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进夜下来，老秦头等人回到家里，张氏领着秀容已经做好了饭，老秦头一到家就问孩子怎么样了。

张氏立即大声道：“她能怎么样？她娘抱她回来，一到家就吃了两个煎鸡蛋，她娘守着她呢，没事了，没事了！都不用担心。”她这样说似乎要掩盖什么，免得被别人看出来。

固然说婆婆对儿媳妇有尽对的把持权，也可以以各种理由休掉，但那不是对于秦家这样的人家，而且这也要看双方谁更在乎。

要是老秦家要休了二婶，二婶畏惧，自然就得乖乖的。

可现在是柳氏自请下堂，张氏感到怎么都不划算，一是柳氏有七个子女和老大情绪也很好，而且除了在秀瑶这件事儿上，大儿媳妇也很听自己的话，休了她很不划算。

而且柳家现在家境好一些，时不时地能帮衬秦家，比那两个儿媳妇的外家条件好，现在休了柳氏，大儿子没了媳妇，这样的家境也不见得有人乐意来续弦。

通过种种的思虑，张氏感到柳氏不能休，当然，她也承认有那么一些舍不得，换个儿媳妇，不如柳氏这么好，看看老二老三家的就知道了。

不过，柳氏也很成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固然平日里温柔和睦，可要害时刻敢于跟自己撕破脸的对峙，这比老二媳妇那横愣样和老三媳妇那点小奸猾心肠都难对付。

现在老头子回来问起来，张氏立即就大声解释，算是从另一方面给柳氏一个交代。她盼看过晌的那事儿就过往了，鸡蛋已经被丫头吃了，柳氏对自己这个婆婆骂骂咧咧的也出了气，既然这样，那之前说的什么休书就不要再提了。

不要拿出来在一家人眼前讨论，私底下置气就是置气，不必大动肝火的让一家人随着折腾。

柳氏闻声自然能明确婆婆的意思，真要是合离，她当然也舍不得。跟秦大福这些年，两人没红过脸，最重要的还有这么多孩子，说合离不过是用破釜沉船的勇气来挤兑婆婆让她让步罢了。

她赌的就是婆婆不敢也不舍得休掉她。

那下一步，她的打算也就好做了，她不能总是让她的孩子活在憋屈里，干更多的活，怎么都换不来张氏一点利用的疼爱和怜惜。

可分家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办到的，公爹信誓旦旦地说要分家就等他逝世。他现在还康健的很，所以要分家，只能一步步来，急不得。

秦大福和几个孩子进屋往看秀瑶，这时候秀瑶也醒了，她揉揉眼睛，看着关心自己的家人，冲着他们甜甜一笑，“我吃了鸡蛋，睡了一大觉。”

秦大福感叹终回是孩子，再大的事儿睡一觉就好了，这要是大人，还不得寻逝世觅活的。

而秀瑶也知道，自己没法转变目前生在秦家这个现实，也没发一下子把张氏的头脑洗掉，那就只能努力加油想措施分家，然后再想措施自己家发家致富。

她感到爹娘哥哥姐姐弟弟是真的爱她的，她不能由于张氏就否定他们抛弃他们，所以那个毒逝世张氏的打算也只是她一时魔怔的想法，人苏醒过来，疼也轻了，杀人打算就抛诸脑后了。

不过对张氏的记恨也扎了根，只怕毕生都挥之不往了，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淡化一些事情。她是成人的灵魂，那种嫌隙，就会如影随形，不过她告诫自己，要粉饰好不能被人看出来，否则对她和家人是没有利益的。

晚饭的时候，张氏在西里间躺着没出来，老秦头知道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加赌气，让孩子们不往管她，暂时随她往。老婆子这人就这样，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你晾着她，她感到不对劲，没什么意思，那时候你再往哄她，几句话基础就烟消云散了。

由于张氏赌气，老秦头也基础是冷静脸，二婶几个也没敢再生事儿，吃了饭都赶紧歇着，明儿还得干活儿呢。

谁知道夜里竟然下起了雨，开端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竟然整整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放了晴，还冷飕飕的，空气里湿气重，让人感到不再那么干，反而湿润润的，空气都很新鲜。

老秦头一起来就跑出往看了看，嚷嚷道：“接湿儿了，接湿儿了，”说着又对从屋里快步出来的秦大福道：“走，咱们往地里看看，要是不泞就开犁种，赶紧种完棉花，还得种果子、秫秫呢。”秦业也出来，爷三个一起往看了，之后喜滋滋地回来。

秦二贵和秦三顺吃了早饭在收拾农具、种子，检查牲口。从官家租来的牛，这几天正好轮到秦家使唤，下了雨，很是便宜，所以几个人都很开心，这就意味着能早点种完庄稼，可以歇息一阵儿了。

秦三顺哈哈地笑着，“爹，咱往南山坡那块种棉花吧，先把那块种完。”

老秦头皱眉，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言语，秦三顺碰了鼻子灰自己还不明确怎么回事。

秦业提示道：“三达达，南山坡那块往年种的豆子，豆茬地不种棉，种棉僵一片。”

秀瑶恰好下地出来，闻声了，心道：没想到他们都懂轮作呢，自己这个现代人固然在农场做什么技巧顾问，懂得一套又一套的理论，但是说实在的，有好多根本就没做过，理论接洽实际也局限于那一块领域，自己要仔细地学习，多多地研究这个时代和地区的作物特征，毕竟现代作物和条件不是这个时代能比的，在这里当然也不能单纯的靠背一套理论就想吃遍天下。

就比如现代的医生往了古代，还真未必能干什么，古代哪里有那么多技巧支撑化验单子，而现代的大部分大夫离开了化验单，有几个真正会看病的？不过是像她这样背了一些理论，然后熟能生巧罢了。

所以她必须努力，多学习，才干更好地将理论与实际融合起来。

看她出来，秦业笑问道：“小妹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下了雨不用再浇水，你就在家歇着吧。”

她脸颊还肿着，有几点青紫的印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的。

秀瑶笑道：“我不想在家呆着，我要跟爷爷往种地。”

老秦头一听，倒是兴奋，老秦家还没女孩子这么爱好下地呢，他笑了笑，抽出烟袋锅子来，“丫头，来给爷爷装袋烟。”

秀瑶立即上前接过往，麻溜地装烟，递给他，然后划火镰用一根火王引上，凑到烟袋锅上让老秦头吸两口。

吸了两口，烟香就出来了，老秦头满足地眯缝着小眼睛，吧嗒了两下嘴巴，看了一眼秀瑶手里的那根火王，诧异道：“丫头，那东西哪里来的？你姥爷给的？”

秀瑶笑道：“才不是呢，是我自己做的。”

老秦头惊奇道：“你还会做？”秦业几个人听到也好奇地凑上前看，那根火王还真是不错。

老秦家的火绒都是自己做的，是用五月采摘的艾草晒干，然后收进坛子里存放着，每年采，每年都把几年前的拿出来捣烂做成艾绒，就是极好的引火材料了，比外面卖的还好。

张氏也时常拿来装在自己家种的小葫芦里当礼物送人，尤其是那些不缺衣少食的人家，还会感到很精巧。

这是秦家的传统做法，而火王则是老柳家的习惯，老柳头吸烟袋，就爱好用跟火王。

秀瑶笑道：“这个东西，实在很简略啊，就是我们的挺杆瓤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个人哈哈笑起来，“这么简略的东西，我们竟然没注意，我还一直想问你姥爷呢。”老秦头一直想问，就是没好意思开口，这下子倒是简略了。老秦家一直用自己家的艾绒，比别家的都要好用，二嬷嬷等人可爱慕着呢，所以张氏引认为傲，也不想着要弄别的什么来代替，必定要家里割艾蒿捶艾绒，多少年这样过来的，就成了习惯。

“用这个吸烟，省火绒了，还轻易，不过生火不行。”老秦头摆弄着道。

秀瑶拿出一把齐齐整整的筷子长的火王递给老秦头，“爷爷这个给你，用完了我再帮你做。”老秦头乐滋滋地拿了往，进屋里搬了烟盒子放起来。

张氏看见，哼了一声，“几根挺杆瓤子就把你收买了。”

老秦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隧道：“大业娘，昨儿跟你说啥了？”

张氏脸一沉，飞快隧道：“能说啥，就说给丫头煎鸡蛋。”

老秦头撇撇嘴，他才不信呢，老婆子这人他还不知道？多少年的夫妻了，不知道才怪了。她能那么消停地给丫头煎鸡蛋？掉河里都没舍得呢。

张氏横了一眼，“别跟我耍心眼子，你有本事把家里这摊子烂事儿都给我弄明确了。”

老秦头诧异道：“什么烂事？不是明明确白的？大家谁干什么活儿，清明确楚的，还弄什么？”

张氏往外看了一眼，冷笑道：“闹着要分家呢？那么大动静你就没闻声？”

老秦头摇头，“我没你耳朵好使，我有点聋了，哼，分家，等我逝世了再说，我看他们谁担负得起逼逝世公爹的罪名。”

张氏撇嘴道：“老二媳妇，整天在那里嘟嘟囔囔，唧唧歪歪，你没闻声？”

老秦头松了口吻，“我还认为老大媳妇呢，老二媳妇怕什么，让老二往说她。”

张氏撇嘴，“我现在能管了谁？这家我还当得了吗？”

老秦头叹了口吻，劝道：“老婆子，叫我说，你不如让老大家确当家得了。”

张氏一听差点头发竖起来，一副要吃了老头子的样子，“你个老不逝世的，你这是卸磨杀驴啊你，我辛辛苦苦地一辈子还没瘫炕上不能动呢，你就这么想让人折腾我。”

老秦头看她又犯浑，撒野耍赖的，他就受不了了，“中了吧，中了吧，我不和你犟驴了，反正家里的事儿你管，我不管那么多。”

说完他又吩咐道：“告诉孩子们，周二家的人咱们不惹，不过他们要是来惹咱们，咱们也不怵。他们现在光景好了怎么着，当年咱们比他们还好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富不过三，穷不过三，难道我们老秦家就一辈子这样，不可能的。”

张氏叹了口吻，“要是真能好起来，那就好了，只是这三要三在哪里？我还能不能活着看到还另说呢。”

老秦头道：“你别整天抠抠搜搜，唧唧歪歪的，就好多了。”

张氏看他又开端训自己不乐意了，推了他一把，“快下地往吧。”

老秦头抽着烟袋锅子背着一只手晃悠悠地出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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