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和秀瑶两人站在一边敲着，秦扬嘻嘻笑道：“好香啊。”

秀瑶也笑：“是不是不用限量吃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姚氏笑得很响，“就你那肚子，敞开了能吃十个？你嬷嬷也是，你这么个小丫头还不让吃饱，也不知道亏不亏心。人家家里有点好吃的，都是大人舍不得吃给孩子吃，粮食不够，大人不吃给孩子吃饱，就你嬷嬷怪，非要剥削孩子那点口粮。”

陈氏给她使眼色，让姚氏别说了，毕竟张氏也是秀瑶的嬷嬷，孩子二姑的婆婆，背后不能议论长辈，她道：“穷也没措施，男人还得下地，要没点粮食还真顶不住呢。”

姚氏哈哈笑着，“我也就那么一说。”

饺子熟了，陈氏赶紧用柳条笊篱捞，那边李氏大声问：“大嫂，中了没啊？”

陈氏大声回道：“中了，中了，咱家可赚了！”说着捞起了一笊篱，盛在早先备好的两只青花瓷盘里，放在灶台上，余下的捞出来盛在高粱挺杆缝的大盖帘上。

李氏亲身端了那两盘饺子往堂屋，将饺子放在靠北墙当中的翘头桌上供着，又摆上两双崭新的鲜红筷子，然后上了三炷香。

大舅搬了一把靠背椅子来放在堂屋翘头桌下的八仙桌前，“娘，你坐吧。”

李氏笑着摸了摸鬓发，又擦了擦脸，在椅子上坐下吸收众人磕头，“一起来吧，别一个个的了，餶餷该凉透了。”

老柳头笑嗨嗨隧道：“你们磕着，慢慢来，不急，我先喝两盅。”说着就上了炕。

堂屋里，大舅为首，二舅、柳氏、柳絮以及媳妇们、孩子们都随着给李氏磕头祝寿。除非是五十、六十这样的整寿，老柳家平日是不过诞辰的，老人孩子都不过，毕竟若是要过，就得消费，人家再来庆祝又要摆酒，一桌酒席就算再怎么节俭也是价值不菲的。

大家磕头的时候，说着吉祥话，轮到秀瑶了，她拉了拉秦扬，两人脆声脆语地齐声道：“恭祝姥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广进、合家欢乐。”

大家听着很是欢乐，李氏乐得更是合不拢嘴，连声说孩子大了懂事了，这时候秦扬却说乐呵了，持续道：“抬头见喜、新衣满柜、六畜旺盛、五福临门……”

秀瑶赶紧拽他，李氏却乐得眉开眼笑地，抚掌笑道：“好好好，扬扬说得好。”

秦扬表现了一通，见大家都夸他，才心满足足地笑起来,这蓝本是秀瑶为了哄他，教着他瞎念的过年贴的一些吉祥话。

李氏笑道：“好了，都起来吧，吃饭了。”

饭菜摆在李氏住的东间，炕上一桌子，炕前一桌子，一大家子人围着一起吃，其乐融融。

固然柳家不像秦家规矩那么大，但是媳妇也是不上桌的，老人孩子闺女在炕上，男人们为了一会儿干活方便就在炕前凳子上坐，三个媳妇还是站着在一旁伺候。

老柳头道：“行了，也都好了，大嫂二嫂你们也坐下吃吧。”

陈氏笑道：“爹，我们下面有呢。”说着就带了儿媳妇和二舅妈一起，三个人在堂屋吃。

这一顿饭，让秀瑶吃的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在，叔叔姑姑都在家，一大家子人，也是这样热热烈闹的。不过，那时候媳妇们已经不会不许上桌了，收拾完了，也是要坐下一起吃的。

喷香的饺子，韭菜鲜香，鸡蛋软嫩，白菜猪肉的饺子味道鲜美至极，萝卜馅的也别有味道，秀瑶吃一个这样的吃一个那样的，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除了水饺，另外还有菠菜虾仁汤，一大盘子烧肉，猪头肉、肠肝肚等应有尽有。

这烧肉是秀瑶两世为人吃过最好吃的烧肉了，这种合适凉拌吃的烧肉和热吃的红烧肉又不同，口感不同，味道不同，在她的心里不分轩轾了。

柳絮用胳膊拐拐她，让她看二舅，秀瑶忍不住乐，二舅果然爱好吃肠，每吃一口格外享受，砸吧着嘴，不大的眼睛就眯成了缝儿。

秀瑶吃了一块，感到不像小姨说的那么夸张，可能由于有姜等填充物，所以根本不怎么臭，还挺好吃的。

好饭太多了，她肚子又小，这种一个那种一个，不一会儿也七八分饱了，肚子饱了眼睛不饱，有心要敞开肚皮吃个肚圆，又怕再肚子疼什么的。

她暗暗地做了几次思想奋斗，迟疑迟疑在迟疑，最后，还是一狠心把筷子放下了。

哎，这些好饭，假如能排队吃多好啊，今天吃这个，明天吃那个。

见她把筷子放下，李氏关心道：“瑶瑶，怎么未几吃点？”

秀瑶笑道：“姥姥，我吃饱了。”

柳氏道：“娘，不用管她的，敞开了吃，她不会吃不饱的，倒是得惦记别吃撑了。”

秦扬可吃撑了，吃完就嚷嚷着肚子撑，让秀瑶给他揉，揉了半天，他大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李氏赶紧让大舅把他抱往另外屋里睡觉，吩咐盖上被子，别冻着孩子。

秀瑶看秦扬睡了，没有尾巴缠着，她便道：“哎呀，我好撑啊，姥娘、娘，我出往散步散步消消食啊，你们不用找我，我自己就回来的。”

李氏吩咐道：“别走远啊，就在家门口转悠转悠就行了，别往河边啊。”

秀瑶赶紧应了，一溜烟地出往了。

出了门，她就沿着那条两边遍植杨柳的南北大街往南走，一直走到东西大街又往东拐，走了差未几两刻钟的下坡路就看见前面矗立着的高大的水闸。

大清河是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河流，河边遍植杨柳树，一直往东在东平县内注进东平湖，然后再注进黄河。

沿岸河堤修得很是坚固，河水在河堤内如同温柔的巨龙一样慢慢地流淌，这不是秀瑶要找的，她走到一片土坡上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持续朝前往。

未几一会儿，就闻声了轰叫声，果然有一段河堤往下走，河水断层落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让人有点胆战心惊的感到。

河边风大，河水落下溅起的水花飞起老高，在阳光里如同碎金子一样闪耀着光芒，不远处甚至还有高大水车慢慢地转着，将水不断地提拉往高处，倒进水槽然后流到南边的地步里。

就是这里了，秀瑶心下大喜。

她四下里看看，这里已经离村有点间隔，四周都是农田，小麦受了东风的催促，长得郁郁菁菁很是滋润。另外的农田也已经翻耕完毕，等候着播种春天的种子。

天空有飞鸟在自由地飞行，不时地俯冲到水面，甚至会啄起水面的小鱼儿，然后又欢乐地振翅疾飞，河面上也有成群的白鹅鸭子在排着队自由地游曳着。

东风吹过，两岸丛生的芦苇、香蒲随风摇曳，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汽融进风里，水流下青翠的水草随着水波晃动着，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此处有一条水渠从大清河中分流而出，往北边往浇灌农田，因地势之故，水流湍急，发出轰轰的声响。

秀瑶查看了一会人，感到甚好，又看看天气，沉思自己出来也半天了，便想从前面拐弯回村里往。

走着走着，她创造前面大河滔滔阡陌纵横，根本不是回村的路，自己似乎走岔了，烦恼地抓了抓头，“呀，方才那个岔口应当往上拐的。”

她掉头回往，忽然闻声一人哼唧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忙加快步子。

“喂，小——”那人刚开口，秀瑶抬腿就跑，固然是大白天，可保不齐有坏蛋出没呢。

“嗖”的一声，“咄”，一柄冷刃突得没进她脚下的草地上，吓得她猛得收住往势。

“小丫头，帮忙把刀捡回来。”一道略微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秀瑶扭头看到了跟她说话的人，在旁边棉槐条丛下面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他隐在那片暗影里，所以她之前根本没看见。

看他身形细长不像是人说的那种五大三粗的土匪，秀瑶松了口吻。

想她这么个小丫头，既没钱也没色，人家不可能打劫她，再说了这年头拐个丫头往还得管饭，她便尽可能地把心放回肚子里。

看了看地上那把几乎没柄的匕首，她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气力得有多大，迟疑着是不是要赶紧跑，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幸亏他没说自己不是坏人。

秀瑶弯腰抓着刀柄用力，那刀纹丝不动，那人又道：“不用管它了，你过来。”

固然语气听起来很柔和，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抗拒的命令气势，秀瑶生怕自己会被人从后面戳个窟窿便委曲笑着蹭过往，“我能帮什么啊？”

走近几步，看见那人不过是个半大小子，穿着一身短打——好吧，褪下半截上衣的短打。

“你再磨蹭，我可能真会杀人。”他轻轻隧道，吓得秀瑶忙蹿过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抬眼，她愣了一下，不禁瞪着眼睛打量，“啊？是你啊！好巧。”她故意傻乎乎地笑起来。

那少年蓝本一双比刀子还要亮的眼睛倒是略微一软，指了指旁边石头上一些黏糊糊的东西道：“帮我把这个敷在后肩上。”

秀瑶扭头瞧了一下，他配合地转了转身材，吓得秀瑶啊了一声，“嗝”，开端打嗝了。

她忙捂着嘴，但是嗝还是照打，只好强行疏忽了，“你，嗝，好大的伤口。”她看着有点眼晕，只好垂着眼尽可能不往看伤口，看他脚下还有一些草药，什么白芨草、萋萋猫、香蒲穗、侧柏叶什么，另外还有她不认识的一些药草，估计也是止血的。

旁边石头上放着一块洗干净的瓦片，里面展着块帕子上面一些捣烂的草药糊糊。

秀瑶手发抖了一下，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伤口，而且她都猜忌这些东西能止血吗？

她眼睛一转，就看到了那道伤口，显然是刀伤，正中肩头，皮肉外翻，血没有全止住尤其是伤口后面还在流血。

她闭了闭眼，赶紧把瓦块端起来，“我，我没洗手，”要是伤口发炎沾染了破伤风了，千万别找她。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才一天不见由满脸血变成了满肩膀血，难不成是被仇人寻仇了？

“我叫齐风，你叫什么？”少年忽然开口问道。

秀瑶愣了一下，没明确他什么意思，这是在要挟假如有什么毛病回头要找自己算账吗？

她哦了一声，头脑飞转，“我叫秀瑶。”

“哦，开端敷药吧。”齐风淡淡隧道，手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什么好减轻那份痛，肌肉也微微地绷起来。

秀瑶看他的手贴在腰际竟然牢牢地握着一只刀柄样的东西，更加紧张了，这是弄不好就要杀人灭口？

“别怕。”他忽然又开口，声音刻意地放松，以便能让眼前这个小丫头放松点，毕竟这么小个孩子，看见这么大的伤口一般人都会吓傻掉的。

秀瑶可不是被伤口吓的，而是被他吓得越发紧张起来，蓝本要往上敷药的手顿了顿，他的声音那么镇定冷淡，不会是真的想杀了她吧，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发抖，一阵冷意自脚底升起，蹭得一下子，瞬间冰冷麻痹之感就上窜到了头囟。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换了个姿势，站在他握刀的那只手后面，这样至少他拔刀的一瞬间劈不到她吧。

秀瑶胡思乱想着，闭了眼，狠了心，抓起一坨冰冷的药糊糊就猛地按了下往。

齐风疼得忍不住“唔……”了一声，秀瑶分明感到得手下面的身材猛得一颤，肌理陡然绷紧，她闭着眼心里飞快地祈祷着，“别杀我，别杀我……”

“再来。”齐风疼得冷汗直流，声音微微发颤，这敷药果然比伤口还疼百倍。

秀瑶屏息，又抓起一坨，持续按下，这次齐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身材微颤了一下，秀瑶也随着颤了一下，打嗝也由于紧张一下子就止住了。

秀瑶赶紧把所有的药一口吻都敷上，下面有点被血水冲掉了，她忙用手按住。

齐风疼得又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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