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乌鸦那漆黑闪亮的眼珠聚焦对准了木山春生。然后它灵活地从盒子里站了起来，就像一只真正的乌鸦，在桌上踱步，张开双翅抖了抖羽毛。

木山春生冷静地看着眼前这奇妙的一幕。

这样的情景，她已经见过一次了——就在上个月，她准备正式发动“幻想御手”计划之前。

“乌鸦……”木山春生叫出了它的名字。

这只奇妙的造物——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电子元件，但是能够实时传递信息，原理不明，材质不明的造物——正是她的合作者“乌鸦”博士，他的对话终端。

走了几步活动身体之后，机械乌鸦稳重地站定，抬头看向人类女研究员：“早上好，木山春生老师。”

“不要叫我老师！”木山春生全然没有刚才面对药师寺美夕时的和善，厉声怒斥道。

“哦？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老师这个称呼呢。”具有金属质感的嗓音从机械乌鸦体内传出。

“只有学生们才有资格这么叫我！”

“真是严厉啊！那么好吧……重来一次，”机械乌鸦歪了歪脑袋，“早上好，木山春生。”

“够了！”木山春生用力拍着桌子，“你究竟在干什么！昨天的全城大骚乱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警卫部和都市高层肯定全部注意到我的计划和研究了！”

“别慌，木山老师。”不知为何，木山春生似乎感觉机械乌鸦在笑，“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木山春生冷声道，“全城骚动，然后引来执法者的追捕？”

“放心吧，这是一次展示——也就是所谓的广告了。”乌鸦说道，“至于执法者……你觉得要是这座城市的高层想要逮捕你，还会等到现在？”

乌鸦胸有成竹地说：“所以放心吧，因为情报管制，我们的计划并没有暴露——至少表面上如此。”

木山春生愕然，她在某种程度上亲眼见识过学园都市的黑暗一面，所以很清楚这座城市的暗地里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组织——统称为“暗部”。

如果上头真的想要拿自己开刀，昨天晚上就会下手了，确实没有理由拖到现在。

学园都市的网络是一个大型局域网，所有信息都被官方监控着，只要有心，就没有查不到的秘密。木山春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网络上发布信息的事情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毕竟，她是扩散力场方面的专家，而不是网络信息领域的专家。

乌鸦嘎嘎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之前的计划——只覆盖区区一万人，还几乎都是level0和level1的低级能力者——能有多少作用？现在我正要扩张网络的规模，吸引更多，以及更高级的能力者加入其中！”

“木山老师，你不是说，为了救回那些孩子，不惜一切吗！现在，按照我的计划，成功率至少可以提升三倍！”

乌鸦没有骗她，却也没有隐瞒自己另有所图的目的。

木山春生被它的狂言震惊到了，她确实有不惜与世界为敌的觉悟，但是之前拖一万人下水就已经是她想象的极限了。却没有想到，这个突然介入她的计划的“乌鸦”博士，竟然更加胆大妄为！

“你……你的计划又是多少人呢？”木山春生口干舌燥，有些紧张地问道。

“啊，多少人呢？只能说多多益善吧。”乌鸦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起来日本也是一个人口大国，有必要这么小气吗？哪怕限定在这学园都市里面，至少也要十万人以上的规模才像话吧？”

“你……”木山春生不禁跌坐在椅子上，“你真是魔鬼！”

“可是，为了达到目的，你不会介意和魔鬼合作不是吗？而且，跟魔鬼合作虽然会付出很多，但是你的愿望也确实能够被实现……比向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祈祷更加可靠啊。”

“我担心的是，被警卫和高层官方的反应——他们不可能全部无动于衷！你怎么才能让他们全部保持沉默，不阻止这场实验？”木山春生咬了咬牙说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合作者……我说过了，这次的大骚乱也是一场广告——吸引的不光光是更多用户，还有那些可以当做靠山的合作者！”

“合作者？”

“以木山老师你的资历，应该参与过一些不那么合法的实验吧？”乌鸦反问一句，“所以你应该很清楚——这座城市的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研究和实验数不胜数，远不止你我这场小小的闹剧而已。”

“那些研究……很多都是有真正的大人物在罩着哦。”乌鸦一边说，一边抬起翅膀朝天上指了指。

“你是说……”木山春生若有所思。

“木山老师推进‘幻想御手’的最终目的，是构建‘人脑阵列’的生物计算机，用以取代你无法轻易接触的‘树形图设计者’。”

木山春生点点头，虽然她没有提到过自己的最终目的，但是对乌鸦能够得知这一点，她已经不会再感到惊奇了。

“现在有个好消息，”乌鸦接着说道，“你不必再为申请不到‘树形图设计者’而懊恼了——事实上现在所有人都不可能再借用那台机器啦！”

乌鸦夸张地张开双翅：“因为它坏掉啦！上个月在同步轨道上被击毁了！”

“虽然有些惊讶……但这算什么好消息？我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

“呵呵，还不明白吗？”乌鸦笑道，“你以为这座城市里，有多少研究要依赖‘树形图设计者’的超级计算力？可是现在，‘树形图设计者’没有了……那该怎么办呢？”

木山春生猛地睁大眼睛：“……‘人脑阵列’！”

“对啊，是一个好消息没错吧？我们手上就有足以匹敌‘树形图设计者’的超级计算机啊！用这个做交换，取得那些有官方背景的研究所的庇护，还能进一步扩张系统的用户……一举两得呢。”

木山春生被说服了，事实上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好吧。但是姑且问一句，你选取的合作对象是哪一家？他们真的可以压下昨天的大骚乱吗？”

“别担心……”乌鸦的眼珠里仿佛有精光闪烁，“那可是‘绝对能力者进化’项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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