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1/2)

作品:《佞华妆

()长孙祁烨在寻过一圈后,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但好在他留在赵怀琰身边的人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找到阿慕了。

“王爷,咱们回去吧。”一侧的小厮看他知道林锦婳被找到的消息后,那股欣喜和失落,有些不忍心:“王爷,您回到进城去,到底太妃还在那儿呢。”

“她在与不在,都不重要了。”长孙祁烨浅浅一笑,她在又如何,不过是成日想着利用自己罢了,便是不在,似乎也没那么悲伤。

小厮见状,心里轻叹了口气,才道:“您可是想去见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不必了。”长孙祁烨急急说出口,但说完,心里那股后悔却憋在心里,憋得他生疼。

他怎么就差了这一步,明明可以比赵怀琰早一步找到阿慕的,这样,他也许还能带着她离开这些纷纷扰扰……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胸腔一股刺痛传来,而后喉头便涌上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一侧的人见状,立即要去请大夫,长孙祁烨却只是摇摇头:“不必了,没事。”

“可是王爷……”

“去备马车。”他轻声说完,便提步往外去了。

才下过雨,空气里还弥漫着泥土和花草混合的香气,让人觉得踏实又安心。

只是昨夜雨大,将廊下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花都打得零落了满地。长孙祁烨自认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如今也觉得那些伤春悲秋的诗词当真是贴切起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浅浅一笑,心里似乎有了决定。

很快,马车备好,他也乘着马车一路快速往前去了。

出了小镇不远的官道上,很快便有刺客围了过来。

长孙祁烨远远便察觉到了动静,等马车不得不停下时,才终于开了口。

“现在想要抓我的人,是皇叔吧。”他轻声道。

外面的人闻言,对视一眼,这才围着他的马车,跟他道:“殿下,我家主子想见你。”

长孙祁烨嘴角勾起:“拿我当诱饵,迫使皇上交出阿慕,对吗?”

那些人没出声,长孙祁烨也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自己这个皇叔,多年不见,还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呢。

他掀开车帘,看着面前的人道:“今日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那些人见状,只得为难的道:“殿下,对不住了!”说罢,一群人直接扑了上来。

长孙祁烨也带着些人,但跟长孙玄隐的人相比起来,只是螳臂当车。

长孙祁烨既然知晓长孙玄隐的目的,自然不会由他带走,转身便出了马车,快速往一侧的山上而去。

他体内的余毒未清,但要上山却是简单,但唯一没想到的是,长孙玄隐早已经在山上等他了。

他才到山崖边,便看到一身墨衣立在崖边的长孙玄隐,风将他的长袍吹起,平静的面容,仿佛立即就要羽化而去一般。

越是如此,长孙祁烨越觉得愤怒。

“皇叔如此戏弄我们,觉得很好玩吗?”他寒声问道。

“你们以为是戏弄吗?”长孙玄隐浅浅一笑,看着这山崖下升腾起的云雾,道:“从被赶出西夏开始,我便对你们无情也无恨了,说是戏弄,倒不如说是你们只不过是我前行路上一颗挡脚的石头而已。”

“是吗?”长孙祁烨冷漠一笑,长孙玄隐却是侧身笑看着他:“跟我回去吧,最起码,你身上的毒我能解,你还能好好活下去。”

长孙玄隐说完,林子里他的人已经出来讲长孙祁烨的后路全部堵死了。

长孙祁烨头也没回,薄凉看着他:“做一个无情之人,日子好过吗?”

“不好过。”长孙玄隐当然知道不好过,可不好过也得过。

“那你为何还……”

“日子不好过,就要去死吗?”长孙玄隐依旧淡淡笑着,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悲伤。

长孙祁烨望着他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眼前这个人一直淡淡笑着的人,身体里藏满了悲伤一般。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成为赵怀琰和阿慕的累赘,他要拿自己当诱饵,自己这条残命早已该死了。对他来说,日子不好过,那就不过了。

他轻笑起来:“皇叔这么多年,其实还是很介意当年被赶出西夏吧。”

长孙玄隐看着他温柔的笑,介意吗?想来是介意的,只是他早已催眠了自己,告诉自己不必介意。

这世上能让他在乎的东西不多,只有那么几样而已,皇兄已经死了,宫家也家破人亡,江茵儿的下场更是凄惨,他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仇恨了。

想到这些,还不等他开口,面前的长孙祁烨却已经趁着这一瞬间,转头跳下了这万丈深渊。

“祁烨!”

长孙祁烨没有答话,任由身子不断的往下坠落,他看得到他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惊惧和伤心,可那又如何?他只是不想成为阿慕的负担,既然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那他与其成为阿慕的绊脚石,倒不如早早了此残生。

阿慕她在皇兄身边,一定会很安全吧……

他坠入万丈迷雾,仿佛还能看得到迷雾中那红衣翩然的女子,朝他一笑,阳光明媚,只是她身边早已执她手之人,那个人,是他此生都无法企及的皇兄。

山崖上,长孙玄隐只觉得钻心的疼。

苦莲连忙扶住他担心道:“师父,您怎么了!”

“他怎么敢……”长孙玄隐想不通,就连自己都能一直努力的活着,为何长孙祁烨会选择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师父,您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吧。”苦莲看着他微白的脸,急道。

长孙玄隐深深吸了口气,微凉的山间薄雾从鼻腔窜入心底,寒得他好似麻木了一般。

“回吧。“他终是睁开了眼睛,再看这山崖,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

“是。”苦莲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转头看了眼那被迷雾笼罩的山崖,眉心拧起。

消息很快被传到林锦婳和赵怀琰的耳朵里,不过却不是长孙祁烨坠崖,而是他被长孙玄隐抓住,并送去了番邦都城。

林锦婳看着坐在上首沉思的赵怀琰,再看看跟在一侧的阿忠,轻声问道:“确定了,的确是穆王吗?”

“就是穆王殿下,不过奇怪的是,这一路,穆王殿下都没有露面。”阿忠道。

“没有露面?”

“是,一路上都带着帷纱帽,极少见他在外走动,寻常要么是在马车里,要么就是在客栈的房间里。”阿忠道。

林锦婳闻言,立即道:“先寻人确定那人的身份。”

赵怀琰抬起头看着她,道:“不过跟他的联系的确断了,如今他身边的人也全数失踪。”

“皇上是怀疑,他出事了……”林锦婳也紧张起来。

赵怀琰虽没出声,但心里已经是这样怀疑了。他知道长孙祁烨留了人跟在他身边,他同样也留了人在长孙祁烨身边,如今两方人马都失去了联系,长孙玄隐却在这个时候放出消息要把长孙祁烨送入番邦都城,是明显的引蛇出洞之计。

林锦婳的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若是如此的话,最好还是去一趟都城,未免那人真的是祁烨,也要使人再去找找。

长孙玄隐此人,看不出喜怒,心机却十分深沉,当初他能扔下弦月独自离开京城,可见他性格之凉薄,就算祁烨也同样是他的亲人,想来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皇上……”

“朕先送你回大齐。”赵怀琰直接道。长孙玄隐的目的无非是婳儿,他便先送走婳儿,再去找长孙祁烨。长孙祁烨不是个笨人,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被长孙玄隐抓住的。

“可是……”

“娘娘,您还是听皇上的吧。”阿忠连忙劝道,现在皇上的行动都是围绕娘娘而来的,只要娘娘能安全,皇上也能展开手脚。

但林锦婳听到这番话,瞬间就怔住了,原来她留在这里,只是拖累么……

“退下!”赵怀琰冷冷睨了眼阿忠。

阿忠心知说错了话,赶紧行礼退下了。

等他走后,赵怀琰才看向林锦婳,林锦婳却只是笑了起来:“臣妾明白的,事不宜迟,皇上早些安排,臣妾尽早离开,先回大齐,再想办法跟皇上里应外合。”

“婳儿……”

“皇上不信我?”林锦婳笑眯眯道。

赵怀琰知道她心里难受,可见她如此,倒也不再多说,只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朕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且乐在其中。”

“嗯,我知道。”林锦婳闷闷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强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

她这次如此的被动,的确是拖了后腿,她不该觉得委屈的。

赵怀琰抱着她,垂眸看着她微瘦的身子,一样的自责,若是他能顾虑到更多,兴许她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委屈了。

很快,他们便商定好,先秘密送林锦婳离开,赵怀琰吸引住长孙玄隐和番邦的目光,再遣人去营救长孙祁烨。

当夜,凌莫那边便闹出大动静来了。

番邦边境的守军很快手忙脚乱的整理好防备的军队,可凌莫却没有攻来,而是兵分三路全副武装往大齐境内反去了,让番邦这些士兵们白紧张一场,等两日后确定他们的确没有攻打番邦的心后,便已经放下戒备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林锦婳已经扮做巡防的士兵到了边境。

过边境其实不难,只要有通关的文牒即可,而且番邦穷困这么多年,时不时要越过边境去隔壁打点秋风,所以这边境连镇子都是没有的,不过是一道土垒砌的墙,不高,很容易就能翻过去。

“娘娘,皇上让属下送您到这里,对面有人接应。”阿忠扮做的小兵跟在她身后道。

林锦婳朝那边境看了眼,不高的土墙边看守的都不严,许是番邦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并不把不好战而且相对瘦弱的大齐兵放在眼里,没有特别的防范。

她朝阿忠点点头,阿忠朝身后的人看了看,很快便指着某处大喊起来:“有刺客!”

“刺客,在哪里?”

“我刚刚看到的,快追,说不定是大齐的奸细!”阿忠的番邦话已经说得很顺了,那些人没听出异样,很快便追了过去。

林锦婳也趁着众人四处张望时,由护卫护着,快速朝那矮墙跑了过去。

这么多次在外求生的经验,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闺阁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小姐了,她飞奔到围墙边,有人躬身在底下给她当垫子,她很快便利落踩了上去,瞬间翻过了那道矮墙。

等墙内的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去了墙的另一边。

“有人逃走,追!”

守将见状,二话不说就要带人去追,但城门才打开,本以为反了的大齐总兵凌莫正骑在马上手持利刃望着他:“怎么,番邦这是要与我大齐开战?”

“你不是……”

“怎么?”凌莫冷冷问他。

凌莫也是多年的老将了,跟番邦交手无数次,现在的守将自然也认得他。

见状,守将只朝他身后附近看了看,没见到方才逃出去的人,不由道:“我们有重要的人逃到了大齐……”

“难不成你番邦的军队都是死的,有人越过你们层层防守,轻易就逃到我大齐来了?”凌莫毫不留情的讽刺他。

“你——!”那守将气得面色铁青,只咬牙道:“就算是我们不小心,还请凌总兵把人还给我们番邦!”

凌莫冷笑一声,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精兵强将,道:”你们方才可见到隔壁有人翻过来了?”

“没有!”众将士齐齐应答。

“凌总兵,你何必……”

“我看是你们故意放了人过来,又不让本将军发现才对,难不成你们番邦是要派刺客来谋害我大齐!”凌莫寒声问罢,抬手已经抽出了手里的刀。

那守将看他一副要攻打的样子,心里再不满,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当真要打起来的话,现在的番邦肯定要吃亏!

他闻言,干脆一咬牙:“罢了,就当是我眼花……”说罢,不甘心的朝凌莫身后看了看,确实没看到人,这才转身走了,这时候阿忠也已经悄悄混在人群里回去了。

等番邦的城门再次关上,被大军掩护在后面的林锦婳才终于露了脸。

凌莫立即下马行了礼,态度十分恭敬。

“娘娘,可要臣随娘娘回宫,立即捉拿妖女!”他是接了赵怀琰亲自写来的信,自然相信宫里现在的皇后是假的。

“急不得。”若是逼急了辛夷,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现在最紧要的,是跟怀琰里应外合,将他们彻底拿下!

但不止是她,就连赵怀琰就轻忽了辛夷十几年所布置的计划。

皇宫中,她接到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时,当即便笑了起来:“你说长孙玄隐抓了长孙祁烨去番邦都城?”

“是,娘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当然有蹊跷,林锦婳跑了。”她手里还抓着的一颗浑圆的珍珠,当即捏碎成粉末。

梅儿在一侧却是不相信:“怎么会呢,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不见谷主放走了林锦婳……”

辛夷轻笑:“他低估了林锦婳,我也低估了怀琰。他现在就在番邦吧……”她想起那日他温柔跟自己说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时,她内心的小鹿乱撞和担忧,一瞬间真是觉得自己可笑极了。这天底下的男人们,都是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对别人或许有几分真心,可一对上她,便只有辜负了。

她将手里的粉末一把扬了,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浅浅一笑:“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娘娘,您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是他们逼我的。”她说完,正好宫女牵着葡萄来了。

葡萄望着上首的人,眨眨眼,软绵绵的身子似模似样的行了礼。

辛夷看着他如林锦婳一般黑亮的眼睛,浅浅一笑:“葡萄,到母后身边来。”

宫女立即扶着孩子上前,辛夷微微俯身,朝他浅浅一笑:“葡萄喜欢下棋吗?”

“棋……”葡萄听到熟悉的字,弯眼笑起来,十分招人喜欢。

“喜欢啊,那往后母后每日都陪你下棋好吗?”辛夷又笑道。

葡萄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辛夷才笑着一把将他揽到了怀里:“还好,你不会背叛母后。”

“母后……”他奶声奶气的喊出来,辛夷喜欢极了,抬手便道:“吩咐下去,将太子的卧房搬到本宫宫里来,本宫要亲自照顾太子起居。”

“是。”底下的人立即应了。

没多会儿,便有人来报,说小公主又在哭闹了。

辛夷看了眼乖巧的葡萄,眼底的笑意消失,只扬起唇角问道:“公主怎么了?是不是谁没伺候好?”

“不是,是公主哭闹着要以前的墨花姑娘和乳娘。”宫女在底下瑟瑟发抖。

“废物。”辛夷面色微微一冷,梅儿会意,当即便叫人把那宫女给拖了下去。

等人被带走,梅儿才担心道:“娘娘,小公主始终不与您亲近,那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等再大一些,知道您的好,就会跟您亲近了。”

“知道了。”辛夷冷淡答完,看着望着自己有些怯的葡萄,温柔轻笑:“葡萄别害怕,母后一直都在。来人,拿太子最喜欢的糕点来……”

梅儿在一侧看着,到底没说什么。

等下午哄了葡萄睡下后,辛夷才起了身,道:“地牢里似乎还关着一个人。”

“是江太妃。”

“事到如今,也该去见见她了,有些事,还得她出手帮忙不可。”她看了眼赵怀琰临走前留下的那块玉,小心收好,这才提步往外去了。

等她一走,天儿也慢慢阴暗了下来,狂风大作,吹动老树的枝丫,宫人都怕被吹断了,早早在底下准备着怕砸坏了宫墙。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些树上,所有有人掠过,他们都未曾发觉。

朗月寒见到葡萄的时候,他正在安心睡觉,嘴巴偶尔砸吧砸吧,甚是可爱。

他僵硬的伸出手想要去抱他,可不等他靠近,辛夷留在暗处的人便提剑杀了出来。

见状,朗月寒并未恋战,很快便离开了。

地牢中的辛夷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底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动手的人你们都不知道是谁?”

“他黑衣蒙面,看不出是谁,但身形高大,很显然是个男子,而且是个不常在京城出现的男子。”那几人道。

“不常在京城出现的男人……”她嘴角无情勾起,会是谁呢?自赵怀琰登基,他和林锦婳的人大多都调到了身边伺候,最得意吃的侍卫高禀也早已不行了,林锦婳的几个丫环更是幽禁在宫里。

她一时也想不到,只睨着那些人道:“保护好太子,若是太子伤了半根寒毛,我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是!”底下的人忙应下,很快便离开了。她的话看似轻飘飘,但里面藏了多杀杀机,他们这些人是最清楚的。

等他们一走,她这才立即去见江太妃了。

江太妃自被关来后,倒是不慌张,因为她知道辛夷必要来见自己。

她坐在牢房的干草堆上,神情淡淡,等听到脚步声时,才浅笑起来:“终于来了。”

“你就不担心我永远不会过来?”

“除非你真的没有留一丝破绽,而且杀了林锦婳。可据我所知,怀琰绝对没有全部相信你,对吧?”江太妃冷笑起来。

“你早就知道。”辛夷面色淡淡,江太妃只是抬起头,看着她的脸,笑了笑:“你的外貌跟林锦婳的确一模一样,可亲密的爱人之间,总有旁人察觉不到的默契和气息。你应该没有深爱过一个男人吧……”

这样的话忽然问出来,辛夷便顿住了。

真爱一个男人?

她就算要爱,最爱的还是自己,男人们口是心非,凭什么要她真心去爱?他们配么?

“那你今日等我来,是有办法了?”

“若是我说没有呢?”江太妃慢慢试探着她的底线,但辛夷却一眼看穿了。

她望着江太妃浅浅一笑:“若是没有,那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就是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了!”说完,梅儿立即朝旁边的人看了眼,牢门也很快被打开了。

江太妃看着拿刀进来要杀自己的人,轻轻一笑:“你兑现你的承诺,我自然有办法帮你。”

“让你成为江太后?”

“当然,我成为江太后,我说你是真的皇后,那你就是真的。天下人怀疑又如何,难道他们会相信堂堂太后,居然跟外人勾结谋害了真儿媳而相信了假儿媳吗?”江太妃轻笑,之前林锦婳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那响亮的一声,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楚极了。

既然她不拿自己当娘亲,自己也没必要拿她当儿媳了。

辛夷闻言,笑起来:“江太妃当真是能狠得下心。”

“不然你怎么会找上我?”江太妃回以一笑。

“既如此,那江太妃先要帮我解决一件事了。”辛夷将林锦婳已经逃脱,赵怀琰和长孙祁烨陷于番邦的事说了出来,江太妃却只是轻轻一笑:“这件事要处理,很简单。”

“比如……”

“番邦以北燕为依靠,若是北燕公主得你之恩,嫁入后宫,你以为如何?”她道。

辛夷看她:“这与此事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北燕愿意纡尊降贵与番邦联盟,只是因为忌惮日趋强大的大齐而已,若是北燕能与大齐交好,且成为你手里的交好势力,你觉得会如何?“江太妃笑看着她,事到如今,要博弈的便是这些权利,只看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江山社稷,不比儿女私情全凭心意,若是怀琰回来,他要顾及的,便是这江山百姓,她相信她的怀琰,绝不会拿万千黎民的性命,去换一场儿女私情。

辛夷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样子,忽然笑起来,也能理解她当初怎么能想出那等毒计,将最受宠的皇子长孙玄隐给赶出西夏了。

从地牢出来后,她立即便以皇后之名让江太妃出来,且暂留宫中休养了,册封太后,也只等一个时机。

回宫的路上,梅儿还有些担心:“娘娘,您当真全信了那太妃的吗?”

“你以为她没算计着我吗?”她浅浅一笑,风吹动着乌云,遮住那太阳,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宫人立即上前撑起了伞,辛夷却进了一侧废弃的冷宫暂时躲避,但才进来时,她看到了这宫殿的名字,云西宫。

上次袁绍不是说要来么?却是来这么个废弃宫殿?

“查到袁绍与这殿的关系了吗?”她浅笑问道。

“还没……”

“明日招徐夫人及徐昭昭入宫。”她笑容淡下来。

梅儿明白她的意思,又道:“娘娘,已经查到徐程青私底下的确是在跟墨雪接触了,接下来怎么办?”

“要栽赃嫁祸还不容易么?之前他不是曾被抓去过大理寺么?”她道。

“娘娘想故技重施……”

“这一次,要判死刑。”她看着若珠帘般的豆大雨珠落下,其实不想这么做的,她希望林锦婳的亲人全部都活着,可奈何他们一个个都太聪明了,留不得。

梅儿应下,很快便去办了。

辛夷站在廊边,看着玉珠打在台阶上,溅落到了自己华贵的裙边,忽然浅浅一笑。

林锦婳,你当真是幸福极了,即便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手里,还有这么多的家人为了你前赴后继的来送死……

你放心,我绝不会手软的!

夜里,林锦婳已经被噩梦缠住,这一次她同样梦到回了前世,可这次她不仅没死,还回到了刚嫁给赵阚那段恩爱的时日,甚至赵阚与她说着甜言蜜语时,她还会有强烈的反胃之感。

她猛地惊醒,窗外一样是瓢泼大雨。

大雨打在未关严实的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她坐起身来,倒了杯凉了的茶灌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这房间里有杀气!

她迅速将手里的被子和桌上的茶盏迅速打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暗处盯着的人先是怔了怔,而后才反应过来,立即提剑杀了来,但守在外面的护卫也跟着杀了进来。

凌未野进来时,瞧见林锦婳面色微沉的站在床边,才道:“保护娘娘!”

护卫们源源不断的赶来,那两个刺客也很快被抓住,但还不等说话,就咬破嘴里的毒囊死了。

“你还好吧?”凌未野看着林锦婳道。夜色下,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白发却隐隐能看得见,她就那样站在床边,有护卫重新点亮烛光,他这才看清原来那身子那样的瘦小纤弱。

林锦婳已经披了外袍,才看着凌未野:“告诉凌莫,盯着番邦的动作,若是跟皇上失去联系,一定要立即回禀!”

“你呢,不在这儿等皇上来吗?”凌未野急道。

“我先走一步。”林锦婳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今辛夷已经发现自己逃走,会怎么对她的孩子,对她的亲人?

她不敢想,万一是她无法扭转的事实,她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当中。

凌未野本以为她至少要住一段时间,略有些不甘心道:“可是沿途凶险。”

“再凶险,也不及此时在番邦的皇上凶险,放心,我有办法顺利回去。”林锦婳看了眼地上死去的人,眸光幽暗。辛夷一心要杀她,那就当做她已经杀了吧!

第二天一早,军营上下便陷入了一股低沉的气氛当中,因为营帐的最中央,停了一具棺椁,棺椁外雕刻着金绣凤凰,灵堂也挂满了白绫。

凌莫也开始试图进攻番邦,昨夜的侍卫们更是全部被打了板子充作了最下等的苦役兵。

暗处盯着的人看着这番场景,很快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挡,去查过那棺材了,可棺材打开,里面的的确确躺着个女子,脸上还有狰狞的疤,满头的白发根本做不了假。

“真的是她?”一侧的人低声问道。

“昨晚行动的人成功了么,可怎么不见他们活着回来?”那人疑惑。

“会不会是同归于尽?”

旁人疑惑着,领头那人去把了下林锦婳的脉搏,的确不见跳动了,而且也没有呼吸了。

看到这里,他为了保险起见,准备直接割了她的脖子,但才抽出匕首,巡逻的人便回来了,还有凌未野悲伤嘶哑的声音:“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全部不许离开吗?每日去取冰块来保存,胆敢出错,我要你们陪葬!”

底下的人迅速应下,他也皱起眉头朝屋子里扫了一圈,确定原本小心放在棺材盖下压着的白色布巾有了变化,便知道那些人已经来过了,为了安全起见,他干脆守在了棺材附近,直至天黑。

天完全黑后,到了半夜,所有人都睡下了,那棺材底下的板子才松了松,不多会儿,底下便爬出了一个人来。

“娘娘……”凌未野确定周围无人后,才小心翼翼道。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佞华妆 最新章节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网址:https://www.963k.com/33/33565/1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