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心有所属

作品:《首辅家的长孙媳

弘复帝有些无可奈何。

太孙眼下仍在乾清宫里罚跪,他也的确气恼自己的这个嫡长孙一再不分是非黑白纵容高家人胡作非为,冯莨琦和张凤仪两条人命尚不能让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孙幡然悔过痛改前非,本日圣德太后寿诞之上,竟然险些做出凌辱贵女的无耻罪恶,倘若不是王太后处治得当,真让他再逼逝世了易夫人母女,必定会震惊朝野,已经有不少臣公均在质疑太孙的操行,甚至连内阁重臣也数次上谏,请准重办宋国公府,呼吁对太孙严加管教束缚,要是让百官得知太孙再度犯下这等恶劣行动,废储的奏章只怕要吞没御案。

连弘复帝自己也在猜忌太孙是否能够继续他的志向,倘若执迷不悟,莫说复兴盛世,只怕宗庙社稷就要毁在他的手上!

可弘复帝对太孙到底不曾失看,太孙才十三岁,并非完整不听教导,自来听授经筵冷暑风雨皆无缺席,弘复帝记得当时稚拙之龄的孙儿,当受允出阁听教东廊时,称诺不负祖父寄看先尊遗志时板得端肃的小脸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肖其父,让弘复帝怎么也不能忘故太子秦谛,他的嫡宗子,出身在那样艰险的岁月,五岁那年,因他为彭妃设计陷害,谛儿就懂得往乾清门前跪求皇祖父切勿轻信诋毁,那晚上风雪虐风饕,小小的孩子就那样跪在宏大的宫门前声声哭求,要不是王太后及时赶到,谛儿只怕那时就会夭折于雪窖冰天。

从那时起,谛儿就懂得了他虽为皇长孙,却有如身处虎狼环伺的险境,从那时起谛儿就立志为父亲分忧,警惕翼翼的奉迎皇祖父,悬梁刺股般勤恳好学,他盼看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博得皇祖父的认同,不要废了东宫储位,不要把他们囚于凤阳高墙,他为此殚精尽虑,所以才至于年纪轻轻就油尽灯枯。

一场风冷,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弘复帝更记得他的谛儿当弥留之时,仍然看着他一遍遍地自责,为他不得不卸下重任,再也无法屡行动子为臣的责任。

裕儿和谛儿多像啊,不仅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连几乎成为秦氏血统标示的朱砂痣,都和他的父亲一样生在左耳垂。

所以弘复帝始终无法信任太孙秦裕已经无可救药,他更加自责没有早些意识到高家人的贪图,假如他及时隔阻太子妃、宋国公府对太孙的影响和教唆,太孙不会像现在这样乖戾,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太孙才十三岁,弘复帝信任经过严格督导还能抢救,等太孙痛改前非,他就能放心的把重任和权柄移交,他信任谛儿的在天之灵也必定会保佑裕儿,赞助裕儿成为复兴盛世的明君贤主。

所以就算弘复帝明确和嫔不怀野心,不至于把太孙的恶行声张传扬,但他还是不盼看和嫔知道这件事,他的确偏心,不愿太孙的污点为更多人知悉。

当王太后总算把前因成果叙述完毕,弘复帝几乎迫不及待便加一句嘱令:“和嫔,此事不许声张。”

和嫔看了天子一眼,也几乎忍不住开口顶撞,她想告诉弘复帝持续包庇太孙的恶行会造成什么成果,她甚至想要戳穿弘复帝的自欺欺人和一厢甘心,在她看来太孙秦裕已经彻底没救了,假如这样的储君终极继续大统,那将是宗庙社稷的浩劫灾难。

但她终极还是忍住了。

她的确已然不是那个和弘复帝荣辱与共的人,疏离和冷淡已经让他们相隔太远,她只看五郎不受连累,他们母子的菲薄之力,哪里能够抢救秦姓山河的穷途末路?

“妾身谨遵圣令。”她先是称诺,又看向太后:“母后,您一贯知道五郎的脾性,看着虽说冷清不近人情,但心肠是最软的,本日之事,不是明珠换作其余闺秀遭遇,他既然知道本相,一样会铤身而出为无辜者讨回公平,可不能说就是钟情于明珠。”

“你连问也没问过五郎,怎么知道他就不乐意娶董氏女为妃?”弘复帝道。

“由于五郎早就告诉妾身他已经心有所属!”

这下连王太后都感到诧异了,蹙眉道:“五郎已经心有所属?早些日子我还试探过他,想知道他对姻缘之事有无想法,他一句从无打算直冲冲的回应,还说什么只想着能求得皇上允可,放他出京游历一番,要是这么早就立府成亲,如今又不许亲王赴藩,更无看离京游历了……”

弘复帝干脆责备道:“和嫔分明是由于自己想要避事,就杜撰五郎的意愿,五郎未曾封王开府,一直住在宫城之内,并不曾接触闺秀女子,他哪里来的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几字或许有些言过实在,但五郎确然对妾身亲口表述,说与其娶一个陌生又不知性格好恶的女子为妻,宁肯……妾身侄女新知,与五郎也能算上青梅竹马……”

莫新知,是和嫔兄长之女,自四岁时便常来宫中姑母的殿苑小住,又因和嫔居住的长春宫乃以敬妃为主位,别说五皇子,连六皇子与莫新知也能马马虎虎称得上青梅竹马,蓝本皇子们的婚事,亲上加亲的例子司空见惯,但弘复帝这时却大发雷霆。

“荒谬!真是荒谬!”弘复帝又再起身徘徊,好一阵才落座,手指着和嫔:“你自家侄女从小就患郁证你难道不知道?正是为了治愈此病,你才时常接她进宫,可这么多年过往了,她的病哪有一丝好转?她也算久在内廷了,朕记得她的年岁和裕儿相当,裕儿都已经听政了,可她呢?痴痴呆呆连话都不会说,见了朕与母后也从来不会行礼,莫门有这样一位女儿,将来婚嫁自然艰巨,你这当姑母的心疼侄女朕不是不能体谅,可你竟然,你竟然……你竟然要撮合五郎娶她为正妃?!亏你还口口声声为了五郎一生安乐着想!”

“新知的确与普通人有异,但她并非痴呆不通事理!”和嫔自来就掩护侄女,听弘复帝急怒之下把侄女称作痴呆,想都不想便顶撞回往:“新知就算怪异,也总胜过太孙吧,至少不会连是非好歹都分不明确!”

“莫氏,你竟然敢……”

“好了!”王太后只觉太阳穴被针扎一般,忍不住喝断了这对冤家新一轮的争执:“都冷静些,如今讨论的是五郎的毕生大事,牵三扯四的你们是嫌事态还不够混乱不成?”

她自己也沉吟一阵儿,才对和嫔说道:“我信得过你不会不顾五郎的意愿,可是和嫔,我也认同皇上,新知确然分歧适为五郎的王妃。”

那孩子十好几岁了,仍如天聋地哑一般,和嫔不是没有带她来过慈宁宫,但无论怎么教,新知别说行礼问安,连笑脸都不曾露出,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看上往的确不像正凡人。

“母后,新知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愿交谈,但唯有对五郎,他们两人倒是无话不说,新知也确然不是痴呆,很多事理她心里都明确,别的不说,就说盲棋一门……五郎鲜少能寻到弈友,就连兰庭,于此一门也自愧不如,可五郎唯独不能胜新知!母后或许不信,但新知强记之能确然出众,仿佛天生便有过目不看之能,她的工笔,能还人物场景极度逼真;又论琴乐,但凡过耳即能复奏。无人教授她这些技艺,都是她自己摸索学成,五郎寻常话少,可只要他与新知一处,两人认真能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王太后颔首:“皇上别不信,我还真目睹过五郎与新知盲弈,成果五郎竟然告负。”

“五郎与新知皆是情窦未开,但五郎也明确他身为皇子,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关于姻缘之事,我也询问过五郎,五郎称他现在并不打算娶妻,也实在不知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他钟情,只称与新知在一块儿,倒还不觉索然无味,新知对五郎又极依附,五郎也打定主意不会弃新知不顾,他说新知这样的情况,日后必不答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唯愿与五郎一人交换,要若五郎再不见她,新知必定封闭自己,五郎爱护新知,愿意和她相伴,他甚至已经打算恳求母后玉成,不过妾身知道这事不易,需要从长计议,没想到皇上忽而决定赐婚五郎,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就算这是五郎的意思,可你侄女……她要只是你的侄女,朕当然可以不计她的古怪不知礼数,可她若是亲王妃,是天家皇族的子媳,礼法怎容她放诞古怪的举止?!她这样的性格,怎么协佐亲王府的内务?说不定她都容不下五郎另有姬妾!”

“皇上,您除了五郎之外,有那么多的皇子,他们都能遵遁礼法,您难道就不能纵容一下五郎的特别?妾身信任,就算五郎不得赐封,他也不会有丝毫牢骚,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富贵权位,他只想能够摆脱这些拘束,恣意快活的度过此生,您就认真不能纵容五郎这唯一愿看?妾身恳求皇上,您不能认同新知为亲王妃,不如干脆贬斥五郎为庶人,将他们两人放逐京城之外,就算他们从此粗茶淡饭,就算耕樵于山野村郊,就算妾身老逝世内廷不与骨肉相见,妾身也甘心放五郎自由,皇上若猜忌妾身自作主意,大可现在诏来五郎问询,妾身唯只恳求皇上,允可五郎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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