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去其羽翼

作品:《妖女乱国

邀雨表明要暗害崔浩的想法后,秦忠志惊得瞪大了双眼。

“不可以吗?”邀雨理所当然地看向秦忠志。

“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如此一来,北魏定会报复,全力攻打仇池。这难道本末颠倒?”

邀雨的眼力扫到桌上来自北魏的宴贴,手指轻轻敲击着,“请了这么多人,谁知道是哪一方出的手呢?这一锅浑水……我若不能独善其身,必也不会让他们置身事外。”

秦忠志沉默了。虽说暗害这方法不太光明正大,可浊世之中,真君子又还有几人?

况且邀雨说的没错,往其羽翼,是削弱敌人最有效的方法。

可秦忠志依旧有所顾虑,“崔浩虽是文人,可也是清河崔氏的宗主。他身边的护卫尽非一般,假如刺杀不成,很有可能会露了行迹。”

邀雨颔首,“我知道。所以此次北魏之行,我要亲身往。”

还未等秦忠志答话,子墨便抢先道,“不行!”

此时他脸上带了薄怒,惹得秦忠志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邀雨记得,梁翁曾夸赞子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似乎子墨的淡然已经深进人心,可他每每赌气总回是由于邀雨。

邀雨对付子墨是尽对的轻车熟路。她双手往眼前的案上一放,脸埋在自己臂弯里,直接耍无赖,“我就要往!”

秦忠志暗自咂咂嘴,固然都是亲信,可跟子墨比起来,自己只能算个外人,于是也不敢冒然插话。

子墨心知这是邀雨打混耍赖的招数,更不肯让步。怎奈他并不是善辩之人,措了半天词,最后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行!”

秦忠志差点被子墨逗乐了,心想女郎就是子墨兄毋庸置疑的软肋啊。

他强忍着笑意,也开口规劝道,“女郎虽不是仇池公,但目下也是仇池正经的仙姬。此次北魏设宴,目标不明,哪有仙姬以身犯险的道理?”

邀雨倏地抬开端问秦忠志,“那你可有堪用的刺客在北魏?”

秦忠志脸上一抽,讪讪笑道,“臣昔日在将军府也只是个门客,哪有门客还自己豢养刺客的道理?”

邀雨蹙眉,“便是没有了?那你可信得过梁翁的刺客?”

秦忠志张张嘴,哑口无言地低下头。

女郎和梁翁说白了就是相互利用,利尽则散的道理谁都明确。尚且不说这个打算梁翁会不会批准,便是批准了,就真的能信任梁翁的人?梁翁又哪儿有比邀雨更厉害的刺客?

此时子墨也逝世逝世盯着秦忠志,秦忠志被他盯得直发毛,心里这叫一个苦。谁让他武功不及人家呢,莫说邀雨,子墨要杀他也是探囊取物的事儿。

于是秦忠志又道,“使节队里都是男人,女郎生来娇俏,怎么装得了男人。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使节的队伍一出往,莫说节度使,哪怕赶马驾辕的人是什么身份都会被查得清明确楚的。”

“那你说怎么办?”邀雨有些不满。

秦钟此时可算是骑虎难下了,邀雨盯着他,子墨等着他,这二位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连逼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怎奈他两边都惹不起,左思右想,只能试探着说,“女郎在仇池国的使节队里会太显眼,那就混到其他国的使节队里好了。臣听说夏朝此次为了向魏皇道贺,特地组建了个艺班过往庆祝。据说艺班里是从各地搜罗的能人异士。女郎届时可以扮成高句丽的秋娘,混进艺班,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邀雨似乎感到不稳妥,追问道,“既是往北魏献艺的,那艺班怎会那么轻易混进往?况且我又不会高句丽的话,岂不是当场就露馅了。”

秦忠志胸有成竹道,“此事女郎无须多虑。若说是别国,怕是行不通。可在夏朝,左右不过是用些钱两来疏通的事,臣会为女郎打点好的。至于高句丽话女郎也可放心,高句丽的宗室每年都会造就一批宗室女,专门献给中原各朝以求自保。这些宗室女为了说一口标准的官话,自小是不学高句丽话的。”

他刚一说完,身上就一发抖,只感到一道冷芒直射向他来!无须看,便知道是子墨了。

秦忠志咽了口唾沫又道,“子墨郎君可以做此次的节度使,待到了北魏后,再接应女郎。”这可是他唯一能想出的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邀雨一拍手,“行!就这么办!”

她话音未落,纤纤玉腕便被子墨一把拉住,“你跟我来!”说着子墨也不理秦忠志,径直将邀雨拉进内室!

“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子墨怒意渐浓。

邀雨咬着薄唇,有些委屈道,“我这不是胡闹……”

子墨深吸了一口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火。他也知道这不是胡闹,只是他断然不会让雨儿只身犯险,还扮作舞姬秋娘,任旁人贪看春色。

此时的子墨如鲠在喉,那一句肺腑之言几欲脱口而出,毕竟还是被他咽了下往。“我只要你好,其他的,便是天崩地裂,日月颠覆,与我又有何干?”

邀雨闭上眼,由于冷,又向子墨身边靠了靠,“你不是在吗?做了节度使,咱们在北魏碰头不是一样吗?难不成你还认为这世上有谁能伤了我?你就让我往吧——”

子墨感到她身上的冷气,便抬手搂住她的肩,“雨儿,你毕竟为何要参与到这混沌之中?凭你我之能,找一处无人之地,我们可以不问世俗,逍远度日的。”

邀雨抬开端,眸中带着不甘与恼怒,“然后呢?一辈子背着妖女的恶名?一辈子都是爹爹和哥哥们的掣肘?凭什么?如若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那么找一处无人之地又与住在地宫有何分辨?”

子墨闻言心中刺痛,眼中一抹寂寞之色擦过,被他低眸掩往。没有差别吗?那个地宫,她花了十年才走出来,好不轻易重见天日。自己却出于私心,依旧像另一幅枷锁一样牢牢捆着她,不放她飞,不准她跑。

明知这不是她想要的,却总怕她受伤。可骨子里,是否是怕她离往后那无边的永夜寂寞?罢了,罢了,便依她一次,否则子墨会嫌恶自己至极。

子墨毕竟无力地叹了口吻,“我会看着秦忠志安排你的事,若我感到有不妥的处所,就算捆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出仇池半步。”

邀雨方才的怒意瞬间消散,用头抵在子墨的胸口无声地笑了,轻轻颔首,“我会警惕行事的。”

子墨知道自己多半是被这丫头哄骗了。他低下头,用下巴抵在邀雨的头顶上,轻轻蹭着,“你啊,若真懂得什么是警惕行事,怕是天狗要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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