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急中生智

作品:《首辅家的长孙媳

听兰庭断案到这一环节,越发糊涂的人却成了王久贵,他本是信任了女儿和绮紫才是清白无辜的一方,但绮紫却说是巳初窥见密谋,这就不对了呀,巳初时分,他的确和三郎在一处,三郎怎么可能和凝思在一处密谋呢?

不仅王久贵大觉愕然,连绮紫也是呆怔当场,她第一想法是难道老爷也在包庇三爷?可不是没有这可能!万一大爷救不过来,老爷也许不忍再赔上三爷这个儿子,三姑娘虽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吃亏就吃亏在只是一个女儿,如今这世道,可讲究着男尊女卑!

兰庭不是春回,并不知道珍姨娘本日女扮男装这一件事,但实在早在中午,就已经听王平安通知了绮紫的密告,联合之前创造的两条线索,他才干锁定珍姨娘是凝思的同谋,现在当然不会由于王三不在现场便大惊小怪。

很有耐性地启发绮紫:“你确然是亲眼目睹了凝思是和三郎君在密商?”

“确然是奴婢亲眼目睹。”绮紫怔怔地回应,忽然想到了细节,才又改口:“奴婢并未能看清三爷的相貌,由于当时,三爷坐着凝思站着,三爷的形貌被凝思遮挡得有大半,奴婢只看见一袭男子着的衣袍和鞋子,是听凝思称呼那人为三爷。”

兰庭瞥了一眼凝思,见她虽说还是一脸冷凝无动于衷,可鼻翼的翕张却忽而急剧,泄漏出由于这一番问应,心生紧张。

可笑的是郑氏,又再为凝思辩护:“贱婢还真敢信口开河,起初咬定了亲眼目睹,眼下听说三郎有老爷作证,立即又改口,说什么没看逼真。”

这位已经有了心理暗示,主动把王三和凝思关联起来,全然没有想过,凝思就算是真凶,王三也可能无罪。

但兰庭也只是把这疑点点到即止,并没有大力发掘下往,他对王久贵道:“晚辈看来,要害还在察明大太太和王世兄毕竟是因何中毒,才干断定真凶。”

草乌的发作,一般不会像砒/霜鸩酒那样急剧,根据毒量和中毒之人的体质各有差别,有的在二、三时辰,有的甚至七、八时辰之后才发作,这样就加大了追察毒源的难度,这也是珍姨娘心生杀意时,择中草乌的原因之一。

她是把毒下在养生丸和益气汤中,服食下往,到哪里追察根源?

就大有机会成功移祸给三姑娘。

春回也在思索,珍姨娘一方想要坐实三姑娘的罪名成功洗清嫌疑,应当怎么做,她也并没有耗废多少时间,眼中就是一亮,只这样的场合,她可不方便贸贸然开口,只用眼睛看着兰庭,兰庭也及时地感应到了,似乎很是观赏春回的好胜心,微笑表现勉励。

于是春回便心领神会:“就算将草乌研磨成粉,参加汤水中也会有股涩味,极易被人察觉,大太太中毒,应当是因汤药,虽说汤药已经被大太太服用,不过从残余的药渣,也许能察验出来。”

这个“自作聪慧”的提议险些没让凝思翘起唇角,暗中讥鄙:就知道这个什么宋公子夫妇两,都是绣花枕头,认为出身世族就比寻凡人见多识广,还不是按照咱们的设计,一脚脚地踩中陷井,尚不自觉是由他们亲手把绞绳套在了王三娘的脖子上呢,亏我早前还胆颤心惊了一把,认为那姓宋的察觉到什么,真是白担心。

凝思越发地如释重负,肩脊也随之越发地笔挺,姿势显得更加光明磊落了。

又果然是从残余的药渣中,察出了足够致逝世的草乌片,郑氏大觉扬眉吐气,一声声地质问三姑娘:“为太太煎药的人是你吧,本日拿着草乌想要毁灭罪证的人也是你吧,你还想要把罪名栽在你的三哥身上,却没想到天都不帮你,正好你三哥今天和老爷在一块,如今罪证确实,看你还想如何诡辩!”

并不待三姑娘分辨,又痛骂道:“你还这点年岁,哪来如此歹毒的心思,你恨大太太和凝思害逝世你生母,你就冲他们报仇雪恨往,我没亏待你吧,你三哥和你无仇无怨吧,你连你三哥都不放过,还想让你三哥替你顶罪呢,这样谋害无辜,牲口都不如的东西!”

正骂得趁兴,冷不丁却听一句——

“凝思姑娘,真是好手段呀,几乎可称天衣无缝!”

如此赞诩凝思的人,正是本日受托负责主审的“判官”兰庭。

郑氏手指还冲着三姑娘,一张惊愕的脸往左扭转,全部人看上往都有些变形。

“宋小郎,你认错人了吧,凶手明明是绮紫……”

连王三都无法忍耐他家娘亲了,干咳道:“阿娘,您就别添乱了,论得谁是凶手呢,横竖与儿子都没有干系。”

怎么会和你没有干系?!郑氏险些反驳出口,却又忽然省悟过来,可不是无关?横竖老爷心里明确,三郎根本不可能和凝思密谋,就算凝思把周氏母子两个鸩杀了,也确然不是儿子的罪过,她在这儿着急上火个什么劲。

把这关窍彻底想通透了,郑氏立时偃旗息鼓,只是暗下怀疑——难不成凶手真是凝思?可她为何要害周氏母子?若是为了移祸给三娘,这也不对呀,凝思对白氏母女下手,唯一的理由就是由于周氏指使,周氏不可能丧尽天良到这地步,为了捏逝世区区的小妾庶女,搭上自己和儿子的两条生命。

这毕竟是怎么回事?

比郑氏还要震惊的人当然是凝思,她正等着听“宋判官”的结论,坐实三姑娘和绮紫的罪名,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罪证确实的情况下,反而断定她就是真凶。

“宋舍人言下何意?”因不敢置信,凝思的神情越发冷凝,全然没有了身为奴婢的谦卑,且把骨子里暗躲的凌厉焕发,她却没有丝毫自觉。

“宋某的意思是,姑娘策划如此周到的骗局,污篾三姑娘鸩杀母兄,好让姑娘自己洗清嫌疑,如此手段和心机,还真是让人吃惊。”兰庭干脆把话说得更加明确了。

“奴婢不明确,草乌之毒明明是落在太太服食的汤药之中,而煎药的人是三姑娘和绮紫,奴婢并未沾手,宋郎君因何断定奴婢才是真凶?”

“由于宋某怎么想也想不明确,若凶手为三姑娘和绮紫,为何要编造出一套听闻三爷和姑娘密谋的说辞,并预先告诉大太太和王世兄,让他们戒备姑娘,好教姑娘根本没有机会下毒,然而成果却是大太太和王世兄依然中毒,还被察明了毒草是加在三姑娘经手的汤药中,密谋的说辞也不攻自破,三姑娘一番楚心积虑,却把自己陷进百口莫辩的地步,想想岂不是太过荒谬?”

这话把郑氏听得连连颔首:宋郎君说得认真还有几分道理,三娘这么做,都不叫画蛇添足了,连翅膀都添了好几双吧。

凝思却不慌不忙,条理分明地回应:“三姑娘策划着毒害太太,要害就在于如何洗清嫌疑,可她要是不亲身替太太煎药,又没有措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所以只能编造这番说辞,妄想着移祸给奴婢。但三姑娘没想到的是,先是三爷本日凑巧在巳初往见了老爷,这才让假话戳穿。且荔枝行事不慎,丢弃草乌时又被鹊儿察觉,导致绮紫险些无法自圆其说,这才硬添上了奴婢先用草乌栽污三姑娘的说辞,再解释她之所以隐瞒这件不报,是因打算让三姑娘置身事外。至于真正的罪证,倘若不是诸多偶合,更兼宋舍人及顾娘子心细,根本就没人想到在这时候察验药渣,三姑娘先发制人,三爷和奴婢已然处于百口莫辩的地步,老爷只要信任三姑娘为无辜,又哪里会想到往察药渣呢?只要等到尘埃落定,众人放松警惕,绮紫就能从容烧毁罪证。”

“若如你所说,三姑娘目标只在洗清嫌疑,大可杜撰是你和其余婢女密谋,为什么非要陷害兄长呢?要知婢女可不如三郎君的地位,更易让王翁听信。”

“奴婢之流,怎有如此胆大包天,胆敢谋害主家?也只有财帛动人心的情理,三姑娘为了让事件看上往更合情理,才会攀污三爷指使奴婢。再者,三太太生前和二太太不少争执,说不定三姑娘对二太太及三爷早就心怀仇恨,借机一同报复也是原因。”

兰庭微哂:“三姑娘不过豆蔻之龄,如此深富心机,说出往有谁信任?”

“三姑娘没有这样的心机,绮紫却能出策划策,三姑娘必定是受了绮紫的教唆。”

“我看凝思姑娘对于三姑娘及绮紫姑娘的心思如此领会深进,才真令人啧啧称奇,早前凝思姑娘不曾自辩,宋某还真看不出本来姑娘也是辩才无双呢。”

兰庭莞尔。

而底下的一圈人,脸色俱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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