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吴家命案

作品:《首辅家的长孙媳

春回不知道的是,兰庭此刻,也有类似于烦恼的情绪,他并不在意春回的追问,设身处地的想,任是什么人忽然得知了丈夫的婆母竟然有过被休弃的事故,都会满腹怀疑,更何况还关系到继母,更何况这桩婚姻是继母一手促成,难保不会产生更加不好的联想。

而他,又是这样的态度,越发会造成误会加深了。

想到这里,兰庭的眼睛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并非他锐意而为,而是用力克制住,往事刺骨带来的心绪如潮。

他甚至在此时想起了,春回曾经确然请求过他和她“同仇敌忾”,他做到了,所以春回也要投桃报李。

无论如何,有个人想要和你并肩共进的感到,是让人兴奋且感念的。

“和沈夫人干系不大,她不是我的仇敌,她只是这桩事件的获益者……”兰庭说到这儿竟然又迟疑了一下:“或许获益者的说法,也并不确实。”

这说法实在并不能让人佩服,至少没有完整打消春回心里那惊悚的想法——要若是,朱夫人的过世为沈夫人所害,那么兰庭所有的哑忍就可能是为了报仇血恨,他既和沈夫人有血海深仇,又为何答应沈夫人撮合的姻缘,倘若一切都是兰庭为了让沈夫人打消戒备,那么……

我是什么呢?

顾春回只是赵兰庭复仇的工具,这些日子以来,他给予的一切温情和关注,都是为了诱骗。

他们没有将来可期,他的成与败,都不可能转变她的哀与喜,她所认为的柳暗花明,实在是另一条尽境末路。

春回感到……

还是信任事实断非如此才好,这样人生才有盼看。

所以她掐灭了胡思乱想:“我信任迳勿。”

这话听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兰庭却偏偏能够听懂,如释重负一般,逼真一笑:“关于母亲这桩往事,因果是非有如盘根错节极其复杂,且,关系大内密丑,辉辉知道太多反而无益。”

兰庭既已这样说,春回就真不好再往深处追究了,她低了眉眼,又作解释:“自从那日,迳勿替我择了青萍等六个丫鬟,我就感到回京之日当是近了,虽说我已嫁进赵门,太师府日后也便是我的夫家,可……到底将要面对陌生人事,难免忐忑不安。”

“确然是要赶在八月前回京。”兰庭道:“我报了今年秋闱,不过也不是近几日就筹备出发,总得要助着老爷,收集几件施良行的罪证才干安心。”

虽说春回早知道了是兰庭在帮着翁爹的仕途政绩,且就连沈夫人,当她眼前也不再遮蔽这事,但此刻听兰庭如此云淡风清的说出,春回仍然感到讶异:“迳勿还要由于老爷的公事在汾阳逗留?且又还要遇上今年的秋闱?!”

“若错过了今年,又将等三载,我不想再持续游手好闲。”

“可时间未免也太匆促了,迳勿这段时间被公务分往大半心思,都没有时间温书破题。”春回的意思是,就算再等三年,兰庭也才二十,冠岁之龄考取功名进仕,又哪里算得上晚,反而如此匆促的应考,万一要是落第……

不是她乌鸦嘴咒骂自己的丈夫,固然说一次考中古来鲜见,多的是人屡试才干中第,不过兰庭少年景名,难免为申明所累,旁人落第乃情理之中,搁他身上,兴许就成了虚有其名,少不得受挖苦嘲笑了。

“考个举人而已,还需要用悬梁刺股、闭门苦读的努力来临阵磨枪?这样过往的十年冷窗,我岂不成了虚耗时间?”某才子很是器满足得,一脸不认为然的自负。

春回:……

这晚她做了个梦,梦里某才子秋闱落第,没精打采的回家,于是被她昂首挺胸的一番挖苦,羞得某才子掩面哭泣,也废了她不少唇舌哄转,累得那叫一个口干舌躁,终于才哄得某才子移开手掌……

那张脸忽然就变成菊羞的脸了!!!

——

又说兰庭,固然真心里也的确没把即将到来的乡试当件要事,胸有成竹能够一举考中,不过条件是坚决不能误了乡试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必需要尽快收集施良行的罪证,为父亲大人在汾阳的官场上开创一片大好局面。

可实务一贯要比读书更难,又虽则通过弹劾荣国公,为知州老爷积累了一些权威,可那施良行到底是在汾州经营多年,党从门生众多,要想攻破这些人的同盟大不轻易。

兰庭正在犯愁从何下手,谁知他前些时候由于春回之故插手王家那桩初看极不起眼的案件,却给接下来的局面竟然再次带来了转机。

这就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一日间,突地电闪雷叫,满天阴云下,如躲千军万马,这天和地像有一场迫在眉睫的交战,使尘间万物都胆颤心惊。

随着一声响雷劈下,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终于赶在暴雨落下前,踏进了一间小院,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吻,就感到雨点子砸在了脑门上,立马赶紧几步,跑到了正中的堂屋,定睛一看,方桌边儿那带着逍远巾的青年,已经就着一碟子茴香豆,津津有味地品开小酒来。

中年男子“嘿”的一声:“好个华小哥,约了我来吃午,害得我险些没有淋一场雨,跑得断了气,不知你竟就先喝上了!”

那青年男子,这才立了起身,带着些笑,抱揖礼见。

却是把一个碟子揭开,再解开一个纸包。

示意自己不过就是先吃几粒茴香豆,特地在集市上的店子里,买回的卤水驴肉和松香烧鸡,可是一筷子都没动,算不上失礼在先。

中年男子显然也不是真与青年计较,坐下就饮酒吃肉,等他打了个饱嗝,青年才问:“萧霁托大哥探听那件事,不知有没有成果?”

“你问得正巧了。”中年喝了一口酒当润喉,先就摆了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我家老爷从驿馆买来的笔抄邸报上,确实写着皇高低令申斥了荣国公不说,还把惹祸的郑三爷叫往了京城,说是要当面训斥,让郑贵妃的哥哥也就是魏国公管教束缚,倘若不改了那身纨绔的习惯,就不让郑三爷再回汾阳!怎么着,你还说看这位赵知州不像有本事的人,这下子可就料差了吧,这位赵知州,可是下了决心要察施公的罪证呢,前不久,还遣了自己的长公子到我们老爷家,说服了老爷作供当为凭证,先不说赵知州的本事,那位赵至公子,我可是亲眼目睹过,真个是好才智,这回要不是赵至公子明察秋毫,我们家老爷可就遭了大罪……”

本来这位中年,是王久贵家中的一个管家,寻常还算受重用,跟他饮酒的这青年,姓华名萧霁,是个穷秀才,为人却颇有几分仗义。管家有回,被人算计中了骗局,还差点惹上官非,这可触了王久贵的忌,他不敢上报给主家,焦头烂额之时,多亏得华萧霁替他策划,化解了一场烦难。

于是两人虽差着些岁数,却结下了不弱知己的交情,管家又知道华小友探听赵知州的作为是因着什么,总回不会干歪门邪道的事体,于是也不戒备,连东家产生的那桩案子也告诉了小友,把兰庭的才干好一阵吹捧。

末了总结:“吴家这桩命案,要是连赵知州都不能明察秋毫,我看也再没人有那能耐把吴家娘子救出逝世牢了,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你总得勉励着吴小郎一试,别再迟疑下往,否则待提刑司来了回文,押送吴娘子往京城复审,难不成离了汾阳的地界,往京城申冤反而能成?”

华萧霁却蹙拢了眉,实在有些猜忌:“赵知州一来汾阳,丁点事没干,反倒被施良行的党从给排挤得一病不起,怎么忽然就脱胎换骨,大有反败为胜的趋势了?我听你说起知州府衙的至公子,他能破获王家那起诡异命案确然也算明察……你说是他来劝服的王翁供证?”

于是这穷书生,像洞察了某些奥妙。

“我想,我得先往访问一下这位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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