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韩云秀眉微皱，“他们两口的事情，本宫原也不便过多参和。真要说要参和，那也应当是皇后娘娘。”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娘娘如今公主住在神宁宫而不是凤栖宫，况且皇后娘娘的心思现在恐怕也不在这个上面。这关口上，还是得靠您。”兰芷想了想道。

韩云一叹:“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也罢，从长青公主进住神宁宫，这个因便已经落下了。”

想通了这一茬，韩云便吩咐宫人往筹备一席好菜，正好没多久也该用膳，她这个神宁宫主位也该为长青公主拂尘洗尘的。

而忽然接到韩云邀请的林灵却直接停住，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更想不明确这德妃娘娘是玩得哪一出。不过想回想，面子上还是得做足，立即先应下，然后再往问越人。

越人心思何等玲珑，当下便道:“娘娘与殿下素无仇恨，忽然相邀，定是有话要与殿下说，殿下不必担心。”

听越人如此说，林灵活放下了悬着的心，坐在台前一边看有关草本植物的书籍，一边让服侍的宫女为她梳妆。

同时，越人还在一边道:“德妃娘娘身在宫内，心系道门，素来不问宫中是非，从来不会主动找谁麻烦，故而便是与宫里最难相处的妃子也从未有大的冲突，至多便是有些口角，然后这也是宫中的常态，殿下在宫里时间不短，也该明确。”

“然而由于德妃的身份和作为等种种因素，宫里头甚少有人在神宁宫里走动，陛下当日忽然将殿下安置在神宁宫想必便是更有深意。”

“不过殿下也不必紧张，德妃娘娘乃玄门领袖。依奴婢看，德妃娘娘许是”

话说至此，林灵已没有丝毫紧张，甚至还对接下来的宴会有些期待。

话分两头，神宁宫主殿。

韩云看着一道又一道的菜肴摆上来，抬头看了看外头，冲兰芷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兰芷答道:“娘娘，已经酉时了。”

“酉时，公主也该来了，传膳吧。”

兰芷一愣，道:“娘娘，还早着呢，宫里用膳都是戌时。”

韩云道:“本宫说酉时便是酉时，你吩咐下往便是。”

“是。”

兰芷领命而往。

果然没一会便听人说长青公主正赶过来。兰芷这才想起，自家娘娘熟读道家经典，通晓五行八卦，这未卜先知之术自然也懂。

见林灵到来，韩云免了礼，道:“公主来了，快进座吧，本宫也不知道这些菜是否符合你的胃口，只瞎揣摩着叫人做了些。”

林灵瞧了瞧，只见一桌十数个菜式，样子容貌极好，菜香四溢，因道:“娘娘美意。瞧这些菜式，都似精雕玉琢出来的一样，真真是好。就是不知道这做菜的人怎么舍得做出这样的菜式来，给人吃了岂不惋惜？”

韩云往旁边扫了一眼，兰芷便会心道:“公主说笑了，这菜式做出来就是给人享用的，做得精巧些也不过是本着居心做好，若由于菜式的样子好看就不舍吃才是惋惜。”

因菜式的样子好吃就不舍吃才是惋惜

这话似乎曾经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

林灵看着兰芷出神——兰芷的神态、语气也都像极了那个人，假如硬要说有哪里不同的那便只有性别。

“公主，请用吧。”

韩云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态，竟亲身给林灵布菜。

“这德妃娘娘何至于此！”林灵有些惊恐失措，忙行一礼。

“你说这些做甚？”韩云轻声道，“宫里的人都知道，本宫素来是讨厌这些俗礼的。”

兰芷却等了好一会才上前扶起林灵，“娘娘的确是讨厌这些俗礼，可礼不可废。公主快进座吧。”

林灵在凳子上坐了，左右打量四周，“我见其他宫里，俱是热烈，独娘娘这里，便是如本日般设宴，也略显得清净。”

“清净些就不会有闲杂人等，素日里也可自在些，不用连说话都想着隔墙有耳。”韩云看着林灵，微微一笑。

“娘娘本日叫我来，恐怕不止是为了这一顿饭吧？”林灵眼力闪闪，她又不傻，唠嗑唠了这么久，也该进往正题才是。

“公主是聪慧人。”韩云轻摇扇面，道:“本宫不也爱好兜圈子，就直说了。”

“公主你可谓是自进进众人目中，便一路高歌，多有惊世之举。可是自己的事情却似乎落下很多，而公主既居神宁宫，便是与本宫有缘，本宫也不能对公主袖手旁观。”

林灵听着这些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韩云不动声色道:“公主也饱读诗书，想必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这要在世上立足，单凭一人是不够的，还需亲戚朋友，不然那些世族的先祖也不必费那样的心思，你道是不是？”

“娘娘说得是。”林灵眼睛动了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可是，我与那些世家先祖则又不同——长青原就是市井之人，出身草野，能依附者又有谁？”

“公主想岔了。”

韩云的扇子虽挡住了脸，但嘴角上扬而带来的面部的变更却挡不住。

“那些人又岂能与公主相提并论？公主身后的人可多着呢——公主的亲身父亲林无涯林大人、母亲秦夫人及秦家、瑞王、化神医、平南王府、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甚至还有天下的贫苦百姓，这都是公主身后的人，要害在于公主愿不愿意、想不想要这份靠山。”韩云看着林灵，一字一句道。

话刚说完，兰芷便接着道:“公主可能不知道，宫里头最近有些关于公主的流言，公主还是心为上。”

闻言，林灵、越人都皱起眉头——恐怕德妃的目标就是告诉她们这件事情，并催促林灵把自己的身世处理好、亲事也尽早定下来。

但是说起宫里的流言具体是什么流言，韩云和兰芷始终不肯多流露一个字。

“娘娘既然与我说这件事情，为何又在这件事情上支支吾吾、不肯做声？”林灵奇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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