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死已卜
作品:《首辅家的长孙媳》魂婢斜挑眉眼打量春回，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然就火了：“你问我姓名做甚？！”
“我总得要称呼你呀，姑娘来姑娘往显得多见外，你要不想说，我也不委曲，要不我就给你取个名？今后喊你阿魂如何？”
“谁要你给我取名儿！”而且还是这么刺耳的名儿！魂婢瞪着两眼，兀自恼了一阵儿，才低� 隽阶掷矗骸扒觥！�
见春回怔怔的，魂婢一个白眼翻得几乎看不见瞳仁：“渠出，我的名儿，大姑娘总不至于没听说过，灼若芙渠出渌波的典吧。”
便像是做了一件多么违心的事，魂婢摞下自己的大名，就直接飘过了老高的墙头！
李氏这才叹道：“你们两，怎么跟冤家无差了，日日都要斗几次嘴。”
“也终于才让我套出了一点实情。”春回莞尔，却也未几作解释，她没急着回灵堂，由于看出来阿娘还有话说，果然，李氏几乎立即便又叹了一声儿。
“兴大伯娘这回如此热情，我怎么感到反而七上八下的没底儿，她从前，虽不像宗妇那样，回回见我们娘两个都恶声恶气，但也是拿鼻孔看咱们，春儿，依我看，她怕也是另有算计。”
“算计是免不得的。”春回微微低着头，因她这时站在院落一角的树荫下，便是有人途经瞧见，也认为她在黯然神伤，不至于见她独个在这儿，便感诧异。
沉沉说道：“兴伯祖惯常势利，从不操无用的好心，之所以改了态度，无非由于见我就要嫁进高门，据说未来夫婿才学还很不一般，是个前途似锦的人物，他们一房的子弟，论来总比宗家几个伯父、族兄都要上进，兴伯祖对宗家早就心存不服，眼看着宗家没好，保不定会生篡夺宗长的心思，他们是想利用我，但于我而言，也不是没有利益。”
她看着脚下，自己隐约的身影，由于拉长似乎越发显得孤单，干脆又再移了移步，让身影完整被荫影淡化笼罩了。
“华彬哥哥虽说敦厚，真成了我的嗣兄，必不会让我仍然无依无靠，但他只不过比我年长一岁，等考取功名进仕，至少也要数载，凭他一人之力，怎能与宗家反抗？女儿已与宗家铁定是结了仇，就算宗长现下奈何不了我，将来保不住会再暗害，总回是一大隐患，可要是，兴伯祖成了宗长，女儿也就少了很多顾忌。”
宗家是万万不能依附的，所以春回要给宗家建立更大的敌人，且她还要和“敌人”结盟。
她和顾长兴一房无仇无怨，又有利益相联，兴族公若成了宗长，当然对她更加有利。
在她起初设计“卖身触壁”的时候，目标非常单一，但没想到，情势认真有柳暗花明的大好转机，盘踞如此上风，倘若春回还不知进取，又怎么符合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宗家固然容不得她，她也不会再容宗家全身而退了！
李氏现下，倒也不会再劝春回相安无事，忽又叹道：“华彬是个好孩子，只因你阿爹从前领导了他一阵学业，他对你阿爹就十分敬服，再兼你阿爹还经常接济他们一房，那时我有意过继他为嗣子，他爹娘也都赞成，只恨宗长反对，逼着过继了华曲……现下就算这事成了，咱们家，也就只剩下一间宅子，又得劳他年年祭扫，也没个收进，反倒是辛苦了他。”
“这事女儿也已经有了计较。”春回道：“不过还需征得阿娘赞成，把汾阳城中董家集那处宅子出售。”
本来当年李氏被逼得为华曲还债，把田产首饰变卖一空，除了古槐村的老宅，就还剩董家集的二进宅院，那地本是她的嫁妆，也多亏还有这处嫁妆，赁出往得几个钱，付给纪夫人充了赁金后还有节余，多少能补贴花销。
“我留着那处宅子，本也是想着，万一将来，你外祖父被赦免，和你外祖母、舅舅一家回了汾阳有个落脚的处所。”李氏提起放逐铁岭音讯全无的父母兄弟，越见忧愁。
“阿娘放心，会有那一日，且我也不会眼看外祖父及舅舅无处安居，只是现下，我想用这笔钱，从宗家赎回咱们以前的地步，也好让彬哥哥不愁营生，专心致志备考。”
李氏听说春回是这打算，颔首不停：“正该这样，只是春儿你的嫁妆……”
“沈夫人心知我的情况，必定也不会挑剔。”春回倒不发愁她自己：“阿娘也不用担心我，彬哥哥/日后若取了功名，自然也会接济女儿，再者女儿还有一手好女红，又懂得稼穑之事，总有方法可想。”
就算一文钱嫁妆没有，两手空空嫁往夫家，夫家好歹是首辅门第，总不会让她缺衣少食……应当不会的吧？
果然，还没出嫁呢，体贴周道的未来婆母就给她送来两个可以差遣使唤的人手，虽说春回不能认真依附她们，却也懂得了沈夫人的好意。
又一视察，那名唤作文喜的婢女也还罢了，手脚麻利能言善道是优长，终回少了几分气势果决，可另外一位郭妈妈，真了不得，进住的第二天，宗家无论主人还是仆妇，男女老少都晓得了她家女儿现下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在赵府都是极有体面的人物，是以她挑剔着丧仪的罅漏，送给春回的用度，上至顾老太太下至仆妇奴婢全都不敢异议，轻而易举便反客为主了，往常在宗家也算横行的刘嬷嬷，在郭妈妈眼前气都不敢喘大一声儿，真是高低立见。
偏这位郭妈妈，人前人后还对春回毕恭毕敬，这情况被包含兴老太太一众女眷看在眼里，越发笃定了春回前途不可限量，要不是正为李氏举丧，伯母婶娘们怕是要围着春回不停追捧，拉了她往自家吃酒席。
刘氏这两日，恨不得避着春回千里之外，哪里还敢半点寻衅，可春回偏不放过她，有日专程问了刘氏往向，婉拒了郭妈妈和文喜追随，如愿制作了一次邂逅。
“嬷嬷的孙儿，已经好转了吧？”春回明亮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惋惜刘氏感到到的只有阴风阵阵：“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用干。”笑意几乎要溢出，那声气儿也格外柔和：“但怎么办呢？嬷嬷仿佛逃不过天谴了，很快很快，地下的冤魂就要找嬷嬷讨债，也亏得嬷嬷……”
春回瞄了一眼刘氏发髻上，那支舍不得摘下的白玉钗：“还敢戴着它招摇过市呢。”
就是这样三两句话，又似乎语焉不详，春回便扬长而往，留下刘氏在五月的太阳底散发冷气。
这一日还产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当顾华曲的亲生父母听说族老商议决定，要再替顾济沧及李氏过继顾华彬为嗣子后，他们可顾不得畏惧了，直接闹来了宗家，夫妻两分工合作，一个堵住顾长荣讨说法，一个坐在老太太眼前哭鼻子，中心思想就一个，顾华彬成了嗣子，他们的华曲回来要怎么办，该由谁继续顾济沧留下的那处宅子。
顾老太太气得像要炸膛的红衣大炮，身材四周都发散着炸药味，轰轰直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那好儿子，败光了长宁一房家业，又惧追/债一走了之，宗家也不会落下这大不是！他哪里尽到了嗣子的责任，他若是现在就能回来替李氏捧灵，为李氏拖麻拽布，我就承认他还是济沧的嗣子！”
华曲娘本就是以撒野驰名十里八乡，听这话，干脆把两脚一蹬，哭得更加呼天抢地震耳欲聋：“老太太说这话可不厚道，华曲是我夫妻两的宗子，当初本就不肯让他过继给别的房头，是宗长和老太太连逼带哄，我和他爹不得已才点头，老太太现说华曲败光了沧大爷的产业，真当我们还瞒在鼓里呢，这还不是由于你们宗家的教唆勾引，可怜我含辛茹苦养得这么大的儿子，现下音讯都没半点，成了生逝世未卜。”
顾老太太只顾恼火，生逝世未卜四字却直刺进刘氏的胸腔，让她再一次想起早前春回冤魂讨债的告诫，只觉发髻上那根让她爱不释手的白玉钗，冒出丝丝冷气来侵进脑髓，那股子冷气又迅速蹿满了全身，她胸膛一片片森冷，膝盖一阵阵发软，咬紧了牙关才堪堪保持住，没有摇摇欲坠。
却当下午一回自家，立马就取下发钗压在箱底，仍感到心里阵阵发慌，实在坐立不安，吩咐小儿子往把大儿子从庄子上喊回来，一见人，张口就道恐慌，当然不知道——李氏的亡魂正伫在她的身边儿，把那番交谈听得一字不漏。
“我一直没细问你，当初那件事，认真做得天衣无缝，不会出一点纰漏？”
“哪一件？”
“还能哪一件！就曲大爷……现下兴老太爷出面，族老们都主意要让彬三爷过继给沧大老爷作嗣子，曲大爷的爹娘听了音儿，闹往了宗家，我实在慌得很，就怕这事露了漏洞。”
“阿娘你就爱瞎担心，由得他们闹往，曲大爷被我一刀子捅个透心，逝世得不能再逝世，埋在庄子里后宅的菜地里，外人又进不往，还怕翻挖出来？如今怕是连骨头都烂穿了，哪里有什么漏洞。”
“你不知道，沧大老爷家的姑娘，我越想她越邪性，说了两回亡魂索命，上回还点明康哥儿会受苦，这回又说……我原还认为应在沧大太太头上，转头想，又不对，沧大太太是病逝世的，就算被逼迫，那也是宗家的不是，冤有头债有主，也找不上咱们，只有曲大爷，他可是你亲手给……”
李氏听到这里，只觉五雷轰顶，她那样软弱的性格，居然都能恶向胆边生，恨不得冲上往给刘氏来个鬼上身，惋惜，她冲了几个往返，刘氏一些知觉都没有，倒把她自己累得轻飘飘的落不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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