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第章 能否锁定

作品:《首辅家的长孙媳

睁开眼的时候,春回已见帐子上映着几点晃动的金斑,她恍惚了一阵儿,才惊觉这辰光确定已经错过了晨省的钟点儿,她睡过火不算多么奇怪的事,奇怪的是肩负“自叫钟”职责的菊羞竟然失职。

再怎么手忙脚乱赶紧梳洗也于事无补了,春回干脆冷静冷静地赖一阵儿床,她在帐子里翻来覆往好几个回合外加伸懒腰,才一脚踹开纱帐,探着身够过床头边矮柜上搁着的鼓槌,在铜钹上轻轻敲击两下,还没默数到三,就听“吱呀”一声门响,“自叫钟”鬼鬼祟祟地伸了个头进来,一见春回披头散发光脚踩着床踏,就露出个白牙森森的笑脸。

蹿过来,菊羞仍然白牙森森,她也不急着服侍春回洗漱着装,一屁股坐在脚踏上,挨过往把两手叠放于春回的膝盖,半趴着持续展现她那夸张的笑脸:“可不是奴婢躲懒,今早上大爷特地没让奴婢们喊大奶奶早起,且还吩咐费嬷嬷往迟疑园禀报,大爷自称他昨日受了些暑气,起初没发觉,夜里沐浴之后竟有些低热,又并没有感到急重,想着各处都下了门禁,就没让往请大乔进内宅看诊,倒是烦动大奶奶守着照顾,冷帕子敷额头退热,折腾到五更的光景大爷终于是退了热且不感到病疲还能起身上值往,大奶奶这才安置,所以大爷特地吩咐了不让大奶奶晨省,打发费嬷嬷往向老太太告假。”

折腾到五更天那是夸张了,不过三更半夜时春回倒的确没能休息,她想着昨晚两人那忘情的荒谬,直到这时寸寸肌肤似乎仍留下亲吻带来的余温,心房一阵的悸动酥麻,唇舌间弥漫开一片如饮蜜糖的甜稠,不由得就眉梢含情、双靥似醉,这哪像侍疾的样子容貌,分明承欢的风情。

看得菊羞“啧啧”直咂舌头,没再趴在春回腿上,将大奶奶推了一把:“大爷对大奶奶认真是体贴进微,只大奶奶回回想着投桃报李,无非就是操持一餐晚饭,眼看着进伏气象越来越热,连下厨都懒得了,至多是让内厨筹备几道大爷爱吃的菜肴,送往外院,大奶奶什么时候能早些起身,亲手替大爷筹备早餐?”

早起对于春回来说是件极其艰巨的事,正因如此,菊羞认为天没亮就起身筹备丰富的早餐才更能体现大奶奶投桃报李的诚恳。

春回被菊羞一推,干脆娇慵无力地倚坐床栏,眉眼斜飞:“大爷知道我懒惰惯了,见我起得这样早为他操持朝食,岂不更加心疼?”

倒是把菊羞臊得直跳脚,遮了脸就往外头冲,指头缝隙里觑见一人影儿,都没顾上瞧仔细,就笃定那人不是梅妒便即青萍,往人怀抱里一头猛扎不说,嘴上还大声嚷嚷:“大奶奶如今可真是没脸没皮的,越没主母样子容貌了……”

却听一声喝斥:“逝世妮子说什么胡话呢,你还有点奴婢丫鬟的样儿?!”

菊羞惊恐的挪开手掌,瞧见眼前的人竟然是她亲娘,简直有如五雷轰顶。

春回笑得倒在床上直揉肚皮,好心情直到往迟疑园时就算“巧遇”彭夫人被冷嘲热讽都没一点影响。

就算有了兰庭让费嬷嬷

代转的告假,春回当然不能真等到“昏省”时才往老太太跟前儿露脸,以往到这辰光彭夫人并不会仍在迟疑园逗留,不过本日由于和老太太商量大姑娘赵樨时的亲事,特地带着萧姨娘又转来了迟疑园,不想春回也赶在这时候才来问安,彭夫人不是不知道兰庭代为告假的事儿,也忍不住挑剔几句。

春回笑眯眯的就像没听明确这番冷嘲热讽。

老太太倒是听明确了,照例把彭夫人数落几句,慌得萧姨娘都快跪下了,总算是言回正传。

春回也在旁听了一耳朵,本来是有人家请了媒人来太师府提亲,男方是官宦人家,光禄寺丞的嫡长孙,父亲外放任县令,那少年已经考取了秀才,虽说男方的门第不及轩翥堂赵氏,却也不能说微贱,且是以嫡宗子婚配庶女,春回能看得出萧姨娘颇为满足。

但萧姨娘可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纵使是老太太询问,也只应道“听凭太夫人、二夫人作主”。

又还不等老太太发话,苏嬷嬷就道:“大姑娘虽说就快及笄,老奴认为大可不必急着议亲,上回大爷状元及第的喜宴上,已经有不少女眷都在探听大姑娘,二夫人今后赴宴,多带着大姑娘露露脸,还怕没有更加登对的门户动意?”

这还是看不上普通的官宦子弟,提示老太太利用大姑娘的姻缘进一步扩充权势。

春回没打算插手,她知道兰庭已经拜托了二叔祖母替大妹妹留心,别说不至于由着苏嬷嬷一介下人干涉轩翥堂大姑娘的毕生大事,恐怕就连彭夫人这嫡母,对大姑娘的婚事也不能自作主意。

在迟疑园耽误了一阵儿,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陪着老太太吃过饭,春回才告辞出来,因记挂着处理樊大的事,她本日就只是往阮中士那儿转了一趟,就把渠出从宋国公府号召回来。

桑株洲等等党徒被一网打尽,高琼难免心浮气躁,再兼着逼联晋国公府的打算没能成功,他是越发感到到穷途末路的危险,渠出在高家窥看,只见高琼父子急着召集党羽共商对策,一伙子臭皮匠提出的措施仍然是靠着太孙秦裕的包庇,尤其那位任往复,竟建议宋国公劝告太子妃悬梁自尽以逝世叫冤,这样一来太孙因丧母之痛,就有了借口跪求皇上对宋国公府网开一面,也许皇上一时心软,宋国公府甚至有看保住爵位,即便不得不韬光养晦一阵儿,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上回我就听你提示,说任往复这人蹊跷得很,听他这样提议,根本就是让宋国公自掘宅兆,连带着把太孙也直接拖进墓坑儿,逼逝世生母,大逆不孝,莫说太孙只是储君,即便已经登基称帝,这样的罪恶一旦曝众,真可谓自授天下人替天行道的旗帜,所以我就自作主意了一回,随着任往复盯梢了几天。

本来他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起初是想要诱使太孙舞蔽徇私,激怒轩翥堂赵门,但太孙舞蔽却没能成功,虽说因此挨了天子的教训,天子还是把诽议给压了下来,如今眼看着宋国公府岌岌可危,那人又再指使任往复这样提议,你道那人是谁?”渠出问春回。

“是大爷。”春回想也没想就道。

渠出翻了个白眼,知道这是春回不耐心和她玩“猜猜猜”的游戏,没好气地说道:“就是那个不被赵兰庭待见的鹰钩鼻。”

温静温守初啊,春回脑海里浮现出姚娘子殷勤甜蜜的笑脸,她没见过温静,只见过温静之妻姚氏,虽说只有两面之缘,不过姚氏却送了很多回帖子邀她往家作客,都被她婉拒了。

兰庭显然没有和温静相交的意思,她也不愿和姚氏过多来往,尤其是听舒娘子说温静和郑珲澹是狐朋狗友之后,她恍然大悟,依稀想起有一回想长荣过寿,她随阿娘往宗家,远远见过族兄顾华英的一群好友,其中似乎就有个长着鹰钩鼻,后来也听淑贞姐姐满脸娇羞张口闭口的温郎君,说是顾华英的知己好友,什么勋贵子弟,且还仪表堂堂文武兼修,这样想来引起淑贞姐姐情窦初开的温郎君,必定就是温静了。

“温静可有和魏国公来往?”春回问。

魏国公郑秀就是幕后真凶的重大嫌疑人,且和荣国公郑秋是同宗,郑珲澹如今就住在魏国公府呢,春回认为温静是郑秀的党徒通情达理。

没想却听渠出道:“温静固然往过魏国公府,但只是和郑珲澹饮酒作乐,两人并没有提起过任往复,倒是温静私下里竟静静和齐王碰头,本来他的父亲靖海侯,竟然唯齐王之令是从。”

温静竟然是齐王党?春回深觉大出意料。

齐王的母族是万氏,和郑贵妃的家族可谓水火不容,温静明面上和郑氏一族来往密切私底下却听令于齐王,这样的关系还认真是错综复杂。

“还有一件大事!”菊羞又道:“我是本日才听高琼父子几个密商,高世子兄弟几个都不同意采用任往复的计谋,高琼却像是中了邪般,说什么秦姓国运将尽,注定要为高姓取而代之,太孙不足轻重,唯今之计是得想措施救出桑株洲,父子几个争吵起来,几乎翻脸反目,我正想着回来知会你一声儿,你就唤我回来了。”

春回:……

看来吕鉴的供述并非全然都是杜撰,桑株洲确然是高琼的奸生子,且高琼也确然笃信桑美人为天仙神女的说法,认为他和桑美人的奸生子能够生为人君逝世主天庭,只这妄想何其可笑?假如桑美人真是什么天仙神女,按那个劳什子玉阳真人的说法,他自己和天仙神女苟合,就能得道飞升了,怎么可能被高琼一介凡夫俗子谋害,落得暴毙的下场?!

紧随着,春回又觉头脑里一片亮堂——

吕鉴不可能是听齐王指使,否则齐王应当明确宋国公府已然是穷途末路,弘复帝虽说也许不会轻信一介逝世士的指供认定太孙为桑株洲与太子妃乱/伦所生,但猜忌的种子一旦埋下,猜忌往往就会蔓延扩大,齐王根本不需再多此一举,鼓动太孙逼逝世生母。

假如齐王与万家也被择出,魏国公郑秀的嫌疑就更加重大了,而郑秀想要辅佐之人,无非两个。

秦王,抑或庄嫔所生的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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