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瑶具体地把那个水磨的部件都画出来,连尺寸都分尽不差地标上,这样有利于让三姥爷做出相应的修正。一连忙活了两三天，甚至晚上都让小姨帮她把窗户蒙上回避姥娘的唠叨，秀瑶终于把图样画出来。

她顶着两只熊猫眼儿找到老柳头,“姥爷，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水磨吗？”

老柳头之前听她说过,也是很感兴趣,如今见秀瑶又问她,不禁问道：“丫头,有门道了？”

秀瑶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纸，“都是任先生帮忙。”说着就把那图样拿给姥爷看，老柳头看上面画着个图,像车轱辘一样,一个个部位，还画着尺寸，但是没几个字，想必是小丫头能写的字未几。

秀瑶逐一给他解释，哪个是什么部位，多少尺寸，什么作用，叫什么名字。讲解完了，她问道：“姥爷，您都记住了？”

老柳头摇了摇头，指了指，“这个是什么来着？”

秀瑶笑道：“姥爷，这个是水轮。”她没有写字，但是写了拼音的首字母，姥爷当然看不懂，可有些字她也没学过，她感到还是不写的好，反正好多手产业者不识字也照旧能做好活儿，比如说三姥爷。

老柳头笑道：“还真是，要是纺线车子的，就是纺线轮子，要是驴车的，就是车轮子，这是水磨的，就是水轮子，我可记住了。”

秀瑶道：“姥爷，咱要不要让三姥爷给咱开端做水磨的部件，到时候咱们就往河边开水磨坊？要是水磨坊可比咱这个更好，你看这里。”秀瑶翻出书来，上面有画图，一个人可以管一座小型磨坊，最少有□盘水磨。而水磨多少，单看资金是否充裕了。

除了水磨，还有水面罗，也是用水车把持，根本不用人拉着罗费劲地摇来晃往的。

老柳头惊得哎呀了一声，“娘嘞，真的？要是这样……”他算了算，“咱家这些磨坊还不够你那个水磨塞牙缝的呢。”

秀瑶笑道：“姥爷，如何？”

老柳头一捶腿，“丫头，咱豁出往了，做！”

既然想好要做，他就把儿子们叫一起商量，两儿子哪里有不听他的时候，自然是随便他怎么捣鼓。跟大家通了气，老柳头就往找他三哥，两人又嘀嘀咕咕的，完事了他跟三姥爷笑道：“三哥，要是我这个水磨坊开起来，十里八乡可都到咱家来推磨。到时候你也搬往河边，咱们兄弟俩一起，我还要养猪呢，咱们合伙养。”

三姥爷一听，认为老柳头钱不够找他借钱呢，忙摆手道：“老四，你自己折腾吧，你要是缺钱，我给你打家什儿不要钱，就算是支撑你，我可没有余钱折腾。再说，你折腾没了，到时候没饭吃我还能接济你两口，咱俩一起折腾，都折腾穷了，这两大家子人口怎么办，你还是自己折腾吧。”

老柳头知道三哥固执，既然不答应也就不强求，反正最初规模小，自己家也能看得过来。

三姥爷一边看那图纸，一边道：“老四，你说你开这么大个磨坊，就咱们这些村来，你能赚多少钱？”

老柳头笑道：“三哥，不大呢，一两个人儿就能看住，靠着水边，要多少磨都能按多少，你可给我保密啊，别让人家学了往。”

三姥爷嗤笑道：“往你的，让我学我都不惜的学，我就怕你到时候没生意。”

老柳头道：“三哥，不怕啊，咱们把磨坊盖在河边，到时候县城都划船到咱家来推磨呢，咱的面可比他们的都白，往年冬天县里的点心展子还来看过呢，说咱的面比他们的细，白，作出来的饽饽都格外好吃。”

三姥爷倒是替他兴奋，“你还别说，过年的饽饽是比往年白，吃起来还甜呢。”他看完了图样，见上面写的很明确，他头脑里也基础有了大概的外形，“行了，我先做个小东西给你看看，要是成，我就给你按请求做大的了啊。”

老柳头喜道：“三哥，很好做？”

三姥爷笑道：“你三哥我的手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当时俺师傅就说我，别让我看见，只要我头脑里有这么个东西，我保管给它做出来。就是木头什么的得备足了，还得买桐油生漆，这些也不便宜，你可算好了。”

老柳头连连说自己都打算着呢，商量完了他欢乐地回往跟秀瑶一说，秀瑶也开心得了不得。

夜里老柳头又打算自己家多少钱，过段时间能攒多少钱，往那里盖磨坊得多少钱，除了磨坊还得搭个小码头，自家和划船来推磨的人用。

找了个时间，老柳头带着秀瑶往考核河边，秀瑶本来选好的处所老柳头问过了，那里不能自用，由于那里地势更低，能分担很大一部分水量，一旦河水泛滥，那里是要被决堤泄洪的处所。这样就算再大的暴雨，河水再怎么泛滥，也不会冲到高地的村往。

最后两人共同选定了柳五家那几亩地的地位，那里有条河从北往南流进了大清河，那条小河固然不大，水流却急，而且水量稳固，是从北边的康河、沙河流出来的分支，慢慢地变细，到了这里汇进了大清河，到时候他们可以引河水进磨坊，在磨坊里挖一片水塘子自用。而之前自己家那几亩地就留作秧地瓜、沤肥之用。

老柳头笑道：“丫头，看来这地咱买对了呢。”

秀瑶扑哧一笑，“姥爷，赚便宜了吧，这地种庄稼可能不行，可开磨坊好着呢。”她比划了一下，“老爷，咱们这里开磨坊，那边秧地瓜，再过往一片地种菜，最后头儿那里，咱们弄个大棚养猪。”

然后她又给姥爷解释怎么大棚养猪，如何公道利用资源等，听得老柳头一愣一愣的，“丫头，你哪里学来这么多道道？”

秀瑶笑道：“姥爷，所以说读书好吧，这都是从书里看来的。”

老柳头道：“你三哥也没看到什么东西。”

“姥爷，你这话可伤人呢，我三哥怎么没看到？现在磨坊的账不都是三哥记着？你们以前怎么记？大家互相记岔的事儿不少吧。”

老柳头嗨嗨笑道：“这倒是，上一回我记着是孙家四百六十斤麦子，你姥娘非说四百三十斤，你大舅说四百四十斤。”

秀瑶哈哈笑起来，“现在可好了，三哥一个人管账，一点都不会出错。”

两人又往看了看沤肥池子，过些天秧地瓜就可以用。

回家的时候秀瑶商量老柳头：“老爷，你能不能劝劝我爷爷，让他也秧两亩地瓜？另外我们村有十几亩的荒地，要是买的话估计也不要多少钱。”

一般自己家开垦了荒地，第一年免税，之后两年地租也要比其他的低很多，至少三年以后才会正常收租。

桃源村后面那一大片荒地有一大部分是石头地，不能用来种庄稼，可有二十来亩实在好好收拾一下把上面的石头沙砾铲掉还是能用的。那片荒地有盐碱地、沙地、石头地，不同的处所，有不同的用处，只是由于不能种庄稼，所以没人用。

这样也有个利益，到时候地租就会更低，几乎跟白种一样。

她之前拐弯抹角地想劝爷爷往那里垦荒，成果苗头一露就被拒尽了，老秦头说白费气力，不如种好手头的地，毕竟官家和周家都有足够的地给村民们租种，而且那片地根本不能种东西，否则早就被人抢光了。秀瑶自然也没敢仔细说那块地实在有好多用处，盐碱地也有盐分不那么重的，可以种点其他的东西。

老柳头想了想，道：“你爷爷那个人吧，固然看着好说话，实在还真是不好说话。”这是让人家出钱的事情，固然也是给他们自己赚钱，可谁也不保证必定赚钱，人家凭什么要冒险？

这又不是像让孩子们回来住姥外家那么方便。

“嗯，我说说试试。”

第二天老柳头就让李氏给他收拾了一点粗粮麸子什么的，另外还搬上一个豆饼。这年头豆饼是好东西，平日里切碎了泡水里，泡软了以后可以掺着喂牲口、猪、鸡鸭等，牲口干活有气力，猪也能长膘，鸡也肯下蛋。

老柳头赶着驴车出了大门口，他问秀瑶，“丫头，你跟姥爷一起往，回头姥爷再把你带回来？”

秀瑶想了想，“姥爷，你说我在家里搂草割草，吃饭，到底是干的多还是吃的多？”

老柳头笑道：“你这个丫头，哪里有这么算的，就算不干活也得吃啊，再说整天吃粗面疙瘩的，你能吃多少。”

秀瑶嘻嘻笑道：“姥爷，你真好。”不用她干活，还给她吃好吃的，不仅如此，还让秦扬也往读书。

老柳头一愣，看小丫头笑呵呵的，说得却很正经，便摸了摸她的头，道：“别记恨你嬷嬷，老人家但凡有招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秀瑶点点头，她不会记恨太久的，记恨还得花自己的情绪，她只是感到没法真的把张氏当亲人而已。

老柳头没往多久，只放下东西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转回来，不过一来一往，时间都花在路上，吃了晌饭往的回来也已经要黑天了。

秀瑶满脸希冀地看着老爷，“姥爷，俺爷爷答应没？”

老柳头叹了口吻，笑道：“你爷爷啊，没眼力，他怕糟践了地，不肯秧地瓜，得了，咱们自己秧自己养猪，到时候馋他们。”

秀瑶心里固然扫兴，却也没再说什么，又有几个人能像姥爷这样听自己烦琐呢，自己应当满足了。

老柳头看她面有失落，笑道：“不过也没白往，我和你爷爷说了，让你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你在家里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儿。”

秀瑶诧异道：“俺嬷嬷答应了？”就算干不了重活，但是她也能割草搂草，还能随着浇水包埯的，比秀美干得也多，嬷嬷能轻易答应？

老柳头看了她一眼，“你小小孩子，就算割草，你割多少草能换个豆饼？”

秀瑶立即恍然大悟，一个豆饼可不少钱呢，姥爷家四头驴天天推磨，也不是顿顿都有豆饼吃的，本来姥爷就是想拿豆饼换她一段时间的自由呢。

她扑上往抱着姥爷的胳膊，“姥爷，你真好，实在我也不累的。”割草么，能有多累，又不是出大气力。

老柳头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住下了。”之前秀瑶心里总是不踏实，住了三天就问“姥爷，我是不是该回往了？再住一天没关系吧。”待老柳头说没关系让她放心住，又过了几天，地瓜垄起好了，她就会又问是不是该回往了，等秧地瓜再来之类的。

所以老柳头索性往跟老秦头问问，让孩子就住着好了，现在也不能干什么要紧的活儿，等大了能干活儿再家往，她嬷嬷确定更乐意。

秀瑶在姥外家住得份外开心，白天要么在磨坊帮忙，要么就给小姨和表姐帮忙纺纱织布，等柳飞和秦扬回来就随着读书识字，转眼过了大半个月。

这日秀瑶又提了水，拿水瓢舀了水泼地瓜，地瓜苗已经出得郁郁菁菁的，很是喜人，过几天就能拔苗往秧地瓜了，她检查了一下，然后就往小姨屋里帮她纺纱。如今她也能脚踏纺纱机，手捻三根线，纺得轻松自如，又快又好。

那边柳芸给她做鞋子，还差一点就做好了，那绣活儿固然比不上柳氏，却也很精巧，一点都不粗糙。

三人正说笑着忙活儿，闻声外面有人喊：“请问柳姥爷在吗？”

柳絮闻声，笑道：“哎呀，这是谁呀，得着谁都叫姥爷。”

一般人叫老柳头都是叫柳大爷，柳大叔，或者爷爷的，也有叫老柳的，这姥爷除了自己闺女家孩子叫可是第一回闻声。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了，红梅花正开呢，成果又下大雪，真冷哎。

秀瑶的热和小日子慢慢地开端了。

年假上班，是不是各种起不来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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