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就此绝交

作品:《首辅家的长孙媳

众人感叹了一番春回的“异能”,这才问起那几段戏文,得知竟然是据实事而编写,便更觉好奇,沈夫人也是知晓这件事的,连忙从头说起,把蒋氏的哀凉遭遇夸张不下十倍,连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这样的词儿都形容出来,越发引得女眷们同情不已,纷纷责备吴老娘和吴二贵歹毒心狠,蓝本还没人想到审判官员贪赃枉法这一层,但费氏由于心虚,竟主动把这话题往深进里引。

“夫人一口咬定那蒋氏是被冤枉,顾娘子甚至还编了一出戏文来混杂视听,二位可有任何凭据?让人不得不猜忌二位的居心!”

这下便有不少人都想到,费氏的丈夫职任汾州通判,且她这样质疑,正好阐明胡通判多半是这案件的主审,一时之间,脸色便相当奥妙了,不再刨根问底。

“当然是有些凭据,才会对蒋氏心怀同情,不过此案经人举告已定择日重审,至于有什么凭据,是日后公堂上才干昭示的,费娘子请恕,本日只是宴集,东墟命案的凭证可分歧适供给给娘子知情。”还是春回代为回应。

费氏冷笑:“顾娘子既然知道本日是宴集,就不该将东墟一案改为戏文,借此怦击朝政,你难道忘了女子立身,莫窥外壁莫窥外庭的戒令?!”

好嘛,胡端爱背女论语,费氏竟然也是这样,难怪这二人是夫妻。

“州衙判案,怎当论一国朝政?且断案是否公允,首先关系则是一方民情,平民百姓含冤,一州父母不能置之不问,夫人与妾身为汾州官眷,虽不能问案判罪,然借戏文以劝善扬善、教化大众难道不是份内?”

“顾娘子好聪颖的口齿!”费氏理亏,她倒也觉悟过来,倘若再纠缠于东墟命案,越更会引起众女眷的关注,要一个没忍住,气急败坏了,那就大大不利于丈夫的策划,争取舆情。

所以费氏没有再提什么命案什么戏文,只盯着春回进行人身怦击:“也难怪会有这大的名气了,我那时听说,市井之人皆赞顾娘子美貌无双,本还不认为然,本日一见,果然是比刚才那唱戏的伶人还要美貌几分,再兼这样的口齿和睦性,被评为花魁柳冠,也非名不符实。”

相比本日宴会上一直以来的讥刺,费氏这番话才称露骨,俨然把春回和伶人妓子之流相提并论。

沈夫人先就不能哑忍,但正要疾言怒色,却见春回提壶替她斟酒,居然也能觉悟过来,这是儿媳在提示她稍安勿躁。

费氏挑眉,心中忖度:顾氏还真能忍,殊不知她脸上已经受了我的重掴,还这样做小伏低,看人眼里亦是毫无骨气,像薛夫人这样的名流,可最鄙恶屈节卑躬的人,可她要是冲我恶言相向粗声败气,却也失了心胸,像顾氏之流,尽无见识可再应对得体。

便又下气力讥刺:“怎么,顾娘子没话说了?又或是承认了貌比伶人,花魁柳冠的称誉?”

春回放下提壶,还是一张笑脸朝向费氏:“难道我要和娘子争辩,我并不如伶人貌美?至于是否无话可说……比喻娘子不慎,被犬牙所伤,难道还要往反咬一口才为情理?本日夫人设宴,妾身一侧周全,用意只为略尽心意好与贵客消闲享乐,不想却受恶语伤人,妾身对娘子,也的确无话可说。”

真笑话,她已经被人指着鼻子骂伶人娼妓了,再不回击,把夫家和本家,把翁姑兰庭和父母兄长置于何地,要这样还做小伏低,哪能称得上不卑不亢?不过气急败坏嘛,大可不必,春回还信任自己有让对方气急败坏的一点本事。

果然费氏被“犬牙”二字激怒,愤然起身:“你敢骂我是狺犬?”

“娘子莫曲解,我有言在先,只是比喻而已,且一贯认为猫犬可做人之爱宠,委实不属恶畜,惋惜多数白当了恶名。”

这下可把费氏气了个尽倒,而沈夫人终于也感到到了春回静静拉着她的衣袖提示,当然不再哑忍,肃色道:“我本日设宴相待,虽说不算丰富,却也能称为尽诚,怎知费娘子却因东墟命案心存积愤,恶言损毁我家长媳,若我还留费娘子在座,岂不认了这毁辱?!”她举酒,朝向诸位:“论来我是东主,对诸位客人应当宽容热情,只费娘子这样的言行,我实难容忍,为免争执更扰了众位的雅兴,只好先请费娘子退席,还看众位做个见证,至本日始,我赵门婆媳二人,与费氏断尽来往,宴不同座酒不同席,若有邀会,但有费娘子获请,还看众位体谅减省赵门这张柬帖。”

“你、你竟然敢!”费氏出来交际应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辱谩,再者她也压根就看不上沈夫人婆媳,于是越发地口不择言:“沈氏你不过市井出身,顾氏就更是个丧风败俗的货色,你当薛夫人会由于你二人疏远真正的世族……”

薛夫人蓝本就对费氏心生鄙夷,听这话后更加厌烦:真是不知所谓,口口声声家世门第,却也不检查自己的操行才德配不配得上家门,真正的清贵之族,又岂能单以出身论好汉?太祖天子过往不也出身清贫,还曾做过僧侣乞儿,可天下谁敢讥刺鄙薄?

于是便也举杯,理也不理费氏,只对沈夫人性:“本日承蒙夫人招待,又有幸结识阿顾这样的妙人,实感乐趣,并非夫人慢怠,夫人又何必过意不往呢?再者我于戏文,也有几分意趣,还想着和阿顾协力,把一套故事编排完整,这也不急,自是应当等到赵知州为蒙冤之人主持公允之后了,届时我与小女,恐怕还要来多多叨扰夫人呢。”

没有说和费氏断交的话,但薛夫人这般明显及直言不讳表达了与沈夫人、春回亲近的意思,实在也就是表现今后的宴请不会再邀费氏客赴了,既由她率先示意,信任汾州城的世族女眷都会对费氏“紧闭宅门”。

这对费氏而言还真能算作五雷轰顶、如丧考妣。

要说来被薛夫人及诸家世族疏远,也实在算不上沦落尽境的惨痛事——费氏又不是籍居汾州,她早晚会离开此地,一时的排挤冷遇又非毕生,不值得太过在意。奈何费氏自视太高,又长着一颗极其要强的好胜心,这回被她鄙弃小看的人反扑算计,落得一番讥鄙,让她怎能容忍?更不说接下来一连番的打击,更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成果一病不起,伤了根本,终是早亡不寿。

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当下,费氏愤然退席后,酒宴又还持续了阵儿,待风住雨霁,客人们才陆续告辞,尽皆表现尽兴而回——除了费氏同伙们的表现相当委曲以外。

尤其是那丁氏,竟挽了春回的胳膊站在仪门处说了好长歇的话都不肯登车离开,直到约定了不日再次访问,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春回,让春回犯了好阵怀疑,不知丁氏对她“相逢恨晚”的原因。

沈夫人虽说对本日的雅集十足满足,却也想不通薛夫人为何如此坚定的站在了她的阵营,待春回终于送走了客人,忙叫她来细问。

春回先不细说,却是讲了个笑话给沈夫人听——

有这样一个妇人,本不懂滑稽,却一味地盼看博得他人赞美滑稽,就极爱收罗滑稽的人事来听,以便卖弄。一回便看了一段笑话,是说三位公侯饮宴,坐谈了好一阵,偏召来伴酒的伎人迟迟没有露面,到那伎人来,公侯问曰:“为何迟到?”,伎人应曰:“因看书而迟到。”公侯又问:“你是看什么书?”伎人一本正经:“列女传。”

她说到这儿,沈夫人已经险些没被茶水给呛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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