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见了小伙人前人后的两副态度，不禁莞尔，忽然，一个激灵，暗道：“这岂不就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他们在面对那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能人的时候，胁肩谄笑、趋奉逢迎，而在人后，便显露出真实心意了，要是将他们人前的态度当成是真实情绪，则不免像天子新装中的那天子一般，自欺自认！”

他体悟到了这个道理，暗暗警醒，忽然竟冒出了要建立个暗地里的窥测组织，好充当他的眼睛，懂得事实的想法——他想到了霓虹，想到了她所掌管的明教情报组织！

就在他揣度的时候，小伙两手提了两壶茶，又胁肩谄笑的出往了。

“他妈妈的，这么慢！”没有茶的桌上痛骂！有三个大汉起来，就要自己往茶展里取茶壶！

小伙大惊，急走往相拦，做不警惕状，撞到了他们，阻住他们的路，自己则跌倒了。

“妈妈的，没长眼睛啊！”三个大汉大怒，抬脚便踢！

小伙大叫求饶，滚出丈余，鼻青脸肿，一大汉哈喇出一口浓痰，呸的一声，吐在了小伙脸上。小伙一把抹掉，呻吟的爬了起来，瘸腿、低头、弯腰的谄笑道：“大爷，你们坐，你们坐，怎么能劳烦大爷们提茶呢？小的这就往为大爷们提茶！”

“呸，妈妈的，狗贱货！”一大汉痛骂，大笑转身回往了。

一大汉笑道：“小杂种，记得洗脸洗手，不要恶心大爷们！”

“是，是，是！”小伙谄笑逢迎。

“哈哈哈！~”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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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展中，林天脸色微沉，他知道小伙阻拦，是怕那些强盗创造了自己，固然自己不怕他们这些渣渣，但是小伙不知道，小伙只道自己是个文弱书生，他从中领会到了一份恩义，小伙所受的屈辱，他有种感同身受的感到！

小伙进来了，关上门，一边洗手、洗脸，一边愤恨的轻声叱骂，林天道：“小兄弟，大丈夫岂能受此屈辱？”他拔剑赤霄剑出鞘，递上，说道：“你可敢往报仇？要是敢，我陪你一道往！”

煮茶的妇人大惊战栗，但是不敢出言禁止，怕被外面的强盗看见。

小伙拨开了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那么书生意气好不好？要不是为了掩护你，我怎么要受这样的耻辱？”

林天微愣。小伙已经又提了两个茶壶出往了，依旧是胁肩谄笑。有一桌上还没茶，痛骂催促，小伙笑脸逢迎。

小伙又谄笑逢迎的走了一回，都送上了茶，然后回到了茶展里，他用陶碗舀了水，不停地漱口——刚才可能有浓痰进了他嘴里——漱着漱着，他忽然蹲在地上，埋着头，轻泣了起来。

林天右手拿着赤霄剑，静静的看着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小伙很瘦，也不高，像个小女子，想来是生活贫苦，营养不良，这样羸弱瘦小的身材，在这样的世界中——在贫民中，是常见的、广泛的！

林天心头恼怒，怒其受到了欺负，却只会忍耐，不会往反抗！但是看他弱小的肩膀，忽然明确了过来：“他自己这么瘦弱，反抗又什么意义？而且并不知道我会武功，而且还很高，他只道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他不反抗，正像自己当日面对慕容天雄时，面对一个尽对的能人，当反抗也没用的时候，只能选择自杀、或者委曲求全！

他轻叹、长叹，缓缓将宝剑收进剑鞘之中，这就是弱者的哀哀啊：纵有反抗之心，也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生活在哀愤中！或者吸收那愚民的教化，从忍耐屈辱中，领会出崇高的修为境界来，然后情愿受辱、唾面自干、微笑以迎，若是天下人都能这样，天下不太平也难了！

“妈妈的，狗贱货，人呢？大爷们没茶啦，还不快点送茶来？”

外面，有人痛骂了。

小伙叫道：“来啦大爷！”擦擦眼睛，起来提了两壶刚烧好的茶水，胁肩谄笑的出往了。

“大爷，茶水刚烧好，烫着呢，你们要警惕呀！”小伙谄笑的提示。

林天透过缝隙往外看着，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那背影中，布满了生存、活着的艰辛，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不知道有多少！！！

莫名其妙的，林天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原世界的父母，他家境平常，父亲是一名建筑工，母亲在工地上做小工，在他们身上，林天也曾看见过同样的艰辛的背影！

他胸中感到十分压抑！原世界他是回不往了，但是在这个世界……他双拳紧握了起来，他忽然有了个“要把乾坤颠倒”的猖狂想法。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在他的脑海里落地生根，迅速生长，本来就自私至极的他，以前向百姓示好，不过是演戏骗人心，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戏多演演，也没什么不好啊，百姓得实惠，我也得到利益，岂不是皆大欢乐？”

他心里又冒出了个想法：“我是自私，但是我的自私，是与大多数百姓的利益相一致的啊，这自私对我自己来说是自私，但是对他们来说，岂不是至公？”

当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恍惚间，就感到自己变得巨大、崇高了！

小伙又进来提茶壶了，刚要出往，林天伸手搭在他肩上，他的肩上，骨瘦嶙峋，轻声叫到：“等等！”

“干什么？！”小伙瞪他，他并不爱好这个迂腐的书生，然而接下往的一幕，却令他傻眼了。

林天掀开了陶壶盖子，依次在两壶中各吐了一口痰！还自得的对他说：“小兄弟，你也吐两口？”

小伙目瞪口呆，轻声道：“你……你读的什么圣人书？”

林天笑道：“这叫唾人者，人恒唾之。”

“什么意思？”小伙眨了眨眼睛，茫然，他听不懂，由于他没读过书，也不识字。

林天催道：“你也快吐两口啊！”

小伙脸一红，眼角含笑，又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才没你这么卑鄙呢！”然后脚下勾开门，提着两个被吐了口水的陶壶，胁肩谄笑的出往送水了。

林天忽然一呆，小伙走前的那红脸、含笑、一瞪，似乎……似乎……不是男子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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