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怔,立即明确了,看了柳絮一眼,忙对那牙婆笑道：“丫头闹着玩儿呢。”说着对柳絮几个道：“还不快点给你嫂子赔礼道歉。”

柳絮固然不乐意,可自己有错在先，又被捉住了，只好胡乱搪塞了两下就道：“我织布往了。”

秀瑶拉着秦扬也赶紧道歉,秦扬还惦记着骑驴呢,就跑出往了。

秀瑶忙跟孙牙婆道了歉，然后对李氏道：“姥娘，我小姨可不是故意的呢，我们听错了,认为是找磨豆腐的,没想到竟然是找咱们磨面的呢，弄混了。”说着又对孙牙婆道：“孙大娘，对不住了，都是我们听错了，让你白跑一趟。”

那孙牙婆看小丫头这么会说话，倒是笑起来，也不再赌气，道：“没事了，没事了，反正就当消食儿了。”说着又跟李氏说话，“婶子，我可真是跟你交底。固然人家都说媒人一张嘴，可我跟你啥时候说过假的？咱们四邻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能瞎说吗？对吧。”

李氏笑了笑，“这倒是，他们七嬷嬷说你是个靠谱的，不虚乎骗人。”

孙牙婆笑道：“那是，否则也不能先容我了不是。我跟你说啊，我那个大侄子，可是相当不错的人了。家境殷实，开着杂货展子，有几十亩良田，最要害的就这么一个独子，家里那些屋啊地啊的，可都给他了呢。等成了，咱们要改个称呼呢。”说着又笑起来。

李氏道：“家境倒不用太富饶，跟我们差未几就好，兄弟多也无所谓，要害是人怎么样，勤不勤快，本不天职？”

孙牙婆哈哈大笑，拍了李氏一下，“哎呀俺的大婶子，要是不天职，我能来张这个口，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你放心，不但人俊俏，性子也最是温柔的，尽对不会欺负媳妇儿的，不光这样呢，家里的地和展子都是他管呢，他爹娘早就歇着乐呵呵的了。”

李氏一听，倒是户好人家，便动了心，“那我跟老头子商量商量。”

孙牙婆笑道：“大婶子，还商量什么啊？这么好的人家，你们家七婶子要不是不好意思来，还用我来说这门亲？”

李氏笑道：“还是我们老头子回来商量一下呢。”儿女大事，总不能这么说一下就定了的。

孙牙婆也只得作罢，又看了柳絮果然是个好的，样子容貌俊俏，还整天纺纱织布，裁衣缝制，下厨做饭也都是好手，自然很是满足，连连地跟李氏说可要好好说说。

李氏送她到了门口，孙牙婆又道：“婶子，你可让俺大兄弟往打探打探，反正岔口村么，又不远，抬脚就到了。”

好几里地，抬脚可不能就到，家里忙得很，也没那么多工夫呢，自然得老头子点了头，再静静打探往。

李氏笑着将她送走了，然后回往后院，推门进了柳絮的屋里，柳芸和柳霞往别的房间做针线了，柳絮和秀瑶在讨论织布的花样。

她对秀瑶笑道：“丫头，你先出往，我跟你小姨说点事儿。”

秀瑶立即就明确了，那个牙婆指定是来给小姨说亲的，家里霞姐的亲事已经定了，另外二表哥和芸表姐的事情也有眉目标，不用外面的媒人进来说，那要说的自然就是小姨的了。

果然，柳絮脸色有点变，“娘——”

李氏固然平日里宠爱女儿，可牵扯人生大事，也不能太纵容，她把脸一沉，“你这个丫头，做事情就是糊涂，得罪了媒人，警惕坏了名声。”

柳絮混不在意隧道：“谁怕她啊，再说了，一个媒人，十条舌头，谁信她的话？”

李氏道：“你这个傻丫头，我看都被我和你爹惯坏了，没有媒人，这亲事也做不成嘞。再说了，孙牙婆也没坑过咱们，你不能对人家那样。”

柳絮哼道：“娘，反正我不嫁，我就在家里。”

李氏头有点疼，“你这个犟闺女，哪有闺女一辈子呆在外家的？”

柳絮道：“为何不能，我有手有脚，纺纱织布也能养活我自己，不吃哥哥嫂子家的饭就是了，难道连个处所也不给我住？那我出往住好了。”

“三妮儿，你犯浑呢！”李氏动了气，脸色发白，“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话？都说你懂事呢，你自己想想你这是说的什么？”

柳絮低着头不吭声了，李氏语重心长隧道：“闺女，难道当娘的能害你？哪有闺女不出嫁的？上一次是你七嬷嬷大意了，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都过往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拗着呢。”

柳絮眼里含泪，倔强隧道：“她自己闺女的事儿她怎么不大意呢？弄那么个歪瓜裂枣的流氓给我，她当我是什么啊？”

李氏叹了口吻，“就算是当时错了，可咱也不能就被一棍子闷倒了再也爬不起来啊，再说，那事都过往了，也没几个人知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儿来。”

柳絮的眼泪掉下来，狠狠地擦了擦，“娘我本来忘了，你非要弄个牙婆来提示我。”

李氏看她哭了，赶紧拿帕子给她擦泪，“好好好，是为娘的不对，那你告诉娘，你怎么才肯出嫁？”

柳絮白着一张小脸不肯吭声，李氏再三问，她才道：“反正我不离开爹娘，要是让我嫁，就找个倒插门吧。”

李氏不由得抽了一口吻，这个丫头，还真是惯坏了，柳家有儿子呢，怎么能倒插门？再说了，好人家的儿子又如何会让儿子往倒插门？

“闺女，这话可别跟你爹说。”她可懂得老头子，看着是个嗨嗨嗨嗨没性格的老头儿，实际上犯倔的时候吓人着呢。

这爷俩，也真是一个性格。

柳絮一下子扑在李氏怀里，“娘，反正我不嫁。”

李氏叹了口吻，哎，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真是的，他们老柳家，衣食不愁，婆媳融洽，妯娌和睦，磨坊现在也是越来越好，让谁看都红红火火的爱慕，可她这个老姑娘可怎么办啊？

只是柳絮的性格李氏也知道，都是自己和老头子惯出来了，要逼急了，她还真能往跳河，只能慢慢地劝她了，想着是不是让二女儿回来劝劝她，从小她就跟二姐好，说不定也管用。

李氏拿定主意，就哄女儿说先不嫁，再等等，那边又想往打探打探，看看那个孙大成是不是真的如孙牙婆说的那么好，还是仅仅王婆卖瓜。

成果老秦头亲身往探听的，回来说是个好的，而且大家还都认识，来过杨柳村的，都说是个好青年。李氏喜滋滋地跟柳絮说，柳絮却不吱声。

李氏急了，“你若是不嫁，那你侄女要拖到什么时候？”

柳絮道：“我本来年纪就小，让她们先出嫁也没什么。”

李氏轻斥道：“胡说，你年纪还小吗？再转过来都是老姑娘了。”

柳絮不服气，“你还有二十还没嫁的呢。”

“你是她嫁不出往，不是不想嫁。”李氏看她拿那些各种原因嫁不出的老姑娘说事，就更着急，“反正我们感到那个孙大成是个好的，这是我跟你爹就定下来了。你再不定下来，你侄女都被你耽误了。”李氏感到那孙大成好，也不怕拿这个来压闺女，就跟老柳头商量着定下来。

等把地瓜都秧上，秀瑶沉思着再过些日子该夏忙了，就想家往，免得到时候嬷嬷又责骂，谁知道一早秦业就来接他们。

秦业是走着来的，风尘仆仆的，脸上都出汗了，用袖子呼扇着脸。

一进门，他就看到姥爷家的磨坊变样了，好奇道：“姥爷，咱这磨坊不一样了啊。”

老柳头笑道：“那是，说起来还都是瑶瑶的功劳呢，那丫头头脑倒是机动，那么一说，我也感到是回事儿就跟你三姥爷合计了一下，把磨坊改成这样了。”

秦业很是兴奋，秀瑶和秦扬闻声哥哥来，都跑出来，还有柳飞正要往学堂。

秦业看他穿得整整洁齐的，手里还拿着本装订的本子，好奇道：“咦，小飞这是要干嘛往？”

柳飞笑道：“哥，我读书往呢。”

秦业瞪大了眼睛，读书？姥爷送弟弟往读书了？以前还说什么人什么命呢，怎么忽然就读书了？他好奇地看笑话老柳头，老柳头嗨嗨地笑着，“瑶瑶说那戏里唱的都是说读书好，我感到也是，让你弟弟往识几个字，回头家里记账或者有点什么事儿的，也不至于做睁眼瞎了。”

秦业连说好的，在周家他也创造了，会读书的和读书的可不一样，读书的能进书房伺候，得周大爷高看一眼，不识字的就只能做粗活，工钱可差得很多呢。

柳飞走了之后，秦业就随着姥爷往磨坊看看，上前就要帮忙，老柳头忙拉住他，笑道：“大业，歇着吧，不用忙活，他们各人守着一台呢，不让动。”

秦业看看果真那样，又看大舅那里没有牲口，便道：“我帮大舅推磨。”

老柳头让他赶紧歇着，“在家里够累了，来这里还忙活什么，往后面洗洗手，让你姥娘给你做点吃的。”

秦业惭愧，姥爷果然什么都知道，自己一大早就被嬷嬷赶着来，还真没的饭吃。

老柳头陪着他往后院，大业和其他孩子不同，如今已经十六岁算成丁，要缴纳丁税，就得按大人的待遇，不能再当成孩子，得给与他应有的尊重。

秦业先挨个问了好，对李氏道：“姥娘，不要忙活了，早饭有什么给我来点就好，反正都要夏天了也不凉的。”

李氏道：“我给你热热快得很，固然天热和，可也不能吃冷的。”

秦业笑道：“嬷嬷，不害事呢，在周家干活，吃冷的时候多。”忙起来了，总不能像在家里那么自由，确定得先忙完活儿才干吃饭，就算冬天也如此的，他都习惯了。

李氏却叹了口吻，这些孩子，孙子外孙子都是她的，哪个都心疼，忙往给他热了饭又卧了个鸡蛋。

鸡蛋秦业却不舍的吃，给秀瑶和秦扬，秀瑶道：“大哥，你吃吧，我们吃了呢。”

等秦业吃完饭，小坐着喝了碗水，他就起身告辞，带弟弟妹妹回家。

李氏之前没有筹备，所以也没收拾东西，看他走得急，就赶紧收拾几斤面带上。

秦业忙道：“姥娘，不用带东西，瑶瑶和扬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们也没东西孝敬，怎么还能往回拿呢。”

李氏笑道：“带回往吧，带点回往你嬷嬷兴奋。”

秦业却不肯，保持不拿，秀瑶也让姥娘不必麻烦，她和秦扬略微收拾了一下，反正就是两件子衣服，另外也没什么。倒是秦扬，在这里做了不少小玩具，又是柳条小花篮又是小木马小马鞭的，让秦业帮他拎着。

路上秦业背着弟弟，领着妹妹，为了照顾她，走得也不是很快。

走着走着，秀瑶忽然道：“大哥，咱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秦业心下一动，没料到小妹儿这么敏感，姥爷姥娘都没觉察出来，她怎么知道的？他低头看了秀瑶一眼，“你听来推磨的人说的？”

秀瑶摇头，“没呢，我就是感到大哥似乎有点不兴奋。”

秀瑶也承认自己敏感，大哥一来她就感到有点不对劲，总感到笑得似乎有点委曲呢。之前大哥不是这样的，大哥有着农家孩子的朴素和浑厚，让人感到热和。

秦业不是个会撒谎的，见秀瑶这么问，他道：“也没啥，就是闹着要分家。”

分家？好啊！秀瑶眼睛一亮，那么一大家子人，吃大锅饭，总回不是个方法，倒是不如赶紧分了，这样才好呢，各过各的。

秦业看她竟然面有喜色，不禁有点怔忡，他可不爱好分家，从小大家就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分了家以后，总感到会生分的，一家人说了几家话，到时候就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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