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四月,春地都种上,又要等芒种时候收麦子,这时候秀瑶就得回家。老柳头怕孩子回往挨说,就跟秀瑶说过两天他往送她回往，秀瑶自然欢乐，又好好地哄秦扬,告诉他要好好读书。

秦扬如今读书懂事了好些，固然想让秀瑶陪他玩儿,可也不那么黏人,而且秀瑶还说过，指看他读书以后中秀才举人，做大老爷,她好跟他过好日子呢。对于秦扬来说,让别人依附自己，似乎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尤其那个人是姐姐秀瑶，他就更加欢乐，使劲儿读书。

老柳头送秀瑶的时候顺便又让大舅给点缀粮食，姚氏见了问道：“爹，这都要收粮食，咱就别给人家粮食了，不如割两斤肉，也给他们补补。”

老柳头叹道：“北边今年麦子收获可不好，往年秋粮差，固然减了几成地租也不当事儿，麦子种得晚又干旱，今年春地种得也紧巴，麦子……”他摇摇头，“我上次往说地瓜的事儿，就看那些麦子不怎么好，只怕收获有问题呢。”

大舅便担心道：“爹，那怎么办？这样他二姑家今年不得难熬了？”

老柳头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可也没措施，我还劝他们秧地瓜呢，你大叔不批准。”

那边二舅问道：“爹，那你说的那个想把磨坊开南边往还弄不，还是把钱先拿往帮衬帮衬他二姑家？”

老柳头想也不想便道：“都说救急不救穷，咱们家好了，就饿不着他二姑家，不过咱也说好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咱们家也不能不过咱的，把钱拿往送给他们。一码回一码。”

姚氏赞成，“爹，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的呢。要是他二姑家分了家，那咱怎么帮都不亏心，现在难说，要他们那妯娌也像咱们家似的，咱们倒是也不吝啬说帮帮是吧，可这帮一点不解馋，帮十分咱没那个气力，你只要帮了，不帮到底人家就难受，说咱们不舍得，叫我说，咱们就还是亲戚里道的，该怎么走就怎么做，别牵扯钱就行。”

二舅笑道：“你快中了吧，要是他几个外氏喝不上碗粥，你还不急了啊。”

姚氏也笑起来，“俺外家要是穷大发了，我还真没法帮，总不能为了帮一家，又搭上两家吧，没那个理儿，要不怎么说帮亲帮亲，帮就是根据咱们的情分和本事帮，没有本事也别帮人，要不到时候帮了人家不说好，反而成了仇家。”

老柳头见秀瑶从后院过来，摆摆手道：“行了，我有数，反正你们这些孩子都明事理，我心里有数呢。”他拿家里的东西帮衬闺女家，媳妇们都没说什么，固然媳妇不当家也没资格管他这个公爹，可老柳头感到两个媳妇都挺能干，他也很尊重她们，有事儿还是愿意让儿子跟她们透信儿的。

“丫头，咱们走吧。”老柳头招呼秀瑶。

秀瑶换上本来的衣裳，把新衣裳包起来，还有小姨给筹备的糖果点心之类的，秀瑶恋恋不舍地和大家再见，坐着驴车和姥爷一道往桃源村。

路上姥爷问秀瑶齐风的事儿，另外还有那个常婆婆，秀瑶就指了路，到了门口的时候老柳头停下驴车，顺道往访问。

常婆婆正在家纺线，听到有人叫就出来应门，看门外站着一个老者，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仔细一看，她就笑起来，“哟，这不是秀瑶嘛。”

秀瑶倒是没想到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沉思可能是齐风说的，就上前问好，“常嬷嬷好，这是我姥爷，齐风在我姥爷村的地，我们种着呢，他说租子交给你，我姥爷来认认门儿。”

常婆婆笑了笑，又和老柳头冷暄，笑着往里让，“小风那孩子就是这样，他是照顾我呢，租子的事儿还是算了，我也不缺吃的，你们以后途经常来坐坐就好。”

老柳头忙说还有事儿就不进往了，等有时间专门来访问，他随便地聊了两句，便带着秀瑶告辞常婆婆往老秦家。

祖孙两个到了秦家的时候也差未几晌午了，秦家人都在家里等着开饭，张氏病了，躺在炕上。闻声老柳头来了，张氏挣扎着就要起来，秀芹忙扶着她，“嬷嬷，警惕头晕，还是躺着吧，别闪着了。”

张氏忙让秀芹往冲糖水，柳氏秦业几个也忙迎出往。

秦业赶紧把驴接过往，要帮着卸牲口，老柳头喊道：“大业，不用卸，我这就得回往呢。”

秦大福往抱了一抱青草来喂驴，让岳父进往和爹说话，秀芹又把冲好的糖水端出来给姥爷喝。老柳头接过来习惯性地就先给秀瑶喝，秀瑶赶紧说不渴让他喝，她问了爷爷好就往给嬷嬷问好。

老秦头见他送了一石粮食来，感谢不尽，一个劲地留老柳头吃饭，老柳头却不肯，“老弟，家里还忙呢，一摊子的活儿，要是真闲了我也不客气，保管就住下和你喝两盅，现在真是没空，改天吧。再说他嬷嬷还病着，好好养着吧，别起来了。”

张氏由柳氏扶起来，挣扎着道：“柳老哥，快别走，留下吃饭，吃饭吧，现在咱也不像往年那样，没得吃不好意思让你住下，现在咱们菜也有，肉也有，住下吃顿饭。”

如今固然粮食歉收，可菜园里的菜却是大丰收，往岁冬天就靠那个熬过来的，春天硬是又得了助力，所以今年也不用秀瑶说，张氏都催着老秦头把菜园子都种上，而且尤其要多栽那些管饱当饭吃的吊方瓜之类的。

老柳头关心了张氏的病几句，让她好好养着，他就要告辞。

张氏不过是得了风冷，也没什么大弊病，一个劲留姥爷吃饭。老柳头自然不肯，喝了碗糖水转身就往外走，老秦头只好送出往，秦大福柳氏和孩子们也忙跟上往送。

老秦头不好意思道：“真是让老哥又消费，还得亲身送丫头回来。”

老柳头笑道：“别人都没时间，我现在闲点，磨坊他们弄着，地里忙得差未几了我也能歇歇，要不可没时间来呢。快别送了，留步，留步吧。”

老秦头亲身解了缰绳替老柳头牵着一路送到了村口才交给他，看着老柳头赶着驴车走远了，老秦头叹了口吻，心里说不出的羞愧。

送走了老柳头，老秦头回家，对炕上的张氏道：“哎，人情是越欠越多，人家柳老哥帮了咱们太多，太慷慨了，这又是一石粮食。”

今年看这样子收获好不了，老秦头急得满足火泡，吃不好睡不好的，经常看着屋笆（屋顶）一夜到天亮。张氏也是随着操心，不仅仅是粮食的问题，还有每年的丁税，以前柳氏给冯家做绣花鞋垫，大业在周家帮工，二贵领着秦显秀娴几个也在别人家帮帮零工能赚点钱。今年秦业和柳氏都不能往了，家里就往了两个大进项，钱也是个大问题。

如何不愁啊！

饭后，秀瑶和哥哥姐姐们亲近一下，把筹备的简略礼物送给他们，另外秀丽也有，其他人没的。一方面是秀瑶不想给她们弄，还有一方面是秀瑶感到就算弄了，他们也不会在乎，不如省了那份心，反正早就撕破脸皮，二婶到现在和娘还有她们几个都不说话，她也懒得往跟二婶几个近乎，免得又受气。

歇息了一会儿，大家各自还得往忙活，刚忙完春种，割草沤肥、喂猪现在是重要的活儿。

转眼一天到黑，等晚饭后，大家收拾了一下筹备休息，秀容看见秀瑶的小累赘，打开看见新衣裳爱慕地拿起来比划了比划，道：“秀瑶，你这衣裳我差未几也能穿，给我穿穿试试。”

秀瑶笑道：“你试试吧。小姨给我做的。”

秀容嘟着嘴巴，“小姨就是亲你，可没给我们几个做过衣服。”

秀瑶甜甜地笑笑，确实如此呢，小姨固然对他们都很好，可要说最好，还是对她最好，又是做衣服又是做好吃的，看来果然是应了那句门和窗的话。

秀容在那里比划衣服，穿上试了试，裙子还行，袄儿却有点小，肩膀窄了、袖子短了，固然秀容也很纤细，可比起妹妹来自然还是大了不少的。

她遗憾道：“咱们正长身材呢，小姨也不做的大一点，这样等你大点也能穿。”摆弄了一下裙子，把柳氏送的荷包系上，总感到自己也娇美了几分，比那周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秀娴瞧见秀容在臭美，就笑道：“要是做大点，这衣服就不是秀瑶的，而是你的了。”

秀容一撇嘴，“二姐，你把我说的也太不堪，我怎么也不至于抢秀瑶的衣裳穿。”不过要是出门总回可以借借吧，自己个子比秀瑶高，比二姐细，穿起来确定好看的。

第二日张氏果然就要秀瑶把新衣裳贡献出来，说给几个姐姐出门穿，秀美秀婷自得得很。

不过很显然柳絮早就想到了这点，衣裳和鞋子都很合秀瑶，别人穿不是这里紧了就是那里窄了。张氏想让柳氏改改，做大点，不过看那布边也没留多少，只好不乐意地作罢，“便宜了秀丽那丫头，等秀瑶穿不上了就给她吧。”

这衣服才算是实打实回秀瑶穿。

过了些日子，张氏的病还没好利索，这日晌饭后老秦头道：“晚点出往，咱们说点事儿，大业娘你们三个也留下。”

他话一落，家里众人都是一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大事儿。

平日家里外头的事儿都是老秦头做主，里头的事儿都是张氏做主，老秦头商量事儿的时候也都不跟媳妇们说的，都是几个大老爷们商量一下就敲定完事。

所以他一说媳妇们也留下，大家都感到不是简略的事儿，否则也不至于让女人们也参与。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求花花勉励。这几章就要分家了，实在这文真不是为了分家来着，是为了致富过好日子来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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