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作品:《盛世大宋

第十一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很显然,四月份似乎并不能称之为春天,四月阴雨的天气也在进入下旬的时候宣告终结。然而夏天的到来并不意味着春天的迅速离去。对于汴京乃至整个大宋而言,上面那句诗是目前所有人心情的最好表述。

十二天前,陈远鸿率水军大破兴庆府。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哗然!举国为之欢呼!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捷,这是足以告慰列祖列宗的伟大胜利!

在汴京,人们对于黄河水患的忧虑一扫而空,阴霾的气氛更是荡然无存。从东西大街直到南熏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们到处在传说着那有如从天而降的神奇水军,人们到处在传说着有关前线的奇闻逸事。官员们弹冠相贺,各地贺表如雪片般向中央飞去。对于彻底打败西夏这个心腹大患的信心,一夜之间空前高涨。连带辽国、高丽、以及东南诸邦,皆在震惊之下向大宋高唱赞歌。欢乐和振奋的气息笼罩了帝国的全境。

朝廷内部,对战争的希望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开战初期的种种不顺不再有人提及!连日来,枢密院请求加大对天下所有水军的投入力度,林希以一本《论水军的超强战斗力》的伟大著作,引得朝野为之赞叹追捧。江南、湖广诸路衙门,纷纷上表,要求扩建水军。

而身为帝国皇帝的赵煦自然也是龙颜大悦,先是在集英殿大宴群臣庆贺胜利,其后又指示礼部举行了全城为之雀跃的宗庙祭祀大典,籍以告慰先祖,再叙恢复灵武的梦想。再然后,赵煦下令犒劳三军,凡前线将士,赏钱二十贯!凡杀一夏人者,划夏地十亩赏之!凡战争中记功者,赏夏人奴隶十人!甚至在后方进行转运的百姓,只要在运输中出过力气,皆免半年徭役,各种税款全额减半!除此之外,赵煦还立即下令组建劳军团,以苏轼为劳军使,带京中翰林三十八人,赶赴前线鼓舞士气。“从胜利走向胜利!”这是赵煦在苏轼出京那天挥毫写下的字句。

皇帝的诏令,毫无疑问把帝国的欢乐气氛更进一步的推向了**。然而在最前线,气氛却和帝国内部完全不同。交战的双方将士,各有各的想法和部署。

对于杨翼来说,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水军开打前的那天夜里,他还在旷野里裸奔,跑了差不多五里地才摆脱了那几条饿狗的追踪。最后天亮了,他终于靠近了泾源大军主力部队的外围。而既然到了外围,杨翼当然也就很容易遇上了宋军的巡逻小队。

只不过要证明身份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那个巡逻小队的士兵死活都不相信这么一个光着屁股四处溜达的家伙竟然是最高统帅。要说杨相俺们可都是见过滴!前段时间在泾源的时候杨相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翩翩起舞,那是何等威武和潇洒!就你这模样也敢自称杨相?会说宋语有啥稀奇的?估摸着你就是一俺们大宋的逃兵,待会送军法处置!指不定你还是西夏一探子呢!

杨翼说了半天越说越不对劲,最后一听士兵说傩舞他立马来了劲头!当即张牙舞爪的一番狂跳,几个士兵一边上瞅了半天,终于觉得似乎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这才把杨翼送到了郭成的大营。

一到大营,种思谋等参谋众将基本上都在,昨晚上那场不期而遇的袭击并没有让统帅部的主要人员受到太多损失。杨翼宽心之余仍旧未免郁闷不已,一来光着屁股逃回来多少有些尴尬,二来军中可是有史官的!要是将来的历史这样书写:“某年某月某日,统帅部深夜遇袭,杨翼混乱之中仓惶逃窜,无片缕遮身,光腚夜奔三十里,路遇巡逻队,大跳裸舞方始化险为夷......”好像流传后世那可就英名大损啊!

接下来的一天里,别人都忙着打仗,杨翼却三番五次的往军史官的营帐里跑。求爷爷告奶奶连吓带蒙非得让人军史官把事情给写得婉转一点。

“婉转?”军史官是搞历史的,而搞历史的人往往都固执得很,别说你是相公!你就是皇上那也无权过问俺这历史咋写!你吓唬谁啊?当年司马迁为了写历史把命根子都豁出去了,俺也姓司马!自然不能给先人丢脸!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司马大人!要不这样......”杨翼抓耳挠腮老半天,这才道:“基本的事实你当然是可以写的!但是同样一件事你总有不同的描述方法嘛!咱们研究研究,看怎么把我这事写得高大一点,写得英武一点!你知道杨传香是俺叔吧?五千贯?要不一万贯?这可不是贿赂,俺叔一直想资助一下历史事业!您可得给这个机会啊!这也是您的机会,把历史写作事业发扬广大嘛!”

既然如此,司马大人当然也没有了意见,只要基本事实不出偏差,为了伟大的历史事业,也还是可以通融一下!两个人躲在营帐里整整研究了一个夜晚,最后才终于敲定了故事情节。准确的说,后世的历史里只留下了一段话:“翼亲身诱敌,乃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开营门坐桶而浴,夏军遂中伏。翼拳毙夏将,力斩夏卒数十人。为进一步鼓舞士气,翼其后裸奔三十里。以赤膊上阵之威武,为全军将士之表率!真乃一脱而现拳拳赤诚之心!真乃勇冠三军之悍帅!真不愧子脱之名啊!赞唱曰:功名利禄皆抛去,自留裸躯照汗青.......”

“嘿嘿!不错!”杨翼终于一块石头落地,一万贯算啥?太划算了青史留名啊!美滋滋的回到中军大帐。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带领整个统帅部亲临前线,勉力督战。

这场韦州攻防战,真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静塞军司经营韦州日久,防御工事修得无比坚固。而且仁多保忠也确实能打,他根本没有单纯的进行防御,而是不时派出大量骑兵冲击宋军的进攻队伍。有几次夏军骑兵差点把宋军前几天拿下的两道阵地夺了回去。好在宋军经过历代的经验积累,在攻城时如何应付骑兵反冲击这方面早已经有了成熟的做法,比如这一次宋军带来了大量的撞钩车。所谓撞钩车,乃是一种蒙着生牛皮的三角形木车,车中伸出长达数尺的铁钩向四面展开,一旦骑兵突然反冲锋,在狭窄的空间里就会被铁钩极大的阻滞和杀伤。就是依靠着类似的车辆,宋军面对夏军骑兵的数次反击都基本没有乱掉阵脚。

尽管如此,攻击进展依旧极其缓慢。宋军在四天的时间里向夏军的阵地推进了整整一里地,然而就是这么一里地也让王恩和郭成两部阵亡人数近万人,每一寸土地都染满了鲜血。

第四天傍晚的战斗尤其激烈,宋军一部利用大型塔车为掩护,成功在挖出了一条近五十丈的地道,从而绕过了夏军阵地的一处突出部,然后利用一种专门掩护从地道口向外冲锋的车辆“头车”,形成对那处突出阵地的夹击之势。只可惜正面攻击的部队动作太慢,迟迟没有发动,白白错失良机不算,还导致包抄部队最后被围歼。

杨翼算是大开了眼界,四天的时间里足以让他领略了这个年代大型攻防战的壮观。因为双方部队无所不用其极,各种计策层出不穷。夜战、袭营、火攻、迂回,双方的马步军真是斗智斗勇,甚至许多心理层面的策略较量也从来没有停止,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消息在双方的军队里传播,斥候和探子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不亦乐乎。

当然,无论战况如何激烈,杨翼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看法,那就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打韦州就算十天半个月那也是不可能打下来的。兵法云,十则攻城。没有处于优势地位的兵力,在阵地前耗上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成功。虽然韦州是整个宋夏战场的核心,但决定最终胜负的地方却绝不会是韦州!只有把仁多保忠调动出来,才是关键之所在。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整个统帅部都在紧张的关注着各个战场的局势!

首先一个问题在于粮食补给!后方的运输困境随着战事的进行开始体现了出来。章淳、曾布不断告急,说京兆地区的存粮即将宣告用尽!他们认为如果杨翼不能在半个月内获得水军的支援和补给,那么就必然会面临全线崩溃的命运。

其次,在东部战场,宋军的形势相当不错。姚古在正面和萌井军相持,而姚雄则大举侧击了清远军,使得萌井军队不得不减弱了进攻清后和近萌防线的力度。

再次,在北面战场,林东一路狂奔成功的打通了守备空虚的白左线。前锋由禹藏麻花率领已经进占白池城,主力在林东的率领下于左村泽构筑了防御工事。“没粮!”林东在写给杨翼的信里这样说:“子脱收到信时,我部已经抵达左村泽构筑工事。叶悖里和羊讹花从南北两路尾随而至,却并未立即发起攻击。弟思之,夏军占据左村泽之决心不大!皆因我水军迟迟不动之故!是以夏军想拖至我军粮尽疲惫再行进攻。事实上我部早无粮食,大量马匹屠杀殆尽。只求夏军速来战斗,也好吃点人肉!子脱,快点吧!快点催水军动手吧!让夏军早点来打我吧!”

面对林东这样的请求,杨翼无可奈何。林东是绝对不能动的,必须钉死在白左一线,确保合围仁多保忠并阻止夏州援军!有粮也罢没粮也罢!林东那里迟早必成整个战场的焦点!

只不过,白左线成为焦点是以后的事,战事的发展决定了现实焦点在黄河上!水军不动手,梁乙逋和仁多保忠当然就不紧不慢!他们根本不会急于吃掉林东!

整个统帅部都在忧心忡忡的注视着黄河的动静!水军到底动手没有?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答案!消息的传来总是要迟滞几天!每天夜里杨翼都辗转难眠备受折磨!“陈远鸿啊陈远鸿!”杨翼在梦里都呼喊着水军的名字:“我们都快没粮了!你他奶奶的在搞什么啊?”

搞什么?当然是搞掉了兴庆府!还有孙竖南,他完全摧毁了小得掉渣的定州城,建立了陆上营寨!消息是在第五天的早上传过来的!

“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战场!传回汴京!夏军主力全线收缩在战略要点的策略宣告破产,他们将被后方的噩耗全部调动出来!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杨翼简直兴奋得无以复加!整个宋军大本营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这样一来!林东就真成焦点了!”种思谋皱着眉头大泼冷水:“水军是在五天前攻破兴庆府的!想必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夏国都收到消息了!嘿嘿!我军在定州建立基地,现在谁都能猜到咱们要从那处获得补给!梁乙逋定会攻击他西面的定州,既然要西进,自然要先打垮侧翼林东的威胁。而仁多保忠亦会配合!”

“我们能不能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左村泽?”李宏伟思虑道:“协助林东防守?他们早已粮尽,怕是靠不住啊!”

“不可能!”种思谋大摇其头:“韦州防御坚固,我们兵力并不占优!我们现在的战术就是等仁多保忠分兵!我们才有优势!怎能咱们自己倒先分散起攻城兵力了?”

“说起攻城兵力,其实就算仁多保忠真的分了兵,咱们也占据不了太大优势啊!”种思谋接着一声长叹:“十则攻城,诚为真理!可千万不要出现别的战场进展顺利,咱们却死活拿不下韦州这样的大笑话啊!那会让咱们之前付出的一切都泡汤!”

宋军大营里的欢呼声还在彻响,然而统帅部里却陷入了一片寂静中。杨翼踱着步子思来想去,种思谋的话确实有道理!攻城就是靠人多!仁多保忠分兵出去能分多少?三万?五万?就算俺们三十万人打剩下的十万守军也未必就有必克的把握!

或许这得看林东的本事,他守得越稳,想必仁多保忠分兵越多。然而林东真能守得住么?在没粮的状况下能守多久呢?是不是俺们要攻一个月,他林东却只能守得半个月呢?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强化对韦州的进攻!那就是进一步增加攻击韦州部队的人数!只不过此时能从哪里调兵?京兆、鄜延、秦凤根本已经被抽空了!更何况就算那里有兵,也很难从葫芦河那条狭窄的道路或者从萌井威胁下的横山地区过来!

“本相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杨翼停下步子,搓了搓手:“咱们能不能让船队把兀刺海的鞑靼汪古部运过来?直接在定州登陆?然后让这些野蛮的骑兵们沿着白左线一路冲锋?一则帮助林东防守,二则增强咱们打韦州的力量?”

“好主意!”种思谋略一思索立即两眼放光:“汪古部族战力强横,就在兀刺海大营!这帮野人要是冲过来,够夏军吃上一壶啊!”

“只不过这也是需要时间的!时间啊!”杨翼犹豫道:“消息从这里去定州,就算拼命传送,最快我算你四天!定州的船北上是顺流,两日可抵达兀刺海城!汪古部要集结,再登上补给运输船过来,再从定州上岸打白左线!前前后后,那得要多少时间?有用么?”

“那些野人不像咱们宋军啊!”种思谋笑道:“他们大草原上游荡惯了。行踪向来飘忽,想走就走想停就停!集结出发根本不用像咱们这样准备数月!骑上马带上刀说出发就能出发!更何况为了保卫兀刺海,他们一直就在水军大营附近,好像有几万人吧?虽说消息过去他们才过来,末将预计八天后他们就可以在定州上岸!”

“有总胜于无!”杨翼叹道:“立即传消息过去!至于林东,让他最少也要坚持十天吧!”

韦州城内,帅府。

“娘娘啊!”仁多保忠一声凄厉的惨叫,当着众将的面大声哭嚎:“您没事吧?”

“娘娘没事!目下已经抵达安阳!”拓思祚摇着头,大叹一口气:“那天宋军来得太过奇怪,兴庆府完全没有防备。宋军开始攻城的时候,卫戍和班直军营的兵士们完全乱了手脚,没人集结得起来。城中百姓亦是混乱不堪!眼睁睁看着宋军破了东城,却无力反击!好在混乱中娘娘和陛下都安然无恙的跑了出去。只可惜我百年之都竟落入宋人手里!何其悲哀啊!多年积蓄的财务一扫而空,数百大臣、过千贵族竟全部被宋人捉住!不论战争最后胜负如何,仅此一役,我大夏元气大伤,怕是没有数十年都恢复不过来了!”

拓思祚话一说完,全场大哭!百年都城被破大臣宗室被掳,这是何等的耻辱?

“我与宋人不共戴天!”静塞军司副统军野利塔跳出来大叫:“给我三千人,我即刻出城斩了杨翼的首级回来!”

“野利将军倒是勇猛得很啊!只可惜,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哟!”监军使费听阿钛冷笑道:“知道啥意思么?”

“啥意思?”野利塔愕然问道。

“就是说天道平衡,往往勇猛过头者,脑袋却白痴得很啊!”费听阿钛白眼一翻,不屑道:“眼下都城告破倒也就罢了!宋军还在黄河东岸建立了大营,依本将分析,前段时间天下大雨连绵,宋军的粮食出现危机。此时建那大营,怕是为了补给前线吧?”

“大宋后方没粮,难道黄河上就有粮了么?”野利塔愤怒的嚎叫:“你这贪生怕死的杂碎!你们费听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什么我们费听家?”费听阿钛大怒:“我党项八族,就你们野利家从来没有教养!一族的野人!”

“好了好了!”仁多保忠眼看着这俩人要打起来,连忙止住。费听家和野利家争吵了上百年,反正是没个完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局势啊!

早在听说兴庆府告破和宋军在定州建营这两个消息之后,仁多保忠就清醒的意识到了危机。宋军的全盘阴谋昭然若揭,这场战争分明在三年前就已经策划好了!他们在白达旦西北的鞑靼草原上蓄积了无数的粮食和兵员,为的就是今天!

那么宋军建立定州大营,毫无疑问就是为了缓解粮食危机!先前自己还以为林东部跑到左村泽是为了包围自己,现在看来更像是为了让白左线成为杨翼大军的补给线!

要不要去打林东?仁多保忠却认为绝不可!宋军的阴谋一环扣着一环啊!自己分兵去打林东,那么韦州怎么办?应对三十万宋军的压力可不是那么好玩的!最近一段时间宋军攻城愈加猛烈,再分兵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啊!

“仁多将军非打林东不可!”拓思祚死死的盯着仁多保忠:“都城被破,宋军的水师随时将沿着黄河南下,祥庆府、灵武尽在黄河两岸!仁多将军若不是不打林东,就去不到定州!势必影响灵武和祥庆府的安全!更有甚者,水师在我后方大闹,仁多将军置太后于何地?敢不救么?”

仁多保忠冷哼一声,却不言语!拓思祚从梁太后身边来,现在搬出太后的安全来压自己,一时之间倒无法措辞应答。

拓思祚大声道:“若是仁多将军另有考虑,那倒也就罢了!朝廷还派人去通知了梁相国!梁相国势必西进去打定州和顺化渡!让宋人水师变成笼中困兽!仁多将军不必大举赴援,只需派人去消灭林东,确保梁相国南方侧翼的安全!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仁多将军竟也不同意么?”

说的是啊!仁多保忠犹豫了!梁乙逋这混蛋跟梁太后那是一家人,听到都城被破焉能不急?他去好啊!他去俺就不用去!俺派出少量兵马去打林东便是,想来吃得掉林东就好,吃不掉也能拖住林东!总归是给朝廷一个交待了!就是便宜了梁乙逋那厮!俺在这里应对宋军主力,居然还要分兵保卫他梁乙逋的侧翼,这就是嫡系和非嫡系的区别!

“野利塔!费听阿钛!”仁多保忠终于叹了口气:“你们各点一万人,去左村泽!”

王亭镇,梁乙逋的脸在扭曲!

他是在昨天收到宋军水师突然冒出来这个惊天消息的!当时梁乙逋就慌了手脚,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宋人还与水军这一招啊!

只不过,慌乱归慌乱,所谓你有张良计俺有过墙梯!梁乙逋立马想到了应对之策。

宋军既然从北面的乌加河南下,那就得过顺化渡!既然在定州建立大营,当然毫无疑问就是想通过白池城和左村泽这条夏韦二州之间的狭窄地带给东南方的杨翼送粮!那么,自己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了么?

打垮侧翼的林东,主力西进去灭了定州的那个基地,分出一部去顺化渡截断水师归路,诚为上之上策也!

于是,昨天半夜里夏州主力在梁乙逋的率领下倾巢而出西进,今天中午的时候抵达了王亭镇。这王亭镇,刚好在定州东部门户万井口的东面,在左村泽的北面。才到这里,梁乙逋就收到了两个消息!这两个消息让本就郁闷的梁乙逋简直怒不可遏。

一个消息是羊讹花送来的。羊讹花得意洋洋的宣称,他和叶悖里困住了林东,再等上十天八天,不用流一滴血就能把林东困死!

“你个杀千刀的白眼狼!”梁乙逋当即拍案而起破口大骂:“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啥十天八天?本相大军西进,要是林东突然向北抄了本相的后路,这还不得都完蛋么?来人!给我下令痛斥羊讹花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三天!三天之内他打不掉林东,让他自己的人头来见我!啥?身体?身体拿去喂狗!”

要说第一个消息只是使梁乙逋愤怒的话,那么第二个消息则使得梁乙逋陷入了两难的犹豫之地。

消息是夏州那边传过来的!说是有一股宋军部队,突然越过了贺兰原,前锋距离夏州不足百里了。

不管这支宋军部队来自哪里,很显然,梁乙逋忽然发现自己的西进计划面临夭折。要是宋军打下了守备空虚的夏州怎么办?俺还要继续西进么?

思来想去,梁乙逋对后方的焦虑还是占了上风。夏州何其大城?宋军没有个把月拿得下来么?俺们夏军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快!待俺旋风般的消灭了西边的定州宋军,再旋风般的回头赴援东边的夏州,不就啥都结了么?

“传令!继续西进!”梁乙逋的声音在王亭镇的上空回响。当然,在这一刻,他并不知道这是令他后悔一生的决定........

元佑八年的这个四月末,似乎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战争的焦点忽然发生了转移,这个焦点不在打得如火如荼的韦州,而是转移到了一个地图上很不起眼的叫左村泽的小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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