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应付完蓉妃那边，回沁禾殿的路上陈玖一脸苦闷地跟在荆苏后头。

“陛下真的喜欢让小辈展示才艺？”

荆苏颔首，“据我所知，父皇的确有这个喜好。”

陈玖抱着头大喊，“我死定了！”

“是啊，你死定了。”

“太子殿下，帮帮我啊，你也不想沁禾殿出丑吧。”陈玖拽住荆苏袖子，用力到几乎将他顶级的衣裳织料都扯破，直到他慢下脚步瞥了她一眼，后者尴尬地自动松了手。

“这我可无能为力，”荆苏上下打量她，淡淡道“我已经做好出丑的准备了。”

“这是什么话！我也是有才艺的好不好，只是，只是不太方便在这种场合拿出来。”

“什么？”

“赌术啊，我敢保证整个锦梦城都没人能胜我。”在这一点上陈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她本来想把范围扩大到整个沧息帝国，想想说话还是要留余地，才没有如此夸张。

“好好，玖爷。”太子看着眼前有些得意又有些跳脚的女子，觉得有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人能胜你。”

陈玖一吓，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他的手，“所以也不能说我没有才艺嘛。”

荆苏轻笑，不太在意地松手迈步，低沉的声音散在风里，“没事，不嫌弃你丢脸。”

话虽这么说，陈玖还是偷摸着回到冬园找淮音和小桂子去了，两人看着难得焦急的玖爷都有些好奇。

“我现在全指望你了！”

“你指望我做什么？”小桂子有点摸不准头脑。

“没说你，别捣乱！”一把拨拉开小桂子，陈玖紧紧抓着淮音的双手，“现在她们全等着看我笑话哪。”

她将要在雪神宴上展示才艺的事情讲了一遍。

小桂子被拨到一旁，兴致勃勃地凑回来插嘴，“陈玖，你不是会武功嘛，我看舞剑挺好的。像这样，嗖嗖嗖的，别提有多酷了。”他边说边空手学着样子瞎划了几招。

“不行，荆明珠武功比我高，我在她面前舞剑岂不是自找难堪。”

“这倒是，”淮音有些疑惑道，“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呀？说的好像我会琴棋书画似的。”

“我也不知道，哎，总之你跟我一道去吧？”陈玖可怜巴巴地望着淮音，一双杏眼圆溜溜的，让后者猛地有了种被宝禄看着的感觉。

淮音很是迟疑，因为来雪神宴的还有轩辕夜沨，她不确定十年过去了夜王是否还能记住自己的模样，虽然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葬身在了那场浩劫中。

那时他亲自召她进殿，为自己种下迷心蛊，如果自己活生生站在他眼前，他会不会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他会不会记得天炎曾经有过一个八岁的孩子，做过皇子的斛，也按照他的命令亲手挖出了决夕的眼睛？

不，我没有动摇，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就待在后面就行，有你在我才有底气。”陈玖再三央求，“老头和阿布不去，小桂子也不去，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小莲你就跟她去吧，万一被某位皇子瞧上可就发达啦，你是不知道最近那个春园的华玉有多嚣张，整日唧唧歪歪的，生怕不知道自己被七皇子殿下看中。要我说，她长得还没你好看，”小桂子看上去有些遗憾，“唉，可惜我被刘公公安排在了别处，否则我是一定要去看我偶像的。”

师父么……

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玖爷，我同你一道去。”

两日后，鹿苑，雪神宴。

鹿苑原是个狩猎场，比锦梦城四个园子加在一起还要大上许多。虽然来的都是赫赫有名身份高贵的人物，阵仗却没有想象中排得很大，只是守卫森严到了极致。

夜王出乎意料地竟孤身前来，一身玄衣肆意洒脱，眼中是目空一切的狂妄，似乎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天炎被沧息屡屡入侵，他是万般不可能这样站在荆无霁的面前；可是谁料天道轮回，噬魂鬼失控让百年来所向披靡的沧息也头痛起来，如今两国势力早已僵持不下。

真是多亏了那只妖精啊，他暗想。

十年前那个决策虽然失败了，没有按计得到决夕的左眼，可冻原风暴也摧毁了沧息的百年国基，若非如此，那时大军压境恐怕天炎也早已如同夏蒙王朝一般，湮灭在战马铁蹄下。

这其中对错，又如何论断。

沧息帝国除了沈时均将军镇守北方，皇子、妃子皆盛装而来，连一向极少露面的白王都现身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重臣家眷，洋洋洒洒也有三四十人。

淮音以太子妃侍女的身份随陈玖出席，低头站在一旁。

数十人循礼问候入座，沧息皇帝宣布雪神宴开始，与夜王并列坐在最高位，旁侧依次是皇后和白王，数百道珍馐依次呈上，大坛大坛的美酒摆开。

舒野贺离得稍远一些，席地而坐依旧身形孤傲，只顾自顾自地喝酒，孤鸿剑横在手边，剑鞘透着沉郁的黑芒，那是沙场上征战而来的气息。他早就看到淮音出现在了雪神宴，扫过一眼便不再关注。

酒过三巡，还未待荆无霁开口，反倒是轩辕夜沨先提了出来，“听闻沧息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在我们天炎，女子都是才貌兼备，不知贸然请各位郡主小姐露上一手，是否唐突？”

荆无霁哈哈大笑，“怎么会，沧息向来是凭实力说话，夜兄与我所想正一致。”他转头向身侧的皇后道，“时薇，你意下如何？”

沈皇后怀中抱着只小狼崽，一下下抚着，浅笑道，“臣妾觉得甚好，今日锦梦城不少大小姐都在场，也很想开开眼。”

众口附和，一道口谕下去，数位美貌少女皆上前来，个个都是帝都里才艺过人的名门小姐。除了荆明珠和白漪桦之外，陈玖还见到了沧息的另一位公主，荆萱忆。

“都是有备而来的小家伙呀，”荆无霁笑道，“你们想怎么比？”

“回陛下，琴棋书画愿一一展示。”众人异口同声道。

被赶鸭子上架请上台的陈玖深深吸了一口气，完了，全完了，这是要公开处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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