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大半天，韵之都不兴奋，妹妹们见姐姐脸上不好，也不敢轻易招惹，扶意则定下心来，持续讲解上午未教完的文章，一句一句教她们背诵。

日落前，送姑娘们离开清秋阁，三妹妹轻声问她：“姐姐她怎么了，难道你们又吵架了，不是都和好了吗？”

扶意笑道：“她闹性格呢，不碍事，明天就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作画，你想画什么都行，我会请芮嬷嬷拿最好的水彩备着。”

三姑娘笑道：“还请言姐姐多担待，我家姐姐性格虽不好，可心眼儿好。”

扶意颔首道：“放心，有我在。”

乳母们迎了小姐，各自散往，扶意对绯彤几人说：“往禀告老太太一声，二小姐晚饭也在这里用，我会早些送她回往。”

所幸本日跟往园子的，只有绯彤，不然叫那些婆子们看见，指定不能消停。

扶意心里猜测，知道这件事的家人只怕不少，老太太那儿必定也知道，想来大夫人不至于折磨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大小姐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清？

但她与韵之料想再多也无用，只有听知情的人亲口说，又或是再见大小姐一面，可眼下，她们只能等。

直等到夜幕降临，祝镕当差回来，先至兴华堂见了父亲，出门没走几步路，争叫就凑上来说：“二小姐传话，要您往清秋阁。”

祝镕问：“什么事，这个时辰，她还在清秋阁不走？”

争叫不知道里头的事，摇头说：“绯彤来说了两回，叫小的必定把话传到。”

祝镕举目看向清秋阁所在，果然灯火通明，一面沉思什么会有事，一面已经走过来，但见香橼翠珠她们都在门前，韵之身边的绯彤也在。

“三公子。”丫鬟们纷纷行礼，绯彤上前说，“公子，二小姐和言姑娘在里头等着见您，有要紧的事商量。”

祝镕只当妹妹玩闹，嗔道：“她又折腾什么。”

书房里，扶意正在桌前看书，韵之则双手叉腰站在窗下，看那阴森森的夜色。

扶意先抬开端见到了他，祝镕欠身示意，便听得韵之大喊：“你回来了，祝镕，你可真是好样的。”

祝镕不免斥责：“你在同我说话，这样没大没小？”

韵之那暴躁性格，冲着哥哥就说：“什么没大没小，你也不是我亲哥哥，装什么呢。”

祝镕怒道：“祝韵之！”

韵之冷笑：“你叫谁呢，你是我什么人……”

扶意起身来，把韵之那些伤人的话逝世活给拦下了，将她挡在身后，解释道：“三表哥，今天我们在园子里，遇见了偷跑出来的大小姐，韵之吓坏了。”

祝镕眸光一震，不自觉地握了拳头，问道：“怎么回事？还有多少人见到？”

韵之气急了：“你怎么不问问大姐姐好不好，她浑身湿透了，瘦得不成人形，你却只关心还有没有别人看见？你是不是帮着大伯母在隐瞒什么，大伯母为什么要把大姐姐关起来？不是说在西边的庄子养病吗，怎么会在家里？”

祝镕没有受妹妹的要挟，但他和这毛躁丫头说不上话，朗声将香橼绯彤叫来，命她们带二小姐到隔壁往歇着。

“祝镕！”韵之不服。

“立即出往！”祝镕怒视着她。

做哥哥的，威严十足，震得韵之一发抖，委屈得几乎要哭了，指着扶意说：“你会说话，你替我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大姐姐如何疼我们。”

香橼和绯彤一左一右，搀着韵之离开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扶意的心还乱得很，但她努力冷静地说：“我一个外人，不该多事，但表哥是知道的，大小姐是我们纪州王府的世子妃，是全纪州百姓要掩护的人。”

祝镕冷淡地说：“胜亲王父子就义已有五年，纪州王府，也没道理困着我祝家的女儿，要她年纪轻轻守寡。”

扶意本想好好商量的，一听这话，亦是被激怒了：“难道大小姐在这里，过得很好？更何况，王爷父子的尸首一日不见，纪州百姓就信任他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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