衣服。“这件你看行么?”“我看行!就是模样比较像肚兜!”

杨翼等不了那么久,再鼓捣下去天就亮了。匆匆把人集合好一数,府里现存侍卫六十三名,全身黑色装扮的只有九个人。虽然剩下的人都有平日里穿的黑色裤子,但衣服就实在太寒掺了!大多数人都身穿睡衣,基本上就一片惨白色,在夜里格外扎眼。最可笑的是有两人不知从哪个丫鬟房里找来黑色的胸围,围在脸上一副陶醉的模样。

要说还是王有胜脑袋灵光,对于这个寒掺的场面他当即提出了个建议。这个建议简单点说是这样的:不用所有人都去,找二十个人就差不多了。反正二十个人都有黑色的裤子,其中九人有黑色的衣服。大家上身都不穿衣裳,把那九人的黑色衣服剪开,然后每人身上挂上几块黑布也就算数了,当然脸部也得蒙上。

这个建议听上去还不错,杨翼无奈之下也只好采用,等全部人都装扮完毕后,杨翼就彻底傻了眼。

“你说你出这馊主意算怎么一回事吧?”杨翼郁闷的看着他的二十个手下,一个二个脸上蒙着块破黑布,**的上身挂几条黑色的布碎!怎么看都像要饭的乞丐:“就这样吧!有胜你带一队去城东武馆,我带另外十人去江浙会馆!抄家伙!出发!”

一伙人每人抄了一条大木棒,再带上几个装人的大口袋,跟着杨翼就窜出了太尉府的大门口。此时早已经过了半夜,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远处传来的狗叫,大街上漆黑一片悄无声息。按照计划,大家出门后走的道路却不相同,王有胜去城东武馆,走的是东北方向,而杨翼的队伍则是去甜水街,走的是东南方向。事实上,走的路线不同,也意味着发生的故事不同。

杨翼带着队伍沿着街道的边缘提着棒子快步疾走,转过一个巷子口正准备穿越南御道的时候,猛然发现巷口处坐着几名兵士,开封府晚上出来巡逻的兵士!

“啊哟!鬼啊!”一名兵士一眼就看见巷口里冲出许多黑影,当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众兵士当即大哗!慌慌张张从地上纷纷跃起,手中的兵刃出鞘,四下张望。

南御道,当然是汴京的主干道!与别的地方漆黑一片所不同的是,这里是悬挂有街灯的,虽然隔上很远才有一盏灯笼,但微弱的灯光终究还是能分辩出冲出来的是人不是鬼!

贼人!这绝对是贼人!兵士们当即反应过来!这还不是一个贼,是一群贼!瞧他们身上挂那些黑布碎!一定是穷疯了半夜出来打家劫舍的主!

杨翼在那士兵喊出声的时候就知道坏了!怎么办?赶紧跑啊!要是在这街头上黑灯瞎火的打起来,热闹可就大了!

杨翼一声呼啸,调头就往回跑。手下的侍卫们早知事情不妙,自然亦是发力逃窜。巡逻的兵士们这下来了劲!很明显这伙蟊贼胆子很小嘛!俺们是兵,他们是贼!虽说俺们人数上少几个,但正义永远能战胜邪恶嘛!还想什么?追啊!

结果可想而知,这伙蟊贼被兵士们连着撵了十几条街,一路上兵士们不停高喊抓贼,连带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百姓,追兵和蟊贼所到之处,灯火连片亮起。

“搞什么呢?”杨翼上气不接下气又越过一处巷角,突然就发现新的危险到来了,前面一处院子亮起了灯光,门开之处数条巨犬咆哮着夺门而出!

杨翼倒吸一口冷气,这回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身边气喘嘘嘘的侍卫们反应极快,看到那几条狗冲过来早就刹住脚步,拎着还在手上的棒子就朝追上来的士兵们扑了回去。

那几名士兵本来追贼追得挺惬意的,撵着伙贼满街跑啊!好久都没干过这么风光的事了!怎料到这伙贼居然还敢反扑?一时间不免乱成一团。

“打啊!”杨翼一声虎吼!众侍卫棒如雨下,三下五除二就打得几名兵士倒在地上哭爹叫娘。

接下来的故事顺理成章,打垮了追兵,狗还在!这伙倒霉的贼又开始沿着来路往回逃窜,几条狗在后面追,而且令人沮丧的是,随着时间的增加,沿路加入追击队伍的狗也似乎越来越多。

等再次跑到南御道的巷子口时,杨翼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个选择了。因为很多巡逻的士兵都听到了这边的响动朝这边蜂拥而来,不能再瞎跑了!等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之后,那就跑不掉了。更何况,附近的百姓人家都开始点起灯火,指不定连百姓都会加入抓贼的队伍。

“去开封府!”杨翼研判清楚形势后,郁闷的作出了选择!太尉府的方向有追兵,南御道不能上去,西面那群狗龇牙咧嘴的好不可怕!只有去西北面的开封府了。所谓条条大路通衙门,从这里去开封府有无数条道路,去了开封府就安全了,好过在这地方被人当贼打死。当然,杨翼也不是没想过是否应该在这里亮出他相爷的高贵身份,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开玩笑,我在这喊我是你们的杨相爷,谁会相信呢?”

“我信!”张商英纳闷的看着面前这伙蟊贼,心里止不住的嘀咕。

说起来,张商英今晚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近来天下太平,身为门下侍郎还兼着权知开封府,张商英自认为这是自己从政生涯最顺利的时期。所以,晚上的时候张商英约上新党的几个好友,比如蔡家兄弟等人一起去看了一场大戏,期间大家也就最近的朝局交换了意见和看法,并且一致对今后一段时间的政局发展作出了比较乐观的预测。在他们看来,小皇帝年纪还轻,这就意味着新党还会有很长的时期来主导国家政治,改革的潮流必然成为主流。目下黄河救灾工作将近尾声,或许已经到了全面推出变法的阶段。

只不过,对于如何变法,这帮新党的骨干却还存在分歧。有人认为应该彻底恢复王安石的那一套东西,有人则认为还是另起炉灶的好。当然,所有人都认为,究竟要怎么干,还是要等一等杨翼的表态,因为杨翼之前曾经跟蔡家兄弟讲起过土地改革的大体纲要,并且只有以杨翼现在领袖朝局的地位,才最适合推动变法。

张商英是带着惬意回到开封府的,吃了点夜宵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刚才睡着没多久,就被急促的呼叫声所惊醒!

“大人!出了点小事!”有人在门外高声叫道:“冷提刑说,需要大人亲自处理!”

“小事?”张商英恼火的坐起身,这大半夜的搞什么呢?开封府不比一般的府衙,通常一般的事情,包括日常的诉讼、徭役、工事、户籍、治安等等事情,下面有许多层级的官员和办事机构来负责,根本不用身为府尹的张商英来处理。能半夜把他叫醒的,自然不可能是小事。

“有伙蟊贼,被半夜巡逻的兵士追到府衙来了!”门外的人说道:“贼首自称是…朝廷命官,属下等不敢妄断,只好请大人定夺!”

张商英倒抽一口冷气,身上的汗毛刹那间全部竖起。杨翼?张商英是个聪明人!一听说朝廷命官,马上就想到,这一定是杨翼!你想啊!假如有那么一个朝廷命官,大半夜不睡觉,跑大街上扮贼玩,这种事整个朝廷有谁能干得出来?就杨翼最能折腾嘛!

“假如是杨翼,这事麻烦了!”张商英的心里上下打鼓!在他看来,杨翼做事向来高深莫测,尽管平日里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但全天下都知道杨翼这人绝不是好惹的茬,每次折腾到最后总是带着政治缘由。上次茅厕那件事,杨翼把京城折腾了个底朝天,这才过去一个月,还没消停几天,又来?

“这回他大半夜扮贼玩!还找上了开封府!”张商英觉得有点冷:“麻烦大了!这次他想干啥?我最近没得罪他吧?”

张商英坐在床上仔细回忆了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事情,怎么都想不出来“宰相扮贼”究竟玩的是哪一出。在确定了自己向来就是杨相爷这边的人之后,张商英这才疑神疑鬼的起了床,小心翼翼的到了府衙大厅。

“嘿嘿!”张商英看到杨翼的时候都不知该说点啥,只能把脸凑过去傻笑。这伙人的扮相实在是太寒掺了,你说你好歹也是首屈一指当朝权贵,就算你要扮贼玩你也扮得帅点好么?你们身上挂一堆黑布条,这算什么玩意吧?

面对张商英的傻笑,杨翼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杨翼打着哈哈:“张大人睡得可好?今晚月色不错啊!”

“嗯!不错!”张商英心里嘀咕这月亮都没有哪来的月色呢?陪着小心道:“天气挺好!这个月色嘛!嘿嘿!下官敢问大人这是…..?”

“哦!”杨翼尴尬道:“本相瞅着天气不错,带着伙计们出来…这个锻炼身体!路上不知哪家的狗不开眼,一路狂追就把本相追这来了!”

“没什么事的话,本相就告辞了!”杨翼琢磨着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知王有胜那边怎么样了,还是早走为妙,天也块亮了,走得晚让太多人看到就有点不太合适:“麻烦张大人派队人送本相回府,以免再遇恶狗!当然,张大人要注意身体,半夜三更的早点睡,别瞎折腾了!”

“我折腾?”张商英目瞪口呆的看着杨翼离开府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你究竟什么意思呢?半夜跑来把我弄起床,扯上一通天气不错你撒腿就走!我折腾?……

和杨翼比起来,王有胜的运气显然很好。他带着队伍向东北方向前进,按路线,他也要穿越南御道和东横街的交叉口。只不过这样一来,由于路程相对较远的缘故,当王有胜接近交叉口的时候,晚了杨翼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王有胜幸运的躲过了一劫,因为他在到达南御道边上的一个巷口时,忽然听到南边传来无数的呼喊声,从黑暗的巷子口往外望去,只见许多半夜巡逻的士兵,开始沿着御道向南面蜂拥而去。

“不好!杨大人被发现了!”王有胜何其聪明!很明显杨翼撞上了巡逻的士兵,这会一定在疯狂逃窜呢!

“王大人,那咱们怎么办?”有个侍卫问道:“要不,咱们退回去?看看相爷那边的情况….”

“不!”王有胜笑道:“你也知道他是相爷,就算被逮到也出不了事!这下正好,相爷那边吸引了巡逻兵士的注意力,正好方便咱们照原计划进行。先抓了朱三爷,然后大家再辛苦一趟,顺带抄了江浙会馆!”

接下来的整个行动看上去相当顺利。或许是因为这几年城东武馆雄霸江湖,背后还有官府撑腰的缘故,历来都没人敢惹上门来,所以戒备相当松懈。王有胜在命令一名最强悍的侍卫撞开大门后,带着人就往里狂冲,这地方并不大,王有胜以前也跟着杨翼来过,因此片刻之间就带人冲进了朱三爷居住的房子。

朱三爷原本在睡觉,忽然被房门轰然一声巨响给惊醒过来,正想着怎么回事呢!便见一道黑影铺天盖地的当头罩了下来。

“不好!仇家寻仇!”朱三爷大惊之下何等快捷,眼前这道黑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估摸着八成是用来装人的大口袋,坐在床上的身体刹那间绷紧,腹股发力头朝下飞快的滚到床边,刚好躲过了大口袋的罩口。一抬头,脑袋上就遭受了一记重击!耳边轰然作响,眼前金星四射!“完了!”朱三爷昏过去前就只想到这个词!

王有胜一棒子敲晕了朱三爷,哪还敢迟疑?指挥手下迅速将朱三爷装入袋中,抗起来就往外撤!

四处厢房里的灯都亮起来了,有人开始睡眼惺忪的从房中走出来张望,当然眼前的一幕让城东武馆出来张望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只见黑夜中一伙衣衫褴褛的黑衣人正在往外狂奔,其中一个人肩膀上还背着一大口袋。

“咱们挨抢了!”终于有人大叫出声:“丐帮!是丐帮!关门,关门!”

大门哪里关得上?这伙黑衣人实在是太凶悍了,快到门附近的时候就开始对两边出来的人动手。大棒子舞得虎虎生风,一打一个准!城东武馆的弟子们虽然多少也练过几招功夫,但太尉府的侍卫那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是血雨腥风杀出来的煞星。无论动作还配合都非常简洁实用,凶悍到了极点,加上准备充分,城东武馆这些穿着裘衣空着双手刚从梦里醒来的弟子们哪里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一阵乱棒过后,城东武馆里一片惨叫,很多人都是连滚带爬的哭嚎着往屋里窜!等到黑衣人全部跑远了之后,才有人从窗口再探出头来叫道:“莫要惊慌!贼人没抢多少东西,快报朱三爷!…….”

“那是啥武馆?”王有胜在远离城东武馆的街角确定没人追上来之后,这样问他的属下:“真的是一家号称雄霸江湖的武馆么?”

其后的事情愈发顺利,王有胜在把朱三爷送回太尉府后接着去了江浙会馆。这次他的做法就和在城东武馆不同。他带着手下首先砸晕了看门的一个人和一条狗,然后就控制住了正在柜台打着瞌睡的一个会馆伙计。套问出韩、唐、丁三人住宿的房间后,把侍卫们分成三批直接冲进房间拿人。

三个房间也不是一点守卫都没有,比如丁安生的门前就有两人斜靠在墙上打瞌睡,只不过这么一点守卫力量对太尉府这些凶悍的侍卫们而言,就实在是微不足道。没费多少功夫,王有胜就带着三个大口袋回到了太尉府,此时,天都还没亮呢!

清晨,或许每个清晨都是一样的,然而在同样的清晨里,不同的地方正在上演不同的故事。此时的汴京城,已经开始有商贩打开了铺面,汴河上也响起了船工的号子和苦力们的吆喝,又一个白天将要来临了。而在太尉府一间四面是墙的房间里,有人正在恐惧中面对几个蒙面人的询问!很明显,这人是韩彬。

“说吧!”王有胜憋着嗓子,隔着蒙面布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尤其显得阴森。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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